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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 歸有光集
  • 佚名
  • 4259字
  • 2015-11-25 10:32:55

震川別集之八

小簡

與周淀山四首

通家不得一晤,殊恨。昨自京口渡江,即從六合行。十二日,已抵郭外,寓報國寺。得董御史薦剡,想此時公亦有聞也。前年在部見高老,甚加惋惜。及會芳洲,抵掌而談。此事向寂然無及者,董公乃有破格之請,可知海內猶有人,不覺有貢公之喜也。

方得抵報,適有人東還,附上,亦私心之喜也。此中事殊異常,攝縣者日欲中傷,一日忽發(fā)狂,自系太守前,殆若有神。吳興人喧傳其事。有光于世誠孤立,惟恃蚩蚩之民,猶欲俎豆于賢人之間耳。然益厭苦,唯恐去之不速也。人行速,秉燭書此,殊恨不悉。

奴行,書略具,又使面陳,冀鑒私衷。平生不肯媕阿,今似落井而向人號者,然殊不然,直當明目張膽耳。近得閣老書,云:“祖宗有法度,朝廷有威福,天下有公論,國之所恃以立也。而今法度不在祖宗,威福不在朝廷,公論不在天下,人持其說,蒼黃翻覆,以與天下爭勝而敢為不顧。紀綱決裂,風俗頹靡,人心紛亂而莫可收拾,不知何究竟。”偉哉斯言!錄以似吾兄,讀之一快也。北地極寒,珠米桂薪,殆不能度日。冬杪入賀,即疏乞歸耳。《廳記》并雜文,托傅體元錄呈,至否?方有書與陸希皋、俞仲蔚,頗覺暢也。《廳記》已入石,再寄二通,并《神應記》,乞視之。

比至京,實欲求還田里。適時事一新,元老雅故相知,有此遷轉,以是不敢言去。此本無系戀意,鄉(xiāng)里少年,何乃以梁國之鳥相嚇也。承念及之,余令兒子面悉。

答周淀山

適承教誨懇懇,愈增悲感。老父在堂,未敢以死,然所謂生民之至艱,荼毒之極哀者,雖強自抑制,淚如河海水,不能止也。亡者與尊嫂恭人同自南戴,服屬非遠,不幸以絕異之姿,嫁薄命郎。天下至寶,措置非所,珠摧壁毀,汶汶以沒,真千古之痛也。《禮》:“齊衰對而不言。”獨荷眷念無已之情,聊此奉謝。并錄報謝小簡數(shù)幅,欲吾兄知吾至情如此,類非世人語。世人見之,未有不大怪以為狂惑也。

與王仲山

欽承高風,末由瞻覿。向者山居之記,實乃致想之深,雖辭旨蕪穢,而神馳于煙波崖石之間,如磬欬于貴人之側者,然非敢以擬古人。公不加鄙斥,賜之裒賞,不自意遂見取于名賢,獲華袞之榮也。為之大喜過望,而內顧僝然無當,卒又驚以疑也。更辱名畫及禮幣之惠,以先公墓石見委,敢不黽勉承役,自效于知己。使旋,草率奉布。不一。

示廟中諸生

諸君在廟中者,志意修潔,藝業(yè)亦精進,深以為喜。但歲月如流,人情易弛,愿更加鞭策,以成遠大。日逐課程,須遵依條約,寧遲毋速,寧拙毋巧,庶幾有真實得力處。又此廟神靈,一方所崇奉,精神英爽,必萃于此。須朝夕提省此心,嘗與之對越,聰明睿智,自當日增月長而不自知矣。

與吳三泉

《沈母文》,草略殊不足觀。仆所以不辭者,非謂其能于此,蓋肄業(yè)習之也。顧汩汩俗學,胸中無此意味而強為之,斯汗顏耳。幸賜裁削,或甚悖謬,勿出可也。

院試文字,一時酬應有司之計。既已,不甚記憶,性又懶書。度所以受知門下,有不在此,毋苦相逼也。

綠蕉可分,乞命守園者為銀鹿助強,以家僮他出故也。建蘭遺種,公固以棄之,并以賜仆,何如?仆舊時讀書東皋,后家居為作志,以為恨不得負其地以歸。今舍前所植,并公家物,則可謂負其地以歸矣。幸恕不廉。

昨侍坐燈下,偶懷遠人,不覺為情所使。中夜思之,赧然汗出。此亦侍于君子之愆也,已知罪矣。晨欲往東皋,然心火騰沸,鼻中頗有氣息,遂懶束發(fā)也。

子賓老母免役事,權在糧里,官府未便見察。若欲作書,事類無因,恐有按劍者。鄉(xiāng)間人見秀才甚大,便欲使之說事,可笑。

辱公誤知,豈敢自處以薄?但由本性不欲作世俗寒溫禮數(shù),密知公起居,足自慰矣。童子不能悉吾意,以故語及。

有光久辱過愛,每以古人相期,自愧齷齪,負慚知己。中夜思之,痛心赧面。昨以亡友之故,傷其泯滅,輒強所不能,且欲執(zhí)事一言,以為進止。亦以執(zhí)事惓惓之意,令人忘其羞澀。而來書過加推獎如此,光何敢當?光何敢當?李習之輩,意氣何如,而韓文公抗顏為師。光何敢望萬一于習之?而執(zhí)事以韓自處,則無不可者。光平日議論,豈能出執(zhí)事涕唾之余哉?豈大賢君子引進后學,法固當爾耶?抑以光之庸駑,重以激之耶?嗟乎,光何敢當哉。抑執(zhí)事不以其不可教,因而成就之,則光也不敢不勉。異日或不負為門下士,執(zhí)事之賜多矣。

彌年沉疴,無一日強健,而學荒落,坐視歲月之去,惴惴焉恐有所失墜。無聊之甚,大不類少年意趣,以故不能時修禮節(jié)于左右。可謂之簡,不可謂之負也。仆雖極愚,然亦有耳目,黑白丑惡,不至甚顛倒。私自念:執(zhí)事,仆所當終身服事者。他人之望門下,曾不得側足而立,雖執(zhí)事假之詞色,終以不類自引去。仆乃得置門籍,令比肩為人。如是而猶有背戾,非禽獸好惡與人異者,不至此也。執(zhí)事常時有所教訓,未嘗不佩服以為至言。顧仆外之所示者,常不及內十之一,若不能有所承受,此乃質性已成,不可矯強也。且執(zhí)事業(yè)已知其可教而教之,又復疑其人之從之與否,則執(zhí)事之過也。仆若好諛而惡聞善言,則見絕于門下亦久矣。水之為物,流動而善入,然丈五之溝,朝盈而夕除;頑石伏于道左,愈久而不易其處。執(zhí)事將何所取乎?早間得書,意執(zhí)事垂念之切,覺仆疏遠教誨之至,惟恐其不從,故為此言激之也。無可答者,遂謝來使。然終不可不自明,輒復喋喋。病中遣辭昏晦,終不足以盡意,乞亮之。得《寓圃雜記》,甚喜。計八十余葉,可留二三日,錄完奉納。

初約會時,草率相敘,事又創(chuàng)于表兄,仆不宜妄自主張。表兄又不即言,實不知其意何如也。仆、表兄,雖俱在門下,新故亦微有不同。豈以表兄有親附之意,而仆乃有自外之心?且諸君意不在會也,特欲因緣以接余論。即執(zhí)事不肯幸臨,諸君從此解體矣。仆特以輪次當速,乃實諸君之事,非仆一人之私也。仆雖得譴,而諸君何罪焉?明日與諸君拱候,拱候之不至,則相與候于門下,必得請乃已。仆無知者,稚子畜之而已,勿以大人意見與之較短論長也。

前夜得侍左右,語及仆家事,多方顧慮,言人所難言。仆何人斯,乃辱執(zhí)事知愛如此。而來書又復推獎太過,以為與仆談論,比之飲醇。此非仆有所感動,蓋別久復聚,人情當爾。仆以庸才,不能自恣放如古豪杰,幸而耳目未甚昏塞。自少讀前人書,往往若有概于中者,私心以為是猶饑之必當食、寒之必當衣,非曰虛名美譽,足以艷慕人而已也。顧末俗意見,自為一種。間出一語,稍或高聲,共訾笑之以為狂,掩耳走去,至不欲聞。用是默默無所言,以為雖言亦無益。頃歲補學官弟子員,衣冠之士二百余人,時嘗會聚堂下,笑語喧嘩,而仆踽踽無所與,讀壁上碑刻,仰面數(shù)屋椽耳。雖稍與往來謂之相厚者,至今亦不知仆為何如人。乃辱執(zhí)事知愛,期以古人,以是不覺盡言于執(zhí)事。在他人謂之嘿,在執(zhí)事謂之辯,執(zhí)事所謂可人意者,乃所以為拂人意者也。執(zhí)事恐南北仕宦,未免乖違,亦不必為此無窮之慮。常憶去年此日,酌酒池上,于時梅花將發(fā),天氣融融如春仲季,日初沒,西南云色郁然,與溪水照映。兼有王生余樂。明旦,辱以詩召,有“花枝那負隔年期”之句,今豈可得耶?乃知離合自有數(shù),即今目前而已然矣。呂成公初婚,一月不出,乃有《左氏博議》。人言有無叵測,然使仆效,亦無不可,但偶未能耳。來索前書,未敢如命,留之以志吾過。

有光頓首,三泉先生侍者:夫人之所畏者,必曰勿使某人知,又曰毋為某所短。如執(zhí)事者,從容出一言以相讓,于仆已無所容。今書傳之不快,又眾辱之。藥之苦也,更有毒耶?雖然,仆乃有以知執(zhí)事愛仆之深也。顧仆亦非剛愎文過者,前書所云,中頗冤抑,聊自明耳。仆于自責,實不敢少恕。居常悒悒,愧見鏡中影。與人言,亦無味。自念十一二時,已慨然有志古人,比于今猶碌碌不自克。凡人不為君子,則為小人。古豪杰之士,日夜點檢,然病根卒不能去。顧余何人者,見人呼為小人則怒,自揣得為君子否也?孟子曰:“人能充無穿窬之心。”又曰:“充無受爾汝之實。”若此者,所謂義也。然“充無穿窬之心”,必施于有穿窬之心之地;“充無受爾汝之實”,必施于受爾汝之時。乃今得其幾矣。執(zhí)事謂仆得某人之半,執(zhí)事雖以謂仆即其人可也,雖以謂仆盜跖尤可也。朝歌、勝母,古人所惡,但曾參居之,將益深色養(yǎng),墨翟入而聞樂更悲耳。故曰:“益用兇事,固有之也。”昔人謂,種樹者爪膚搖本,而去復顧,適有以害之。仆謂樹無知,不能自長,使其能自長,即謂知方承主人佳意,當一日拱把也。豈可謂害之?今而后,仆知所勉矣。別后多事,延緩至今,乃始得作書以謝,知長者不當復念人過也。

贈言一首,繕寫如右。仆讀《易》,深有感于《否》《泰》《姤》《復》之際。蓋天下之壞,其始必自一人始,而其治也亦自一人始。此仆于執(zhí)事之行,深為之惓惓也。自惟鄙拙,不習為古文,聊發(fā)其所見,不能闉括為精妙語,徒蔓衍其詞,又不知忌諱,俗語所謂依本直說者,幾欲自毀,而又不能已也。仆年已長大,一無所成,慚負古人,居常嘿嘿不自得。執(zhí)事行且立朝,功業(yè)當遂赫然。仆若不至狂病,異日得遂所圖,于是從容閑暇,與田夫野老歌詠先生長者之德,紀述太平之盛事,以振耀千百萬年,視彼班生為竇氏執(zhí)筆,愧之千載矣。區(qū)區(qū)今日,非所論也。

與顧懋儉

蚤所諭,極知孝子之情。顧力不逮古文,又與今人背馳,可嘆耳。目下尚有三四篇,皆為貧子乞貸之作。如先大夫,乃須掃室焚薌,不易為也。《貴州統(tǒng)志》,付來一觀。

與沈敬甫四首

午睡起,閱諸論,信如所諭,中有實物者也。大抵得于四明為多,或言四明誤君,定謬耳。此等之作,混于數(shù)千卷鳥言之中,有鼻孔者必能別之,不知何以沉滯至此也。

為文須有出落。從有出落至無出落,方妙。敬甫病自在無出落,便似陶者苦窳,非器之美。所以古書不可不看。

“旋”字、“枕”字,即入《杜集》中,便稱佳。上乘法全在此也。字所以難下者,為出時非從中自然,所以推敲不定耳。余已悉。

大水沒路,不通人行,遂至音問隔絕。此鄉(xiāng)懲連年亢旱,今歲卻種花豆。淫雨渰爛,奈無圩岸,橫水泛溢,莫能措手。昨兩日雨止,覺水退一二寸。一年所望花豆,已無有矣。方令人番耕,買秧插蒔,倍費工本,又太后時,然不無萬一之望。人來言,西鄉(xiāng)極恇擾。非是此地高強,此間人耐荒,西鄉(xiāng)人不耐荒耳。文字三首,送敬甫、子敬、懋儉共觀。嘗記泉老說,王濟之官至一品,富擬王侯,文字中乃自言家徒壁立,可笑。吾無隔日儲,然文字中著一貧字不得,殆不可曉也。

與高經歷

《翰林侍制劉德淵墓表》,學士王惲撰,在城西西丘里程家灣。《隱士林起宗墓碣》,在城西南永安村東一里,蘇天爵撰。都尉墓,在縣西南十五里,有古塔,刻馮氏族姓。已上三碑,乞訪問,每榻二本見惠。

與王沙河

過縣重擾,多謝。治內有石碑,煩命工榻數(shù)本。楊誠齋云:“除卻借書沽酒外,并無一事擾公私。”切勿見訝也。

與徐南和

向求《慧炬寺斷碑》,又城北東韓村東岳廟中有《開皇石橋碑記》,并乞命榻一二本。官舍無事,頗慕歐陽公《集古錄》,奈力不能也。以此相累,幸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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