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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981“小額邊貿”活城鄉(1)

1981年4月,深圳水庫管理處圍網捕魚,一網捕魚四萬多斤,是1959年建水庫以來一網捕魚最多的一次,這次捕到一條大黑鯇魚,重達53斤,也是前所未有的。

王石賣玉米

在鐵路上游蕩的王石終于回到了廣州,并進了省外經委。但是一個深圳村長的探望,讓他看到了小鎮的變化,吸引王石重新南下深圳。

1980年,游蕩在深圳鐵路線上的文學青年王石終于“逃”回了廣州,并且參加招聘進入了廣東省外經委,做招商引資工作。活躍在春秋兩季的“廣交會”上,經常出入高級賓館,王石感覺良好,生活方式有點鳥槍換炮的味道。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在深圳時的皇崗村村長朋友莊順福帶著老婆來到廣州。村長穿著一件臺灣制的淺色夾克,村長夫人燙了個卷發,像是換了另外一個人。

深圳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村長告訴他:“整個深圳成了大工地,羅湖區的兩座山頭都被鏟平了,鏟平山頭填洼地。一些年輕人從香港跑回來,開輛二手的8噸泥頭車運送工地的泥土,賺的錢比在香港還要多。”

對王石最有誘惑力的是,村長對一支基建工程兵部隊的描述:“突然大部隊開進,吃住、水電供應都是問題;村里騰出的土地很有限,施工機械堆放不下,我找到蘆勝海團長——一個很爽快的北方人——協調。看到住在簡陋工棚中的戰士沒有蔬菜,我親自到香港采購去慰問。施工機械很快運到工地施工……”

5年服兵役的生活浮現在腦海里,一股英雄主義的豪邁氣概從胸中升起,王石豁然開朗:應該去深圳特區施展個人的才干,實現個人的抱負。

王石意識到,將在深圳實現個人的夢想。

1983年5月7日,王石乘廣深鐵路抵達深圳,工作單位是深圳市特區發展公司。

一天,王石乘小巴車去蛇口。從深南路拐進蛇口的丁字路口時,王石望見路北一側聳立著幾個高大的白鐵皮金屬罐,在蛇口碼頭邊也萬科創始人王石見到三座類似的金屬罐。他好奇地向周圍的人打聽,得知是飼料廠的玉米儲藏倉。

位于丁字路口的是泰國正大集團、美國大陸谷物公司與深圳養雞公司合資的飼料生產企業——正大康地;位于蛇口碼頭的飼料廠是新加坡遠東集團投資的面粉加工以及飼料廠——蛇口遠東金錢面粉飼料企業。

“玉米?廣東不生產玉米啊,這些玉米哪來的?”

“香港。”

“香港也不產玉米啊?”

再問,玉米來自美國、泰國和中國東北。

“為什么廠家不直接從東北采購?”冒失的王石去正大康地問。

“我們也想從東北直接采購,以降低原料成本,只是解決不了運輸問題。”

“我解決運輸問題,鐵路、海運都沒問題,組織來的玉米你們要嗎?”

“要!馬上就可以簽合同!廠里正在試運轉,設計能力為需求量30萬噸/年,70%的成分就是玉米,平均每個月的需求量在1.7萬噸左右。”

第一單到的貨是30噸的玉米,裝了一個車皮,賣給深圳養雞公司。

玉米拉走了,王石騎著自行車去收錢。

“發票呢?”對方問。

收款要拿發票?王石騎車回公司讓財會人員開一張帶公章的證明,上寫“賣30噸玉米給深圳養雞公司,每噸人民幣1300元,共計3.9萬元,特此證明”。結果對方說錯了,并拿出發票給他看。王石又回到公司開發票,對方沒有給他現金,而是開了一式二聯的銀行轉賬單。他在自行車后面準備的兩個裝錢的塑料袋根本沒有派上用場。

誰也想不到,這就是王石到深圳后的第一單生意:賣玉米。

為什么王石會選擇賣玉米?這是因為,1983年的時候,深圳的養雞、養牛、養鴨產業很是旺盛,飼料需求急劇攀升,連國外的大公司都來深圳開飼料廠了,一時間,深圳的玉米需求量非常大。

深圳的養殖風潮是從1980年和1981年開始的。因此,筆者寫1981年的深圳時,也就從1983年王石的玉米生意開始寫起。

安徽是一個內地省份,但在改革開放初期卻對改革進程的推進發揮了重大的推動作用。1978年,鳳陽小崗村在全國率先干起“大包干”,成為中國農村生產責任制的先驅,“大包干”之風也吹到了南陲深圳。不過深圳的農民不是種糧,而是養雞、養牛、養鴨。

但在,1983年8月,生意紅火的王石遇到了一個坎,玉米突然賣不出去了,從東北運來的玉米積壓在碼頭,以致影響了碼頭的正常運行,有關方面催著抓緊運走,但這個時候玉米送給別人都沒人要了。為什么會是這樣?

因為,香港媒體報道:雞飼料中發現致癌物質。一夜間,香港人不再吃雞肉,改吃肉鴿。珠三角出口香港的肉雞瞬間失去了市場,飼養主不再購買飼料養雞,飼料廠也暫時停產。王石的玉米也就成了滯銷貨。

原來,深圳人飼養的豬、鴨、雞不是給本地人吃的,而是供給香港人的。因為內地價格低,激發不起種養的積極性,而香港價格很不錯,又允許香港方面過來購買,銷路不愁,農民的積極性就上來了。

深圳把當時的這種農產品出口稱做“邊境小額貿易”①。“小額貿易無日閑,家家戶戶都上山。草皮禾稈都有用,耕田好過去過番。”這是深圳邊境農民經常吟唱的一首山歌。

邊貿活了龍崗雞、沙井蠔

龍崗雞、沙井蠔,是深圳的特產。邊貿一開,香港廠商過來尋找的就是這兩樣特產。

鐘金娣,家住橫崗公社大康大隊,是深圳最早的“萬元戶”之一。1979年,鐘金娣辦起了日產三鍋豆腐的豆腐坊,炸油豆腐出售。從此,全家老小克勤克儉,用“滾雪球”的辦法積累資金。同時,搞綜合利用,用豆腐渣養豬,用豬屎養魚。

到1981年,全家收入36000元。鐘金娣的事跡上了報紙,一位港商找上門來:“養雞吧,比豆腐更賺錢,養的雞,我全收。”1981年冬季,鐘金娣辦起年產5萬只雞的雞場,此后兩年,共為外貿部門提供出口肥雞4.5萬只,內銷1.8萬只。僅1983年,養雞、養豬、磨豆腐總收入18萬元,純收入3萬多元。

恢復兩岸邊貿,香港人首先想到了“龍崗雞”。這種雞毛黃、嘴黃、腿腳黃,也叫“三黃雞”。它皮松骨脆、肉質肥嫩、香甜味美,為餐筵佳品,因產自龍崗,故稱做“龍崗雞”。

多少年來,“龍崗雞”就聞名于香港,一直從深圳供應到香港。但“文化大革命”中,邊貿受到限制,再加上大陸割“資本主義的尾巴”,大量養雞也不可能,香港人就再也吃不到“龍崗雞”了。

邊貿一開,有香港人走過來訂購“龍崗雞”。而這時候龍崗雞要從雛雞養起。

港商支持龍崗公社辦起了雛雞公司,采用科學方法培育雛雞。當地農民從該公司購買大的雛雞回去飼養,3個月便可上市。

養雞巨大的市場需求和豐厚的利潤,已經開始吸引大量的投資。1983年,由寶安縣華寶畜牧聯合公司興辦的西鄉莊邊雞場正式投產,成為當時深圳市最大型的現代化養雞場,1981年,深圳還是一市一縣的建制,即農村還保留了寶安縣的建制。當時寶安縣養雞業成風,集體雞場由1979年的8個猛增到45個,另外還有150多個聯戶養雞場。養雞專業戶、重點戶如雨后春筍般涌現。

深圳的另一特產蠔的養殖歷史則更加長遠。

從宋朝開始,沙井人就已利用珠江口外肥沃的海域養蠔。幾百年來,他們積累了豐富的經驗,能根據蠔的不同生長期,變換不同的海域放養,育出肥美可口的“沙井蠔”。

一代又一代沙井人養蠔、制蠔、品蠔,但在“文化大革命”中,養蠔業基本停頓下來。邊貿開放以后,香港收蠔的商人也回來了。港商委托當地人騎著自行車、摩托車到海邊蠔田收蠔。

從1979年開始,蠔業大隊實行了包產到組、到戶的生產責任制。1981年,又進一步完善了聯產承包責任制。

1983年,沙井蠔豉產量達2.1萬擔,比上年增產一成多。但此后,傳統農業解體,蠔田污染嚴重,蠔業生產日漸式微。

2007年5月,南山和寶安500戶蠔民的5000個蠔排被銷毀,且深圳其他海域也禁止養殖蠔。

不過深圳不養蠔了,香港人和深圳人照常有蠔吃。因為,從1983年起,經過多次實地考察,沙井蠔民開始走出去異地養蠔,先后在陽江、臺山、惠東沿海建立起了3個養殖基地,面積達30多萬畝。

維他奶30年長青

龍崗雞已經很難吃到,沙井蠔遷移到粵西,不過,30年前的一個牛奶品牌卻一直延續到今天,并在深港市場稱雄。

1981年6月6日,《深圳特區報》試刊,這是深圳的第一張報紙。試刊號上發表了一篇稿件《維他鮮奶好耶!》“‘維他!維他!維他鮮奶好耶!’這是經常出現在香港電視臺的一則引人注目的廣告。畫面上,一家家售奶店鋪前,簇擁著興高采烈的飲奶者;一群群健壯的男女,端起維他奶瓶,一飲而盡。”

這種由香港豆品有限公司監制的暢銷港澳市場的維他鮮奶,原來是設在深圳市的廣東省光明華僑畜牧場的名牌產品。

由于市場不斷擴大,深圳光明華僑畜牧場合資企業自1991年5月開始籌建,并于1994年初正式投產,總投資額達兩億人民幣,曾被深圳市政府定為十大重點項目之一。深圳維他奶的香港投資者是香港維他奶國際集團有限公司。

1982年,深圳光明華僑畜牧場和香港豆品公司聯合生產的維他鮮奶,銷量就占香港鮮奶銷量的60%多。維他鮮奶在香港市場首先是勝在一個“鮮”字。更重要的是鄰近港九,牛奶產品的保鮮度得到保證。這是任何地方都無法相比的。維他鮮奶還勝在“純”。它在質量上的清潔純凈,堪稱上乘。1982年初香港奶牛曾發生過炭疽病,香港居民飲用鮮奶都不大放心,但對光明華僑畜牧場的產品仍深信不疑。

30年來,深圳光明華僑畜牧場留下來的不僅有維他奶,還有乳鴿。1982年,該畜牧場與香港盛發發展有限公司簽訂協議,合作興建光明大寶鴿場,所養乳鴿大量銷往香港。鴿子,肉味鮮美,營養豐富,民間素有“三雞不如一鴿”之說。

今天,到光明華僑農場游玩,必看養鴿場,吃乳鴿。當然深圳東部海邊大、小梅沙的乳鴿店最集中,也最負盛名。大、小梅沙的乳鴿也大多產自光明華僑畜牧場。

到香港承包土地種菜

邊貿帶動養殖業,除了國營大農場大規模養殖,農村個體養殖、種植專業戶也蓬勃興起,呈雨后春筍之勢。

1982年7月,廣東省委書記任仲夷在一次重要會議上為萬元戶撐腰打氣:“農民靠辛勤勞動致富是件大好事,不能潑冷水。社員靠自己勞動養禽養畜,一年收入幾千元,有的超過一萬元,這有什么不好?不要一看到人家收入多就害怕,就眼紅。對社員家庭養禽養畜,要繼續給予鼓勵和扶持。

任仲夷為何有這么一段話?因為當時全國正在批判資產階級自由化,并深入到農村,還出現了“紅眼病”。

1984年春節,鄧小平再一次南巡,他走進了毗鄰香港的深圳漁民村,漁民村新建的一棟棟別墅讓全國人民從電視中看花了眼,連一些北京的部長也感嘆說:“他們住得比我好多了”。

其實,羅湖有3個漁民村——漁民村、羅芳村、漁農村,1982年時,家家都成了“萬元戶”。漁民村積極發展養魚、船運、車運、寶石加工和飲食服務等生產生活服務項目,并且實行專業承包、超產獎勵(減產受罰)、集體統一分配的生產管理責任制,有效地調動了干部群眾的積極性,各項經濟工作出現了新的局面。

漁農村有300多畝魚塘,初采取養魚承包到戶的辦法,漁業生產有了較大發展。同時,社員還積極發展養鴨等家庭副業。

羅芳村則是蔬菜專業村。其充分利用香港市場,將稻田全部改種蔬菜,并將耕地按人口、努力包干到戶。菜農們每天摸黑起床,把摘好的新鮮蔬菜運往香港菜市,一次就可拿到一千港元至兩三千港元。多數家庭的生活水平已接近或達到香港新界農民的水平。

羅芳村人不但在深圳一側種蔬菜,還走過河去,到香港種菜。承包下香港的大片菜田,早晨過去,晚上回來,這一傳統延續至今。

逃港者歸來

投資辦豬場、牛場、雞場,過河來搞種植養殖,收購農副產品,香港人和逃港者成為小額邊貿推動者。

在投資小額邊貿的港商中,有不少人就是逃港者。他們到香港開了眼界,了解了市場,現在又憑著在深圳的關系脈絡回來投資了。

那位1979年在深圳火車站投資新興餐廳,接下來又投資京鵬大廈的劉森波,就是一位早年去港的“老寶安”。1978年,他就回到深圳布心村養紅蟲,用來出口,讓布心村成了養蟲專業村,村里實行“單日養蟲,雙日種田”解決種田與養蟲業的矛盾。1978年,布心村人均收入僅206元,5年后,僅養蟲的收入就平均達到1893元。

①所謂邊境小額貿易,就是邊境農民自己生產的農副產品,除糧、油、糖外,在完成國家征購、派購任務后,可以由外貿公司代理出口,作為國家對外貿易的一種補充。外匯收入的六成上繳國家,四成歸社隊或個人。同時,設立小額貿公司和貨棧,用留成外匯以優惠關稅或免稅進口生產、生活資料,供邊境農民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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