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拉松終極訓練指南(原書第4版)
- (美)霍爾·希格登
- 11427字
- 2019-01-02 04:05:38
Chapter 1 神奇的馬拉松
42.195公里會令人體驗到自己的脆弱
在芝加哥馬拉松賽展覽會上,有位女士站在我的展臺前泣不成聲,她想用手來掩飾尷尬,但卻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淚水。我理解地微笑著,希望能讓她放松下來,因為我知道她如此激動的原因。
明天,她就要跑42.195公里了!
有些跑者在通過終點線時會淚流滿面,我自己也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那是我在波士頓馬拉松賽上獲得第15名(美國選手中的第1名)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再也不會跑這么快了,因為我不可能再像那次一樣為了一次最佳的表現而練得那么苦了。“馬拉松會讓你變得很脆弱。”分別獲得4次波士頓馬拉松和紐約馬拉松冠軍的比爾·羅杰斯(Bill Rodgers)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他想表達的意思是:即使是最棒的運動員,有時也會由于他們無法向親人、朋友甚至自己解釋清楚的原因而崩潰。在一次波馬比賽中,羅杰斯在大半程內一路領先,卻在臨近勝利時突然崩潰而未能完賽。馬拉松這樣的長距離比賽將暴露你所有的缺陷,讓你更清晰地認識真正的自己,的確一切缺陷和優點盡顯無遺。不管站在我的展臺前的這位女士是否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所表現出的脆弱情緒在馬拉松跑者中是不多見的,因為人們(特別是男人們)更善于隱藏自己的情緒。
情緒平復以后,那位女士向我表示了歉意,并且感謝我的訓練計劃改變了她的生活,她參照我的計劃僅執行了18個星期。她買了一本我的書來表達謝意,然后繞過桌子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并且還拍了張照片。后來,她再次向我致謝,然后淚汪汪地奔赴她作為一個跑者的“第一次”了。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后來的比賽成績;我不知道是什么驅動她跑步的,但我估計那一定是因為她要完成第一個馬拉松;我也不知道她在跨過終點線后是否又哭了,但我估計她一定會,而且我猜她站到起點時以及在比賽的過程中也會哭。
很多跑者因為看了這本書之前的版本或看了我在網上公開的訓練計劃而取得了成功。根據這本書前幾版的銷量和我的網站瀏覽量,我估計自己培養了50萬名馬拉松跑者。在印第安納波利斯紀念馬拉松賽展覽會上,有位女士來到我的展臺前,她告訴我她已經用我的訓練計劃初級1連續完成了13個全馬。但這還不是我最忠誠的擁護者,在幾個月后的雅典馬拉松后,我在普拉卡吃飯時,鄰桌的一位女士說她參加所有馬拉松比賽時都把“我”當作教練,而她剛剛完成了自己第51場全馬!
比爾·羅杰斯說:“馬拉松會讓你變得很脆弱。”
完成比賽的動力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是什么東西驅使著成千上萬的跑者每年為了完成那個看起來并不令人愉快的42.195公里而懲罰著自己,而且還要進行幾個月的賽前訓練。有一年,在雙城馬拉松賽中,大約跑到13公里時,我聽到觀眾席中的一位女士說道:“就當是有人給他們錢,他們才這樣跑吧。”
我能理解她的意思,42.195公里這段距離看起太長了,這樣的距離令那些不理解的人更加迷惑。當我們脖子上掛著完賽紀念獎牌面帶笑容地出現在辦公室時,他們會問:“馬拉松的距離是多少?”盡管在那些大城市中舉辦的馬拉松賽變得越來越火,但仍然不是每一個人都知道或都能理解為什么馬拉松的距離正好是42.195公里。即使想想這個數都需要一些耐力和勇氣,可能還需要點兒不知天高地厚的勁頭,而我們這些自稱為馬拉松跑者的人卻已經一遍又一遍地跑完這個距離了。
雙城馬拉松賽中那位女觀眾的話當時并沒有干擾到我,首先她說的話中有一部分是對的,其次我正盡全力地快跑,沒工夫操心旁觀者說些什么。
賽后,她的這句評論縈繞在我的腦海中,很顯然她沒有理解馬拉松的奧妙以及為什么那么多人會被吸引來跑這樣一個奇怪的距離。你是怎樣向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解釋清楚跑馬拉松的樂趣和痛苦的?雙城馬拉松賽中的那位女觀眾說中了一點,那就是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追求的一個目標。年輕時,我一直都在為進入美國奧運代表隊以及贏得波士頓馬拉松賽冠軍而進行訓練,作為一個年輕的跑者,這是一個完全可以理解的目標。即使我沒有取得成功,但這種追求也是值得的。
伴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我經常會設定一種堂·吉訶德式的目標讓自己堅持跑馬拉松。有時,這些目標并不是競技性的。有一年夏天,史蒂夫·卡尼(Steve Kearney)和我決定要橫跨印第安納州,大約是560公里的距離。卡尼是我的好朋友,他是在印第安納州切斯特頓市(Chesterton)當教師、教練,而且像我一樣瘋狂。我們又拉了另外8個跑者入伙,最終這場冒險演變為歷時10天從俄亥俄河到密歇根湖的艱難跋涉。事后,人們問我們為什么要作出這樣瘋狂的舉動,卡尼和我聳聳肩,答道:“因為我們覺得這可能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設定目標
并不是每一個站在馬拉松起跑線上的人都想要做我和卡尼做過的這種事。實際上,有很多跑者參加那些最著名的賽事就是為了完成他們的第一場馬拉松,而且這可能是他們這輩子參加唯一的一場馬拉松賽。每年芝加哥馬拉松賽中都有36%的人是第一次參加馬拉松,而其他幾個大型比賽的情況也大致相仿。盡管如此,這些新手也會像我一樣認真地選擇他們的目標。
對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來說,目標就是跑完42.195公里,僅此而已。但是,我們這些跑了多年的跑者往往會有不同的目標:我們不僅要跑遍美國50個州,還要跑遍世界7大洲。如果你能夠聽從我的建議,僅以完賽為目標,聰明地以一種較慢的速度完成首馬,你就有可能會設立一個更高的目標讓自己在第2次或第3次馬拉松比賽中實現。有些數字是具有魔力的,人們會試著去突破6小時、5小時或4小時。在被問及馬拉松成績時,如果你能回答“3小時”,即使你的成績是3:59:59,也會感覺自己是個精英跑者的。如果你的回答是“2小時”而提問的一方同樣是個馬拉松跑者的話,那他的下巴可能都會驚得掉下來。我對此有切身體會,因為我的馬拉松紀錄是2:21:55,而且我還看到了他們的反應:“你是出生在哪個星球上的?”這速度聽起來是挺快的,但想想吧,即便我現在還能跑這么快,但我仍然要比當今的男子精英跑者慢4.8公里,比最快的女選手慢1.6公里。
完賽時間對我來說遠不如幾十年前那么重要了,這并非因為我知道自己已經取得了最好的成績,而是因為我認為最重要的是付出努力,然后才是達成目標。對于我和很多有經驗的跑者來說,比賽并非僅僅只是比賽,還包括為比賽而做的所有準備:穩定的跑量積累、周日的長距離慢跑、必要的減量以及所有的參賽經驗。跑馬拉松有兩個好處,它可以使你既專注于訓練,同時又具有明確的目標。
我們不僅要跑遍美國50個州,還要跑遍世界7大洲。
如果你熱愛跑步,那么你就會熱愛為參加馬拉松比賽而進行的那些周日長距離跑以及在周中進行的跑道速度訓練所帶來的感覺。進行馬拉松訓練可以使你更加專注,這可能是你最好的參賽理由。
我每天都在堅持訓練,這并不是為了提高比賽成績,而僅僅是因為我喜歡運動。如果可能,我會挑選一些風景優美的賽道,讓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在比賽中能得到充分享受,而比賽只是我的馬拉松生活方式的一個副產品。
對于我和其他很多有經驗的跑者來說,比賽并非僅僅只是比賽,還包括為比賽而做的所有準備。
馬拉松式的生活方式
馬拉松的另一個具有積極意義的“副產品”就是改善健康,跑馬拉松可以延長人們的壽命、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我再強調一次,并非參加大量的馬拉松賽會改善你的健康,相反,往往由于準備去參加一次馬拉松比賽,你才變得更健康。要成為一個成功的跑者或馬拉松跑者,你需要做到以下幾點:(1)合理的飲食;(2)減掉多余的脂肪;(3)戒煙少酒;(4)保證充足的睡眠;(5)保持經常性的鍛煉。流行病學專家拉爾夫·帕芬伯格博士(Ralph E.Paffenbarger)通過分析哈佛大學校友的數據得出結論,以上5個方面很可能將人類的壽命延長數年。著名的《有氧運動法》(Aerobics)一書的作者肯尼思·庫珀博士(Kenneth H.Cooper)表示,他位于達拉斯市(Dallas)的庫珀研究室的研究人員們相信合理的飲食、運動以及預防保健相結合可以將人類的壽命延長6~9年!馬拉松式的生活方式絕對是一種健康的生活方式。
這種生活方式也并非全無風險,跑步是一項有壓力的運動,跑42公里會給人帶來更大的壓力。在炎熱的天氣中,如果跑者在比賽中不能慢下來、補充足夠的水的話,那么他們需要承受的壓力就更大了。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醫院(Hartford Hospital)心臟病預防中心主任保羅·湯普森博士(Paul Thompson)說:“毫無疑問,在一天中,我們跑步的那1個小時所需要承擔的風險要大于其他那23個小時。盡管如此,運動比不運動要‘安全’得多。”
冒險的跑步者?
跑步的風險有多大?保羅·湯普森博士承認跑步存在一定的風險。他不僅是心臟病方面的專家,同時也是一名馬拉松成績為2:28:15的馬拉松跑者。在美國運動醫學會(ACSM)的年會上,他做了一場題為《運動員心臟的歷史概念》(Historical Concepts of the Athlete’s Heart)的演講。在演講中,湯普森引用了一些量化運動風險方面的具有開創性意義的研究結果,首先便是他自己的研究。他發現,在慢跑中因心臟問題而猝死的可能性大約是休息時的7倍。他估計這種情況的發生率約為每年每15240名健康跑者對應1名死亡者。
湯普森在《新英格蘭醫學雜志》(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上發表的另一份研究提供了與此類似的統計:每1.8萬名健康人中有1名心臟病患者。不過,一家健身連鎖店宣稱它的每8.2萬名會員或260萬次訓練中會有1人死亡。
“運動會增加患心臟病的風險,”湯普森說,“但是這種風險很小,至少對成年人來說心臟病在不運動的人之中更普遍。”
那么在成為一名跑者或是報名參加第一次馬拉松之前如何對風險進行防范呢?如果你年紀超過35歲、超重、平時抽煙或曾經抽煙、患有高血壓或高膽固醇、常吃快餐、有家族心臟病史或長期不鍛煉,那么你的風險要遠遠高于沒有以上情況的人。在開始跑步之前,你應該先向醫生咨詢一下,而在跑步時則要執行一套明智的訓練方案。本書會為你提供這樣的方案。
毋庸置疑,跑馬拉松是有一定奧秘的。也許你能跑很多次距離為5公里的比賽,但這跟踏上馬拉松的起跑線不是一碼事。對于那些剛接觸這項運動的人來說,完成半馬是個不錯的過渡性目標,但完成21.0975公里和跑完42.195公里也還是不同的。一般而言,即使5公里或半馬這樣較短距離的比賽能夠吸引更多的人,但全馬仍然更重大一些。
無論參賽人數有多少,如果你提前幾天到達馬拉松比賽的所在城市,就會知道自己是在參與一個大型活動了。每位參賽者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不管賽事的規模是大是小,每一位跑者都為這次比賽在訓練中積累了較高的跑量,使這項賽事的重要程度變得非同小可。有一年,我去俄亥俄州的托萊多市,在“玻璃城馬拉松”(Glass City Marathon)舉辦的前一個晚上做了一場演講。這項賽事有1000名參賽者,與在紐約、芝加哥、倫敦或柏林等國際大都市舉辦的這些有近4萬人參加的馬拉松賽相比,“玻璃城馬拉松”顯得無足輕重,但除了規模相對較小以外,在演講的時候我依然能感覺到自己是被極其興奮的情緒所包圍著。人們常說懷孕的婦女周圍似乎有一圈“光環”環繞著,在這些即將成為馬拉松跑者的人身上似乎也有類似的光環。他們中的很多人雖然準備了不足9個月,但至少也為這個重要的日子準備了18周。那天,來聽我演講的所有聽眾都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比賽付出了艱苦的努力,看著他們的臉,我很羨慕。
馬拉松到底為什么這么有吸引力?是因為它的歷史、它的傳統,還是因為有很多優秀的選手參加這項運動?這些因素都被包含在馬拉松之中。42.195公里這個距離也自有它的魔力,如果馬拉松的距離是更符合邏輯的25英里或40公里,那它還會有同樣的吸引力嗎?
也許你能跑很多次距離為5公里的比賽,但這跟踏上馬拉松的起跑線并不是一碼事。
菲迪皮茨的足跡
42.195公里,這個古怪的距離確實增加了馬拉松的奇妙性。從技術上講,所有的馬拉松距離必須是42.195公里,任何超過這個距離的比賽都被認為是超級馬拉松,而任何比這個距離短一點的比賽不是量錯了就是另一種比賽。第一次被稱為馬拉松的比賽出現在1896年希臘雅典舉辦的第一屆現代奧運會上。這個長距離賽跑項目在所有比賽項目都進行完后登場,目的在于紀念和重現公元前490年菲迪皮茨的那次傳奇式的奔跑。
那一年,波斯進攻希臘,波斯人在希臘東海岸的馬拉松平原附近登陸。在2010年雅典馬拉松賽前夜舉辦的意大利面派對上,《馬拉松的故事》(26.2Marathon Stories)一書的作者凱瑟琳·斯威策(Kathrine Switzer)和羅杰·魯賓遜(Roger Robinson)談起了2500年前的那個故事。根據傳說,雅典將軍米太亞得(Miltiades)派傳令兵菲迪皮茨前往240公里以外的斯巴達尋求援助。據說菲迪皮茨用了兩天的時間到達斯巴達,但最終斯巴達人根本就沒有來,而雅典人以損失192人殺敵6400人。這是當時希臘史學家的記載,其中也包括古希臘著名歷史學家希羅多德的記載。
菲迪皮茨與傳說中那個從馬拉松出發沿著希臘海岸線向南穿越一系列沿海丘陵到達雅典的傳令兵是同一個人嗎?那個傳令兵真的在到達雅典后,高呼“歡慶吧,雅典人,我們勝利了!”然后便倒地身亡了嗎?
這可能終究只是一段傳奇,后世的歷史學家對這段傳奇的準確性表示了懷疑。斯威策和魯賓遜在意大利面派對上也說,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傳令兵,那也不應該是同一個人,而應該是以接力的方式把向斯巴達尋求救兵的請求傳遞過去。至于是否真有一個叫菲迪皮茨的傳令兵在跑到雅典后犧牲,他們也不能確定。魯賓遜和斯威策注意到,希羅多德并沒有提及有這個傳令兵存在,這個故事是在4個世紀以后由古希臘另一位著名歷史學家普魯塔克重新講述這段歷史時才出現的。
盡管如此,魯賓遜他們也承認:“從某種意義上說,每一個馬拉松的終點都在雅典。”由于馬拉松的傳說來源于真實的歷史事件,人們對它的尊重自然也不會低于據說是從宙斯腦子里蹦出來的赫爾墨斯和阿佛洛狄特等希臘諸神。因此,在1896年的奧運會上以紀念菲迪皮茨為名舉行從馬拉松至雅典奧林匹克體育場的長跑比賽是理所當然的。而值得一提的是,奪得這項賽事冠軍的是一個名為斯皮里頓·路易斯(Spiridon Loues)的希臘牧羊人,這是那屆奧運會上希臘人在他們的主場獲得的唯一一塊金牌。代表美國隊參加那屆比賽的美國俱樂部中有一個是波士頓體育協會(BAA),協會的領隊叫約翰·格雷厄姆(John Graham)。這場比賽給格雷厄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決定來年在自己的家鄉贊助一場與此類似的比賽。歐洲的其他地方也曾經舉辦過距離為40公里左右的比賽,其中法國在奧運會之前就曾舉辦過這類賽事。但是,沒有人將這些賽事冠以“馬拉松”的名稱。
1897年,15位跑者站在了BAA馬拉松的起跑線上,他們要從位于亞什蘭市的郊區跑到波士頓市中心,這一次傳奇真的誕生了。(在此之前舉行的一場美國馬拉松賽是在1896年秋季舉辦的,那場比賽要求跑者從康涅狄格州的斯坦福市跑到紐約的哥倫比亞圓環廣場,就在現在紐約馬拉松的終點附近,但是這項賽事沒有延續下來。)波馬成為歷史最悠久、沒有間斷過的馬拉松賽事,始終保持著它的傳統和聲望。在1996年的百年波馬慶典賽事中,有35868名選手完成了比賽。
確定距離
大約在12年的時間里,馬拉松的官方距離一直是40公里左右。在1900年巴黎奧運會、1904年圣路易斯奧運會以及波士頓馬拉松賽的前28年中采用的都是這個距離標準。在1908年倫敦奧運會上,英國人將馬拉松的起點設在溫莎城堡(Windsor Castle),將終點設在奧林匹克體育場。在設定這個距離之前,馬拉松專家們還沒有特別精確地測量過馬拉松比賽的長度,而之所以這樣安排是為了能讓英國皇室成員看到比賽開始時的情況,據報道當時沒有人反對英國人的這種設計。這場馬拉松比賽的全程距離就是42.195公里,而這個距離最終成了未來馬拉松的標準賽程。波士頓體育協會直到1924年才延長了波士頓馬拉松賽的長度,將起點從亞什蘭移到了霍普金頓附近并一直延續至今。
美國選手弗蘭克·肖特(Frank Shorter)談起他在1971年泛美運動會的經歷時說,跑到33.6公里時他與1968年的奧運會選手肯尼·穆爾(Kenny Moore)并駕齊驅,他當時沖著穆爾抱怨道:“為什么菲迪皮茨當年就不能死在這里?”在這場比賽中,肖特敗了,穆爾贏得了冠軍。肖特的復仇是在第二年的德國慕尼黑奧運會上完成的,他獲得了金牌,穆爾是第4名,而杰克·巴徹勒(Jack Bachelor)位列第9名。這是當時美國馬拉松選手在奧運會歷史上取得的最佳戰績,直到2004年雅典奧運會上梅布·凱夫萊齊吉(Meb Keflezighi)和迪娜·卡斯托爾(Deena Kastor)分別獲得了馬拉松項目的銀牌和銅牌。
糖原與“撞墻”
馬拉松跑者經常提到的一個詞是“撞墻”,他們常常會在跑到32公里處出現這種現象,此時他們身體內的能量幾乎要耗盡了。這種現象經常會突然出現,跑者感覺像是猛地撞到了一堵堅硬的墻上。此后,他們的速度驟降、呼吸困難,為完賽而拼命掙扎。可以說,前半個馬拉松是32公里,而后半個馬拉松是其余的10.195公里。
從生理學的角度來說,當跑者肌肉中的糖原耗盡時,他們就會“撞墻”了。糖原是一種類似糖的物質,在運動過程中是肌肉的主要能源,儲存在肝臟和肌肉中。當你跑很長一段距離時就會消耗體內的糖原儲備,并且最終失去能量。一旦體內的糖原消耗殆盡,你的身體就會開始燃燒脂肪,這是一種效率低得多的燃料。
不過,并不是每一位跑者都會“撞墻”。通過恰當的訓練,你可以鍛煉自己的身體更有效地燃燒脂肪,也可以通過在跑動中喝運動飲料和服用能量膠來補充糖原。此外,合理的配速也能夠幫助你克服對“撞墻”的恐懼,發揮出最佳水平。
如果馬拉松平原離雅典更近一些,也許這項運動就不會在如今這樣流行了。運動生理學家說,在跑了2個小時或32公里之后,我們身體內的糖原,也就是肌肉的燃料就要耗盡了。而一旦糖原耗盡,身體就必須要更多地依賴于脂肪這樣一種效率較低的燃料來維持身體內的能量平衡,這就是跑者會在32公里處“撞墻”的原因,而成功地跨過這一障礙也正是馬拉松運動如此特別的原因所在。
32公里是我給馬拉松跑者制訂的訓練計劃中規定的最長距離,我希望跑者特別是那些為首馬在進行訓練的人只是觸摸到這面墻的邊緣,而不要撞上去。如果你在訓練的時候跑的距離過長,就會極大地增加受傷和過度訓練的風險,這兩種情況都會對你的比賽產生負面影響。很多馬拉松
完賽者會在跑量積累訓練中跑一跑32公里,這樣做不僅不會給身體帶來過大的負荷還可以小小地炫耀一下。但是,也只有當你跑過這個距離時,人們才會開始注意到你,你以為如果馬拉松的距離僅僅是32公里或根本就沒有什么“墻”需要克服,還會有上百萬人擠在波士頓或紐約的街頭觀看馬拉松比賽嗎?不會的,他們就是來看我們體驗菲迪皮茨的命運的。雖然只有當我們成功地跨過了那堵“墻”、勝利地越過了終點線,觀眾們和跑者們才都能得到滿足,但他們確實就是來看我們受煎熬的。
32公里是我給馬拉松跑者制訂的訓練計劃中規定的最長距離。
改變你的生活
對很多跑者而言,完成一次全馬就覺得受夠了,他們沖過終點,痛苦的經歷使他們在心里不停地念叨著:“我再也不跑馬拉松了!”伊利諾伊州麥克亨利縣(McHenry)的妮科爾·孔茲(Nicole Kunz)在芝加哥馬拉松賽中僅掙扎著跑了20.8公里,就發誓永遠都不會再跑馬拉松了。可是就在賽后的24小時內,孔茲就開始考慮要為來年春天在辛辛那提舉辦的飛豬馬拉松賽(Flying Pig Marathon)做訓練準備了。后來,她真的去參加了那場馬拉松賽,且又在兩個孩子出生之前參加了紐約馬拉松賽。
芝加哥的克里斯廷·納德(Kristine Nader)在跑自己的首場馬拉松賽中有著同樣的感受:“我決定這是唯一的一次,在訓練的整個過程中我都在對自己說:‘這簡直是太瘋狂了,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很高興自己只跑這一次!”
后來,當納德在22.4公里處看到家人為自己歡呼鼓勁時,她意識到這真的是她想要做的事情,而且是她愿意反復去做的事情。納德最近剛剛完成了她的第三個馬拉松。
馬拉松跑者也許會在跑完馬拉松后的第二天、下一星期、下一個月或剛剛跨過終點線時改變他們的想法,但是沒有人會否定馬拉松,特別是自己的第一個全馬,那是一件非常特別的事情,完成一次全馬可以永遠地改變你的生活。那些拍攝跑者沖過終點線的專業攝影師們發現,相對于完成短距離比賽的跑者而言,他們更歡迎馬拉松跑者這樣的客戶。他們拍攝的馬拉松賽的照片銷量是短距離賽跑比賽照片銷量的2~3倍,人們會買很多張參加同一場馬拉松比賽的照片,而那些參加短距離賽事的人通常只買一張。
這是為什么呢?其中的原因和人們訂購多張自己在婚禮上的照片是一樣的。完成全馬就像在你的名字后面加上“博士”兩個字一樣,其意義堪比結婚或生孩子。不管別人知不知道,你都絕對是個特殊的人物了。你的生命從此變得不同,無論將來會怎樣,你都可以昂首挺胸地說一聲:“我跑過馬拉松。”而即使現在有那么多人跑馬拉松,你仍然是精英俱樂部中的一員。
一些跑者一旦跑完馬拉松,就把獎牌存入抽屜,將照片貼在辦公桌的隔板上,然后就開始去迎接其他的挑戰了,他們終于可以在心愿單上勾掉這一項。但是,對很多人來說,完成第一個全馬才僅僅是一段生命旅程的開始,跑馬拉松成了一種持續不斷的數字挑戰:在一項又一項的賽事中刷新個人紀錄。即使年齡的增長會不可避免地給終生跑者們帶來狀態的下滑,但他們仍然能在進入下一個年齡組(5歲為一組)比賽時遇到新的挑戰。在個人表現方面,成功會孕育出成功。
你也可以用輕松的方式來跑馬拉松,不去在意成績和排名,僅僅只是享受參加這樣一項大型活動所帶來的快樂。我以這種方式參加過很多次馬拉松,跑在自我的世界里,以很慢的速度完成比賽。有一年,在火努魯魯馬拉松賽中,我在后排出發并且玩著追逐游戲,我要盡可能多地超過前面的人,但是只用比他們稍稍快一點的配速來完成超越,我不想讓他們認為我是在彰顯自己的速度。為幫助人們獲得第100屆波士頓馬拉松賽的參賽資格,我曾寫過一篇文章,將美國能促使人們跑得更快的賽道進行了排名,于是《跑者世界》的編輯們在1995年猶他州舉行的圣喬治馬拉松賽(St.George Marathon)上組成了領跑團隊,以比平時慢的速度來帶領其他人跑。我曾經做過幾次領跑員,能幫助別人實現他們的目標使我們感到無比快樂。
有時,我會在預定的地點停下來,將這場馬拉松賽當成為下一場馬拉松賽所做的準備。有一年,我參加了在羅馬舉行的世界大師錦標賽,在比賽中我始終跑在比較靠后的位置,以便好好欣賞這座不朽之城。在最后的1.6公里,我進入了一個能將泰伯河對面的圣彼得大教堂盡收眼底的廣場,我停頓了幾分鐘將眼前的一切景象存入記憶然后才跑向設在1960年奧運會體育場的終點。我根本就沒有考慮自己的成績和名次,在跑過終點后感到精力充沛。比賽結束后,一位澳大利亞選手走過來對我說:“這是我第一次擊敗你。”
我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他的說法:“你沒有擊敗我,你只是在我之前完成了比賽。”
盡管那個澳大利亞人最后結結巴巴地道了個歉,但是我想他并沒有理解我關于馬拉松所持的觀點,或者至少他沒有意識到為什么在那天我要用那樣的方式跑馬拉松。在馬拉松比賽中,除了那些精英運動員之間存在競爭外,其他跑者間不存在誰擊敗誰的問題,無論你是比別人領先了1公里還是100米。你所贏得的只是個人的勝利,如果某個人在你之前或之后完成了比賽,也只是他比你多取得了或少取得了幾場個人勝利而已。跑在你后面的人也許是因天賦、年齡、性別或其他因素所限,但他們卻可能取得了更偉大的勝利。如果某個人跑馬拉松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募集善款,那么他所募到的金額就比完賽的時間更有意義。
馬拉松的美妙之處就在于比賽的勝利者遠遠不只是那些名列前茅的精英。“每個人都是勝利者”是一句令人厭煩的陳詞濫調,但當一場比賽的距離是42.195公里時這句話可就是真理了。
馬拉松跑者的一生
有時候,記者會問我一共跑了多少場馬拉松賽,我總是回答說:“大約100場吧。”
這讓他們很吃驚:“你跑了100場?”
我不得不糾正他們,因為我不希望在第二天的報紙上看到說我剛剛完成了第101場馬拉松賽,“不,”我會說,“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少場,但一定是100場左右。”
1995年春天,也就是第100屆波士頓馬拉松的前一年,我對自己到底跑了多少場馬拉松賽這個具體數字產生了好奇心。在波士頓體育協會的圖書館里,我查閱了所有登載過往馬拉松成績的報紙和雜志,有一些比賽我還有點印象,其中就有我取得了冠軍的那一場!但是我發現自己實際參加過的馬拉松賽的總數比我跟記者說的還是少了一些,我只跑了90場。
完成一次全馬會永遠改變你的一生。
這是個壞消息,不過好消息是,只要我在隨后的12個月中再繼續努力,就可以在第100屆波馬上完成我的第100場馬拉松賽了。于是,每個月跑一場馬拉松賽便成了我在那一年的目標。
再跑10場馬拉松和完成雙百目標成為我在那一年多的時間里不懈訓練的驅動力,也讓我度過了非常享受的一年。我參加的馬拉松賽的比賽地點從田納西州的孟菲斯至百慕大群島上的哈密爾頓,再到俄勒岡州的海岸。在俄勒岡州參加的馬拉松賽是我的第99場馬拉松賽,而且那場比賽的名稱叫“道路的終點馬拉松”(Trail’s End Marathon)聽起來也十分合適。當然,對我來說,叫“道路的間歇”更恰當,因為我要去跑第100屆波馬。
第100屆波馬是我的跑步生涯中最特別的一場比賽。我的咖啡桌上放著一本叫《波士頓:世紀之跑》(Boston: A Century of Running)的書,這本書是為紀念這項舉辦了100年的賽事而出版的,而這場比賽非常符合這本書的書名。賽前一周的大多數時間里我都在接受媒體采訪,還有3天是在博覽會上簽售圖書、與跑者交流,同時還參加了一系列的派對,其中包括一次還健在的波馬冠軍們出席的早餐,他們中間就有1925年的冠軍加拿大人約翰尼·邁爾斯(Johnny Miles)。那是令人興奮的一周,但是到比賽日時我感覺自己已經筋疲力盡了。
我和妻子羅絲在比賽的起點附近的霍普金頓公園租了一間房。我沒有跟那些參賽者一起在起點排隊,而是在房子的前院觀看了起跑,然后在電視上看了會兒比賽。當最前面的選手跑出去5公里之后,羅絲說道:“你是不是該去跑步了?”
我加入到后面的方陣當中。比賽的氣氛異常激烈,每一個跑者都覺得他們自己正在成為一個歷史事件中的一部分。在跑到13公里時,我已經筋疲力盡了,早早地就撞到了“墻”上,牛頓山(Newton Hills)還尚在13公里之外,但我先前穩定的步伐已變得拖拖拉拉了。雖然霍普金頓的氣候相對較為暖和,迎接跑者的也是順風,但當我們接近海邊時風向就轉為寒冷的迎面風。在半程附近,我從路邊的排水溝里撿起了一件被扔掉的長袖衫,雖然它吸滿了汗水,但還是能在接近心碎坡(Heartbreak Hill)的山頂時幫我維持體溫。另外,我還撿了一條被丟棄的保溫毯將自己裹起來以抵抗來自海洋的冷風。
我堅持跑完了比賽,加上通過起點所耗費的半小時,我用了難以啟齒的6個小時才完成了第100屆波馬。
“100”是一個圓滿的數字,也許應該將它稱為圓滿的事業。但是,我決定在接下來的幾年中在芝加哥馬拉松中擔任領跑員,隨后在火奴魯魯馬拉松中繼續擔任同樣的角色。在跑完7場馬拉松賽作為送給自己的70歲的生日禮物后,我發現自己已經完成了111場馬拉松賽。這是當人們問起我跑過多少場馬拉松賽時,我能夠說出的另一個響當當的數字了。
在密歇根州卡拉馬祖市的一場見面會上,一位年輕的女士對這個問題的答案表示非常驚訝。“11場馬拉松?”她說,“哇,那可是很多場啊!”
“不是11場,”我糾正道,“是111場。”
這個數字可真的讓那位女士震驚了,但就馬拉松參賽次數而言,我離紀錄的保持者就差得太遠了。居住在托萊多市的跑者賽·馬(Sy Mah)經常在同一個周末跑兩場甚至三場馬拉松賽,1988年62歲的他死于癌癥,此前他共完成了524場距離超過42公里的比賽。賽·馬最重視的就是增加比賽的總數,因此他一直非常精確地記錄著自己的參賽次數。他通常是以超過3個半小時的時間完賽。有一次,我告訴他,如果他能6個月參加一次比賽,進行專項訓練,抵擋住來自其他比賽的誘惑,這樣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減少跑量并調整到最佳狀態,也就有可能將自己的成績提高半個小時甚至突破3小時,接近他這個年齡組的最佳成績。賽·馬笑了,他同意我的觀點,但我們倆心里都明白這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他的樂趣在于盡可能多地跑馬拉松,在《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上增加更多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1994年,紐約州羅切斯特市(Rochester)的諾姆·弗蘭克(Norm Frank)打破了賽·馬的紀錄,他大約每年跑40場馬拉松賽,在2010年底他將參賽紀錄提高到了魔鬼般的965場,而他的終極目標是1000場。德國人霍斯特·普賴斯勒(Horst Preisler)在2000年的柏林馬拉松賽上完成了自己的第1000場馬拉松賽,現在他的參賽紀錄已經超過了1800場。
馬拉松永遠是一場充滿歡樂、精彩無比的比賽。即使你被災難所襲;被惡劣的天氣所困;過于放縱的配速導致你在后程步履蹣跚;焦慮和惶恐阻礙了你的發揮;頭號競爭對手給了你沉重一擊;18個星期訓練的努力似乎要付之東流,但是在每一場馬拉松賽里一定會有一些值得銘記的東西。
在芝加哥,那位在我面前哭泣的女士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通過訓練得以參加這場賽事的經歷必將在某種程度上改變她的一生,因此她百感交集、淚流滿面。如果那是她唯一的一場馬拉松賽,她會將此銘記在心,如果她繼續參加更多場馬拉松賽,每一場都將成為她記憶中的一部分。
馬拉松永遠都在吸引著我們,就像火焰吸引著飛蛾。
在馬拉松比賽中,除了那些精英運動員之間存在競爭外,其他跑者間不存在誰擊敗誰的問題。你所贏得的只是個人的勝利。
在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