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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分析得一點也不錯。
李賓居然同意了立即中止績效考核方案,而且還專門與丁雷通話,叮囑他一定要讓媒體來正常工作狀態下的華南分公司參觀。
“太好了!來,我們接著喝!”衛欣的聲調提高了不少。
“我都說這個地方是個好地方。”謝家平很得意,這個“老地方”是他發現的,衛欣特別喜歡這里的味道。
“我們的老板,還是很通情達理的。”丁雷笑著說。
“明天,我們就輕松了。嚴格地說,現在已經輕松了。”衛欣顯得很興奮。
“其實,這份業績考核方案并不苛刻,只能算得上是嚴格。”丁雷說。
“是的,但不能指望每個員工都是銷售天才。所以,我個人比較偏向于把標準降低一些。如果按照李賓的標準,現在華南分公司大部分員工只能領到生活費。”
衛欣的話,讓丁雷感覺有些奇怪。
在以往,衛欣都是雷厲風行的處事風格,而且他也是個對員工的效率要求極高的人。
但是,這次他突然有了改變。
不過,丁雷有一個特點,暫時猜不透的事情,就不再費精力去猜。
隨著時間的推移,事實終有一天會露出真相。
丁雷拿起手機,撥通了周葦的號碼。
他原以為周葦這個時候已經休息了,所以準備先說兩句抱歉的話。但是,周葦的聲音并不像從睡夢中醒來。
“還沒睡覺啊?”丁雷說。
“是啊。”
“你明天要早點去公司,在八點鐘以前,也就是各大門戶網站的IT頻道還沒有更新新聞之前,跟它們的編輯們溝通好,千萬不要上我們公司的新聞。”
“嗯,我已經辦好了。”
“辦好了?”
“是啊,你下午跟我交代過啊。”
丁雷想起來,確實給她發過一封郵件。但他覺得再用電話確定一下比較好,因為發郵件有時不一定能夠收到。
周葦不僅收郵件很仔細,而且執行力也很強。
有這么得力的員工,丁雷感覺非常興奮。明天,所有的媒體將不會報道華南分公司罷工的事情。再過一段時間,這件事情,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拿起手機,準備關機后回酒店休息。
周葦關掉了手機。
此時的周葦,卻很苦惱。
她想從公司辭職,因為她現在碰到了很麻煩的事情。
她又不想辭職,因為在公司,她有機會見到自己喜歡的人。
這個男人,又是很多女人暗戀的對象。
床上,放著她的筆記本電腦,她在收件箱里打開了一封郵件。
這封郵件,是她心愛的那個人在一個星期以前發過來的。
愛是自私的,喜歡是寬容的。
喜歡很容易進而變為愛,愛卻很難退而變為喜歡。
喜歡是低層次的欣賞,欣賞是高層次的喜歡。
我敢說,我很喜歡理查德·克萊德曼鋼琴下流淌出的每一支曲子;我卻不敢說,我很欣賞理查德·克萊德曼彈奏的每一首樂曲。
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也喜歡我;我愛你,是因為你也愛我。
春天的時候,人們愛說:我喜歡秋天;
秋天的時候,人們愛說:我喜歡春天。
沒有什么,便更喜歡什么。
孩子喜歡長大,老人渴望年輕。
喜歡熱鬧的人,常常是因為靈魂寂寞;喜歡孤獨的人,往往是因為思想充盈。
喜歡文學而終于學理或喜歡理而終學文學,這是命運最初的誤會,卻不是最終的誤會。
嚴謹中多些想象或想象中多些嚴謹,這樣的人,往往更能成大器。
憂傷的時候,便喜歡小雨的冰涼和清新;失意的時候,便向往大海的浩瀚;孤獨的時候,便凝神望月;落寞的時候,便不由自主踏上一條荒蕪的小徑……
人們可以不喜歡命運,卻不能不喜歡自然。
喜歡愈多,得到愈少;喜歡愈少,得到愈多。
她經常在安靜的時候,一個人閱讀這封郵件。但這封郵件,他同時發給了所有的同事。這封郵件的標題是:與大家共享一首美麗的詩歌。
她一直幻想著,有一天這個人能夠單獨給自己發一封郵件。
她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晚上,周葦做了個夢。
一個很可怕的夢。
在漆黑的夜晚,丁雷好像是被別人灌多了酒,他躺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
周葦在搖他的身體,想把他弄醒。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丁雷一直沒有醒過來,他睡得很死,好像并不知道將要發生什么事情。
這時,一個黑影在向他們靠近。
這個黑衣人,突然拿出一把刀,向他們走了過來。
周葦很害怕,她拍打著丁雷的腦袋,想讓他立刻醒過來。
但是,她的努力失敗了,丁雷怎么也醒不過來。
黑衣人舉起了刀,向他們砍了過來。
“啊!”周葦害怕地大叫起來。
這時,一個人出現了。
是李賓,他突然用腳踢飛了這個黑衣人的刀。
然后,這個黑衣人倉皇而逃。
這時,李賓看著她,對她說:“做企業的公共關系,一定要讓危險因素走得越遠越好。如果危機一旦萌芽,就會非常危險。如果任其發展,將會產生災難。”
周葦醒了過來,她剛剛做完這個夢。
現在的時間,距離上班已經不遠。
她有一種預感,今天也許不會平靜。所以,她到了工作崗位之后,一直關注著各媒體的報道。
女人的預感,在很多時候都是靈驗的。
但這也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女人的預感有時也不那么靈驗。
事實上,這一天的各類IT媒體都非常守信用,根本就沒有報道對公司不利的消息。
于是,她心里輕松了一些。
周葦輕松了,但也有人不怎么輕松。
比如,丁雷,他面對的事情就很麻煩。
獵人獵經
三年后,“兄弟酒軒”。
兄弟酒軒,顧名思義,就是好兄弟之間喝酒的地方。
丁雷,現在已經成了職場新貴。
衛欣,兩年前選擇了創業。但是,衛欣的創業之路并不如當初的職場經歷那般順利。
一個人風光的時候,肯定會想到喝酒;一個人不順的時候,更會想到喝酒。
這樣,兩個人就聚到了一個酒桌前。
“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們在廣州處理員工薪酬糾紛時,余波曾經來過。”丁雷突然提起這件事。
“余波?卓越科技的?”衛欣想了半天才想起這個人。
“是的。當初他來請我們吃飯時,第一個答應飯局的竟然是江浩。”丁雷說。
“對。就是這個王八蛋!”衛欣提起江浩,總是有氣。
“但他并不是商業運營、市場營銷這條線上的人,卻答應了飯局。”丁雷說。
“這個家伙又饞又色,答應飯局也屬正常。”衛欣笑著說。
雖然,他最近過得并不順利,但他卻是很樂觀。
不管怎么說,一個人只要能夠笑得出來,就代表他還有希望東山再起。
“我倒認為沒這么簡單。當時,他一定是猜不準我們和余波有什么秘密要談。你想想,我們和余波是一條線上面的人,他不得不懷疑。”丁雷仔細地說。
衛欣笑著說:“你認為,他只要答應了飯局,就可以保證自己在場。”
“是的。不管我們去不去,去幾個人,只要他在場,他就獲得了主動。”丁雷說。
“嗯,對!到廣州是來把關的,在華南分公司員工們的面前,他要體現總公司落實績效考核的決心。同時,也要防止我們和外界有什么勾結。當然,不是指我們,是指我。”衛欣笑著說。
兩個人,已經喝了很多酒。
但沒醉。
兩個人都沒有醉。
雖然沒有醉,但說話卻顯得沒有了顧忌。喝酒的好處之一,是讓說話可以暢快一些。
“那么,你讓我跟著過去,有什么用意?”丁雷突然問。
“跟著江浩過去?”
“是的。”
“你和余波是老熟人,肯定不好推辭。現在,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我就告訴你,當時我確實有用意。”
“什么用意?”
“華南分公司,全部是銷售人員,也就是說,全部在我的管轄范圍以內。如果你和江浩走了,我就有單獨和部下們商量的機會。”衛欣說得很坦然。
“商量對策?”
“當然。”
“我從余波那里回來后,謝家平說:‘如果明天員工再罷工,就干脆不管了,看江浩怎么收場?’這是誰的主意?”丁雷問。
“當然是我的主意。謝家平是我的下屬,這是我們兩個人商量好的。謝家平借著酒興,向你透露明天員工們的罷工會更加嚴重。由于你是負責公司的公共關系,如果出現這類事情,你的日子肯定不好過。我們這是暗示,讓你傳話給李賓,不要讓事情變得更復雜。”
衛欣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話。
雖然,他有陰謀,甚至是對自己的好朋友使用了陰謀。但是,他現在能夠坦然地當面說出這些,他都是個了不起的人。
當然,只有一個坦蕩的人,才有資格聽到這些坦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