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秘境之旅:一位記者的行走筆記
- 張濤 王燕
- 5934字
- 2018-12-26 14:50:41
額濟納札記
詩人海子與額濟納
秋天的西北大地蒼茫而又高遠,阿拉善高原的天空蔚藍明凈,前往額濟納的路上,沿途鮮有人跡,賀蘭山、荒漠、不大的村莊和市鎮(zhèn)……在這些安靜的風景里,只有風和急速的車輪交織出的聲響,為我們堆積著關于額濟納的想象。
對額濟納,我了解得并不多。
在更早的時候,關于額濟納,是從一首詩開始的。這就是海子的詩《北斗七星,七座村莊》:“村莊,水上運來的房梁漂泊不定/還有十天,我就要結束漂泊的生涯/回到五谷豐盛的村莊廢棄果園的村莊/村莊是沙漠深處你居住的地方額濟納!/秋天的風早早的吹秋天的風高高的/靜靜面對額濟納/白楊樹下我吹不醒你的那雙眼睛/額濟納大沙漠上靜靜的睡/額濟納姑娘我黑而秀美的姑娘/你的嘴唇在訴說在歌唱/五谷的風兒吹過駱駝和牛羊/翻過沙漠,你是鎮(zhèn)子上最令人難忘的姑娘!”
海子,原名查海生,是中國當代詩歌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詩人之一,人稱“麥地詩人”、“詩歌英雄”。1964年海子生于安徽省安慶市懷寧縣高河鎮(zhèn)查灣村。15歲時,他考上中國最高學府——北京大學,18歲開始寫詩,1989年他25歲時在山海關臥軌自殺。

如今,詩人已逝,這首關于額濟納的詩歌卻已成為中國當代詩歌的經典之作。額濟納,也因為這首詩成為不少人前往額濟納的理由。雖然,額濟納有胡楊,有黑水城,有居延海,海子的這首詩也成為額濟納的又一個讓人著迷的風景,成為人們向往的美麗家園。
前往額濟納旗的路是寂寞的,也是遙遠的。公路向前延伸,望不到頭。在烏力吉,這個去往額濟納必經的邊防小鎮(zhèn),過往人員都需要憑身份證停車登記。
因為一直到額濟納才有像樣的加油站,所以在烏力吉的加油站加油的車排成了長龍。不過,在加油的間隙,烏力吉奇石市場是必去之地,來自周邊的蒙民們在這里擺起了琳瑯滿目的奇石小攤,與來來往往的“驢”友們討價還價,好不熱鬧。
不過,等我們過了臨策鐵路的蘇宏圖小鎮(zhèn)后,在公路旁的荒漠里,發(fā)現(xiàn)了許多閃爍著晶瑩光澤的石頭,這就是瑪瑙石,由于大塊的瑪瑙石已經被人挖走了,只剩下小塊的,就是這些石頭,在烏力吉的奇石市場也價格不菲。
沙場走馬向居延
額濟納旗位于內蒙古自治區(qū)阿拉善盟最西端,古為居延地,史稱“瀚海”、“大幕(漠)”、“流沙”、“弱水流沙”。三百年前,土爾扈特蒙古族移居到此,始稱額濟納。
額濟納西南與甘肅省相鄰、北與蒙古國接壤,國境線五百余公里,是以蒙古族為主體的少數(shù)民族邊境旗。聞名遐邇的漢代居延、西夏黑水城歷史悠久、燦爛輝煌,與舉世矚目的萬里長城西起點嘉峪關、酒泉衛(wèi)星發(fā)射基地交相輝映。
內蒙古自治區(qū)西北部阿拉善盟屬下三旗(注:旗相當于縣):阿拉善左旗、阿拉善右旗、額濟納旗,盟政府在阿拉善左旗(以下簡稱“左旗”),原屬寧夏銀川管轄,額濟納旗(以下簡稱“額旗”)以前屬甘肅酒泉管轄,烏蘭夫在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將兩旗劃給內蒙古。額旗位于巴丹吉林沙漠北部邊緣,境內有弱水流過,“三千弱水”的典故便出自于此。
額旗的旗府叫作達來呼布,簡稱達鎮(zhèn)。達來呼布為蒙古語,意即大海般的深淵。達鎮(zhèn)的人口有兩萬多,因為這里有世界三大胡楊林之一,面積達500萬畝,每年10月,胡楊樹的葉子會變黃,所以,每年10月,來自全國各地的攝影發(fā)燒友、記者和驢友們都會聚集到達鎮(zhèn),參加當?shù)卣?000年開始舉辦的胡楊節(jié)。
我們到達鎮(zhèn)已經是晚上8點多,達鎮(zhèn)仿佛過節(jié)一樣熱鬧,大街小巷都是各色各樣的車輛,賓館、飯店也都是人頭攢動。由于達鎮(zhèn)的賓館接待能力有限,這里的不少居民都開設了家庭旅館,我們就住在了一個蒙古老大姐家里,前院是她開的迪廳,我們住在后院的平房里,干凈舒適,條件還不錯。住在這里,才感受到蒙古族的好客以及這里淳樸的民風。我們住的地方,院子大門和里面的平房都沒有鎖,只有一個掛鉤。
晚上,翻看額濟納的一些資料才知道,在先秦和西漢時期,額濟納曾是月氏族人的重要棲息之地之一。先秦時代,月氏人在額濟納逐水草而牧。關于月氏人,我們都知道,當年張騫出使西域,就是為了尋找月氏人,和西漢聯(lián)合起來合擊匈奴。
據(jù)史書記載,月氏,一稱月支,或稱肉氏。月氏早在商代就活動在塞北一帶,約在戰(zhàn)國初年,自塞北經今新疆東下,進人甘肅河西走廊,“居敦煌、祁連間”。秦漢之際,月氏是我國北方最強大的民族之一,“當是時,東胡強而月氏盛”,“控弦者可一二十萬”,渡越黑河打敗烏孫,占據(jù)整個河西,并在黑河西岸修筑起著名的昭武城。

月氏強大時,匈奴頭曼單于曾把太子冒頓質于月氏。冒頓單于即位后,第一次給甘肅西部的月氏人帶來了災難,他于公元前174年派遣右賢王領兵打敗了月氏,迫使大部分月氏人遷至今新疆伊犁河上游一帶。不久,再次西遷至中亞媯水(今阿姆河)一帶,征服了大夏人,以大夏巴克特拉為都城,成為中亞一大強國。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曾來此聯(lián)絡大月氏。月氏西遷大夏后,則開始從事農業(yè),并有較發(fā)達的水利灌溉,商業(yè)也相當繁榮,是中西交通的咽喉和中轉站。以后,大月氏人漸與當?shù)孛褡迦诤稀?/p>
不過,當年月氏并未全部西遷,還有不少留居在額濟納和甘肅一帶。沒有西遷的月氏人被稱為小月氏,“保南山羌,號小月氏”。他們遷居祁連山以南,長期與青海羌人雜居,又稱為“湟中月氏胡”。漢代開發(fā)河西、湟中地區(qū),小月氏又向東北遷徙,游牧于湟中、令居(今甘肅永登)一帶。在這里他們有17個部落,勝兵9000余人;在張掖一帶,也有幾百戶,被稱為義從胡。河西及金城(今甘肅蘭州)一帶諸守將部下,多有小月氏士兵。久之,小月氏已融入羌人之中。
此后,年僅18歲的驃騎將軍霍去病在這里逐匈奴而戰(zhàn)、擊居延而大勝,一代天驕成吉思汗攻居延而滅西夏,英勇頑強的土爾扈特部落萬里東歸,最后世居額濟納。
“欲隨將軍取右賢,沙場走馬向居延。遙指漢使蕭關外,愁見孤城落日邊。”唐代大詩人王維的詩句使我們不由得懷想當年這里波瀾壯闊的歷史圖景,以及由此而延伸的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動人故事。
胡楊之魅
不到額濟納,就不知道百年胡楊的神奇之美。
胡楊屬落葉喬木,是第三世紀殘余的古老樹種,是一種因沙化后而特化的植物,其珍貴與銀杏齊名,有活化石之稱。
胡楊又稱胡桐,蒙古語“陶米”,當?shù)厝私小叭~樹”。維吾爾族人還給胡楊一個最好的名字——“托克拉克”,即“最美麗的樹”。民間流傳著一句話,叫作“三千年的胡楊”: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在額濟納旗方圓50公里的地方,隨時都能見到這種“不死的神樹”。更讓人稱奇的是,同一棵胡楊樹上還能長出三種不同的葉子:楓葉、楊葉和柳葉,所以,人們又稱它為“三葉樹”。胡楊幼小的時候,葉子狹長而細小,宛若風韻綽約的少女的柳眉,人們常常會把它誤認為柳樹;壯年的胡楊,葉片呈卵形或三角形,猶如白樺葉;而老年期的胡楊,葉片就定型為橢圓形。
達鎮(zhèn)鎮(zhèn)東的一道橋,八道橋,是看胡楊的最佳之地。這里的胡楊林,像一片茂密的海,金色的海,煙波浩渺、五彩繽紛,帶給我們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傳說。在熱情的陽光里,胡楊的葉片散發(fā)著金色的光澤,在藍藍的天空里迎風招展,翩翩起舞;那些紅的胡楊葉片,則像晚霞一樣醉人,仿佛燃燒的火焰,展示著自己獨特的風采。
距達鎮(zhèn)約10公里,有片胡楊林被稱作怪樹林。幾十年前這里是一片原始森林,由于水源不足等自然因素,大面積的胡楊樹木枯死。眼前的胡楊,有的已經被風沙掩埋了,有的已經變成了細軟的沙土,這里仿佛是寧無生息的死亡之海,奇形怪狀的胡楊,好似仰天長嘯,對生命充滿了渴求,給我們留下的是哀傷、殘烈和無奈。
中國最后的西夏語地名
黑水城位于阿拉善盟額濟納河下游的東方,巴丹吉林沙漠的邊緣。如今,已被當?shù)卣翔F絲網,成為額濟納的旅游勝地了。當年破敗的城墻、西夏佛塔和大漠戈壁,頻繁地出現(xiàn)在游客的相機鏡頭里。望著眼前忙著照相的游客和忙于收費的工作人員,我們再也無法將思緒和歷史聯(lián)系起來,更別提什么懷幽思古之情了。
據(jù)記載,額濟納綠洲,到西夏大慶元年(1036)后,屬西夏統(tǒng)治,置黑水鎮(zhèn)燕軍司,黑山威福軍司。這個綠洲,經濟繁榮、文化發(fā)達。西夏利用額濟納河之水,在這里廣泛引河水澆地,在黑水城及其以東的夏日毛道好來和額日古哈拉等地大面積屯田。自此,額濟納河以東,平疇萬頃,居民房舍相連,渠水如網,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繁榮昌盛的局面。
黑水城陷落后,元朝將其變更為元帝國的亦集乃路,管轄西寧、山丹兩個州,從而成為北走上都、西抵哈密、南通河西、東往銀川的交通要沖及政治、經濟中心。亦集乃路是沿襲西夏黑水城建置的,亦集乃是黨項語黑水的意思,是“亦集乃”的變音,現(xiàn)今譯寫成為額濟納,是中國最后的西夏語地名。
在元朝的統(tǒng)治下,額濟納依然繁榮。1275年,當馬可·波羅到達額濟納黑水城時,眼前是一派城墻高筑、建筑輝煌、人煙稠密、商賈云集、水豐物華的鬧市景象。馬可·波羅的《東方見聞錄》寫道:“亦集乃城在北方沙漠邊界,屬唐古特州。居民是偶像教徒,頗有駱駝牲畜,持農業(yè)牧畜為生,蓋其人不為商賈也。其地產鷹甚眾。行人宜在此預備四十日糧,蓋離此亦集乃城后,北行即入沙漠——行此四十日沙漠畢,抵一北方之州(和林)。”

然而,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這座繁華的重鎮(zhèn)突然人去城空,逐漸被黃沙吞沒。當?shù)孛晒抛迦嗣癜堰@座廢棄的古城稱作“哈拉浩特(即黑水城)”,并且流傳著一個動人的傳說。
相傳黑水城原是西夏故都,它的最后一位守將名叫哈拉巴特爾,號稱黑將軍,英武蓋世。一日,有大軍圍攻,無奈城固糧豐,久不能破。后來,進攻者在上游截斷了通過黑城的弱水,絕其水源。黑將軍見情急勢危,即命城中軍民掘地挖井,但挖至八十丈深仍未見滴水。絕望之下,黑將軍將全城珍寶八十余車悉數(shù)投入枯井,并親手殺其妻妾子女,以免遭凌辱。他誓師搏戰(zhàn),終因寡不敵眾而戰(zhàn)敗身亡。
從馬可·波羅到黑水城的時間推測,黑水城的廢棄只能在元代以后。那么,黑水城,這座建于公元9世紀的西夏時期的古城,應該是在1372年明朝大將馮勝攻破黑水城后遭廢棄的。
1372年,明朝大將馮勝引兵西征,在攻取張掖、酒泉之后,團團包圍了元朝在河西的最后一個據(jù)點——黑城。攻打多日,因黑城墻高壁厚,屢破不下,明軍便筑壩斷水,最終迫使黑水城守將卜顏帖木爾獻城投降。
令后人不解的是,明朝在攻克黑城之后,時間不長便將其放棄了,額濟納這一帶成了甘州(張掖)、肅州(酒泉)的邊外之地。也許,元滅亡之后,地處荒漠戈壁的額濟納對明朝來說,已失卻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從此,曾經目睹了朝代更替的黑水城,結束了昔日繁華喧鬧極盡一時的歷史,沉沉一睡近七百年,直至清光緒十二年(1886),一個名叫波塔寧的俄國人來到額濟納河流域考察,發(fā)現(xiàn)了黑水城,寫下《中國唐古特——西藏邊區(qū)與中央蒙古》一書,黑城遂被世人所知。
其實黑水城遭到廢棄的主要原因是絲綢之路的變遷。當年黑水城是蒙古帝國強盛時期的中西交通要沖,從甘州經額濟納城,北上穿越沙漠,40~50天可以抵達蒙古帝國汗庭哈喇和林(今蒙古共和國北杭愛者鄂爾渾河上游右岸額爾德尼召北)。這是一條艱苦卻便捷的路線,所以商旅樂意走這條道,并在額濟納籌集給養(yǎng),這是黑水城繁榮的原因。但是隨著蒙古帝國的內亂,把西亞、中亞到天山南北的疆土分割成大大小小幾十塊難以通行的地面,東西交通萬里無阻的盛況一去不復返了,陸路絲綢之路從此衰落。黑水城作為河西通往漠北交通要沖的地位自然喪失了,古城的廢棄也就成為必然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河西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逐漸惡化,土地沙化后形成的黑風摧毀了這座古城。黑風是河西大漠中破壞力最大的自然災害。當黑風起時涌出洶涌澎湃的堆堆沙團,雷霆萬鈞勢不可擋。就黑水城所處沙漠邊緣的地理位置而言,是完全有被黑風吹沙埋沒的可能的。當年考古學者在清理黑水城遺址時,發(fā)現(xiàn)沙丘高與城齊,勁風吹割城磚,造成深達1.8米的道道槽閬,可以說明這一點。
西夏學是一部學術傷心史
黑水城雖然廢棄了,但它的關于寶藏的傳說強烈地吸引著不少冒險家。1908~1909年,沙俄皇家地理學會組織了以科茲洛夫為隊長的探險隊,兩次對黑水城進行了大肆發(fā)掘。他們雖然沒有找到夢寐以求的“寶藏”,卻在城外的一座塔內發(fā)現(xiàn)了一大批西夏文文獻。有關黑城的考古資料和研究報告發(fā)表后,黑水城便引起了世界考古學家和旅游者的普遍關注,成為人們向往的神秘地方。1914年,英國人斯坦因率中亞探險隊,在黑水城又掘走了大量文物。
1929年,科茲洛夫第三次來到黑水城,尋找黑將軍埋藏在城內的珍寶。他雇用當?shù)啬撩裢诰蛄藘蓚€月,挖到一定深度,便解雇了牧民,由他的隊員挖掘。兩名隊員跳入坑里后,鼻子流血,昏迷不醒,其中一名死亡。挖掘被迫停止,洞穴被重新填埋。迷信的說法是,有寶便有蛇,蛇是珠寶的看護神。科茲洛夫便散布消息說:“洞內有兩條大蛇守護,凡人不得入內。”現(xiàn)在,掘寶遺址仍清晰可辨。
對黑水城的大肆野蠻挖掘,科茲洛夫也似乎“良心”有所發(fā)現(xiàn),他在“考察記”中寫到:“隨著考察隊與死亡之城距離的增加,不由自主的難過之情越來越強烈地控制了我。我仿佛覺得在這毫無生命的廢墟中,還存留著為我所親近、珍視,以后將不斷與我的名字聯(lián)系在一起的東西,還有一些我舍不得與之別離的東西。我無數(shù)次地回望這座被塵土遮蓋的城堡,在和自己‘蒼老的朋友’告別時,我?guī)е撤N可怕的感覺意識到,哈拉浩特城(黑城)現(xiàn)在只聳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塔了,這座塔的內容已經無可挽回地死亡了——被人類的好奇心和求知精神給摧毀了……”
但是,科茲洛夫之流已經給黑水城、給額濟納、給當代的西夏學研究,造成了永遠的心痛。額濟納,這個中國大地上最后一個西夏語地名也因為黑水城文物的流失顯得“徒有其名”了。
英國學者彼德·霍普利在其所著的《絲綢路上的外國魔鬼》中寫道:“這些人對于自己所從事的盜竊行為,反感到心安理得,毫無愧色。這些被盜走的文物以噸計。今天這些西夏珍貴文物至少分散在世界上十三個國家的博物館和文化機構里。”中國一位學者也寫道:“讓人痛心和氣憤的是,在俄羅斯圣彼德堡博物館內,8000多個編號十幾萬頁的西夏文文獻都是從黑水城搬運去的,在西夏王陵博物館內陳列的部分西夏文文獻,全部是影印的文本。研究西夏的學者們,必須要到俄羅斯去,因為近萬件西夏文物在俄羅斯。像敦煌學、簡牘學一樣,西夏學也是一門世界性學科,同時又是一部學術傷心史。”
到河西,不能不去嘉峪關。或者說,你就是不去,嘉峪關也會出現(xiàn)在你的視線里。在路上,那些蜿蜒起伏的長城沉甸甸的,在秋天的肅殺里,在北方的大地上或隱或現(xiàn)。也許,只有在此刻,你才會意識到“滄桑”這個詞語的真正含義。
作為明代萬里長城的西端起點,嘉峪關是明代萬里長城沿線保存最為完好、規(guī)模最為壯觀的古代軍事城堡,有“天下第一雄關”之美譽,是歷代封建王朝戍邊設防的重地,也是古代絲綢之路及東西文化交流的交通要道。
現(xiàn)在我們就在嘉峪關。遠望它,有如一座巨大的城,在淅瀝的雨中,它在天穹下高聳著,天空此時是陰暗的,但它和它東西兩側的長城,從大地上突起,在霧氣里延亙至天際。于是,一種凝重就這樣上升了,我們只能這樣說:瞧,這,就是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