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退下后，快步走向后院。

母親長孫氏的寢殿內，燈火柔和，熏香裊裊。

李承乾進屋看到母親還沒睡，正坐在塌邊，借著燈光，一針一線的為一件小衣服縫補破口。

長孫氏抬起頭，看到兒子后，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放下針線，招了招手。

“母親，您都知道了？”李承乾上前輕聲問道。

“秦王府的王妃，耳朵可不能太背。”長孫氏語氣平淡，手中又拿起針線活，“你父王決定的事，我不會阻攔。你決定的事，也一樣。”

李承乾感覺到，母親整理衣領的手，比平時更用力了些。

“去吧。”長孫氏終于整理好，拍了拍了承乾的肩膀，“這里，有我。”

李承乾看著母親，沉默片刻，點頭轉身離開。

就在他走到門口時。

“承乾！”

李承乾腳步一頓，回過頭。

長孫氏眼圈泛紅，聲音堅定道，“一切小心。我和弟弟妹妹們，等你們父子一起回來。”

李承乾微微一笑，溫和道，“知道了，母親。我和阿耶還要回來喝你燉的湯。”

寢殿隔壁的書房，六歲的弟弟李泰正趴在書案上打瞌睡。

李承乾走過去，輕輕搖醒他。

“兄長？”李泰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臉茫然。

李承乾笑了笑，解下腰間一枚溫潤的羊脂玉佩，那是父王不久前賞賜給他的。

“青雀，還記得這個嗎？”

李泰的眼睛瞬間就亮了，睡意全無。

“兄長，這，這是要送給我？”

“嗯。”李承乾將玉佩塞進李泰的手里，“拿著。”

李泰歡天喜地的把玩著玉佩，卻沒注意到兄長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青雀。”

“嗯？”

“明日之后，若我和阿父王不在...”李承乾蹲下身子，與李泰平視，“你就是這個家里唯一的男人了。”

李泰愣住了，小臉上滿是驚惶。

“兄長..你和父王..這是要去哪里？”

“殺人。”

李泰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渾身一顫，玉佩險些從手中滑落。

“兄長，我，我害怕..”

“害怕？”李承乾冷笑一聲，指著墻角一把裝飾用的佩刀，“去，把它拿起來！”

“我，我不敢..”李泰嚇得后退一步，眼中驚慌失措。

“不敢？！”李承乾聲音驟然暴起，在他耳邊炸響，“那我問你！你是想看著母親死嗎？！”

李泰被吼得一哆嗦，眼睛瞬間蓄滿淚水。

“我..我不想..”

“不想就拿起它！”李承乾厲聲一喝，上去一步，俯視著李泰，“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系統檢測宿主脅迫秦王之子李泰，獲取抽取機會一次！是否抽取？】

他心念一動，選擇了暫存。臉上卻愈發冷酷，繼續逼迫道。

“你想看著麗質被人砍死嗎？”

“還是想看著母親被人羞辱嗎？”

“不！不要！”李泰終于哭出聲。

“那就閉嘴！”李承乾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男子漢！流血不流汗！哭什么！”

李泰被捏的生疼，停止了哭泣，恐懼得看著兄長。

“聽好了！”李承乾松開手，聲音冰冷道，“明日若我們敗了，那些人會闖進府里，會殺掉母親，殺掉麗質，也會殺掉你！”

“他們不會因為你是個孩子就放過你！”

“明白嗎？！”

李泰嚇得小臉煞白，點頭如搗蒜。

“現在！”李承乾指著那把佩刀，語氣不容反駁，“立刻！給我拿起刀！”

李泰抽噎著，一步步挪過去，用盡全身力氣才把佩刀抱在懷里，刀鞘比他整個人還高。

“我..我拿不動..”

“拿不動也要拿！”李承乾沒有絲毫同情，反而更加嚴厲，“記住！如果有人要傷害母親和妹妹，就拿刀捅過去！”

“我..我不敢殺人..”李泰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敢？”李承乾緩緩蹲下，死死盯著李泰，語氣平靜道，“那你就等著給母親和妹妹收尸吧。”

“兄長...求你了...別這樣...”李泰終于被逼迫到極限，眼淚決堤。

李承乾看著李泰驚恐的模樣，心中終究還是一軟。

他上前一步，俯身將瑟瑟發抖的弟弟緊緊抱在懷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青雀，記住，去保護母親和妹妹。”

李承乾松開弟弟，又從懷中取出一副卷軸，鄭重地塞到李泰手中。

“還有這個，你貼身收好，萬萬不可遺失，更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明白嗎？”

李泰茫然借過卷軸，重重點頭。嘴里還重復道，“我要保護母親和妹妹..”

李承乾回到議事廳。

他看著房玄齡和杜如晦等人，沉聲道，“我已將一些東西交給了青雀，算是為秦王府，也為諸位叔伯，留了一條后路。屆時若事不可為，還請諸位叔伯帶著府內上下，護著他們...離開長安。”

“殿下！”房玄齡臉皮一抖，神情悲憤道，“我等既追隨秦王，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是啊殿下，我等與秦王府，早已榮辱與共！”杜如晦亦是面色漲紅，急切說道。

李承乾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他環視一周，目光真誠地看著眼前這些追隨李家多年的老臣，忽然對著他們深深一揖。

“諸位叔伯，不必多言。今夜在此，沒有秦王世子，只有侄兒承乾。你們能陪我李家走到這最后一步，無論成敗，承乾在此，謝過諸位叔伯了！”

眾人大驚，連忙上前攙扶。

“世子殿下，萬萬不可如此！”

“我等追隨秦王，理當如此，何須言謝！”

房玄齡和杜如晦更是老淚縱橫，感動不已，“殿下如此，折煞我等了！”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的李世民看在眼里。

他忽然轉身，一把抓住程咬金的手臂，力道之大，讓鐵甲都發出了聲響。

“知節，”他湊到程咬金耳邊，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聽著，明日若有萬一，本王若是不在了...”

程咬金神色一凜。

“...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承乾！帶他殺出去，走的越遠越好！他是本王的兒子，也是我秦王府最后的希望！”

程咬金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巨大力道，瞬間明白了這道命令背后如山的重量。他猛地一捶胸甲，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殿下放心！末將，誓死護衛小殿下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