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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疑惑

// 生命的每一天都是由悖論編織而成的

你叫李不才,喜歡低頭沉思,喜歡抬頭做人,喜歡交朋結友,喜歡跌宕起伏的生活,能力有限,運氣時好時壞,普普通通的一個聰明人。你是我的好朋友。

在一個周六早晨,紐約街頭,你正哼著小曲,穿過馬路去街對面買咖啡,驟然一陣尖銳刺耳的急剎車聲伴隨急促的汽車喇叭聲嚇得你一激靈,然后就是司機對你的怒吼:“蠢蛋,你在想什么呢?!想人生的意義嗎?去地獄吧!”你愣了愣神,向司機報以歉意的微笑。

這是你第三天在這家很小很溫馨的精品咖啡店買咖啡了。這家咖啡的確好喝,特有的香味絲滑且久駐。你堅信時間是用來創造人生奇跡的,卻又很樂意把時間浪費在咖啡上。前天你在寒冷的街邊排了20分鐘的隊,可畢竟買到這么好喝的咖啡,覺得真值!昨天你去得稍早一點,算準了咖啡店開門的時間,果然排了15分鐘隊就買到了咖啡,好開心!可回頭一看,你身后竟然無一人排隊,你呆愣地看著手中的咖啡,突然間有那么一點哭笑不得的失落,那天的咖啡也變得口感一般起來。

司機的怒斥絲毫沒有破壞你早上對一杯好咖啡的期待。你耐心地在刺骨的北風中排隊,情不自禁地回頭,看到身后的長龍越來越長,你有點莫名其妙地欣慰,至少不會像昨天那樣后邊沒人排隊。足足排了30分鐘才輪到你,凍得你渾身發抖,紐約這該死的冬天!你又有點后悔沒像昨天那樣等開門,只排15分鐘就可以了。你剛拿好咖啡,店小二朝著沿街長長的隊伍大聲宣布:“很抱歉,我們的咖啡機出了故障,請大家兩小時后再來。”你雙手緊緊地捧著冒熱氣的咖啡,生怕打翻了。這杯咖啡比任何咖啡都更加香濃,每一口都是美美的滿足!

司機挖苦你在想人生的意義,荒唐的是你還真的是在想人生到底有沒有意義,有什么意義。其實,這是你從小就經常想的問題,只有在與女友熱戀期間,你完全不想這個無聊的問題。你以為自己基本想通了:人生是有意義的!如果沒有意義,人們可以選擇結束生命,而大部分人沒有選擇結束生命,說明生命就一定有某種意義。當你正在喝咖啡時,當你看見了令你怦然心動的那位時,當你經歷跌宕起伏的人生時,當你接受眾人的羨慕和掌聲時,當你陽臺上的花開了,當你的孩子咿呀學語時,當朝陽升起的一瞬間,當你第一次登上某一個并不起眼的山頂時,當你給問路人指了正確的方向時,難道你不覺得都很有意義嗎?!正是因為有意義,我們絕大部分人才怕死。那是什么意義呢?可能是幸福吧。不記得哪位哲學家曾說過:“追求最大幸福是人生偉大的事業。”你給司機的那個悠然微笑還真是油然而生啊!

這三天買咖啡的經歷卻又讓你再次思考起來。同樣的咖啡,同樣在冷風中排隊,第一天排了20分鐘覺得“真值”;第二天排了15分鐘,卻是“哭笑不得的失落”,不幸福;第三天被司機吼了,還等了30分鐘,卻“每一口都是美美的滿足”。如果人生的意義是尋找幸福,幸福卻好像又有點撲朔迷離。

你把這叫“咖啡悖論”:排隊買咖啡,排隊時間越短越快樂;但是,不管排隊時間多短,后面無人排隊總是不快樂的;不管排隊時間多長,買到最后一杯咖啡卻總是快樂的。

路過街邊的便利店,“強力球累計獎金10億美元,給你的夢想一個機會”的標語還是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決定買幾注。這是你人生至今唯一一次買彩票,花了10美元。你以前一直鄙視買彩票的蕓蕓眾生,有點聰明的你在買彩票時是猶豫不決的。毫無疑問,買了就是希望中大獎,可中大獎又未必帶來幸福!“彩票詛咒”告訴我們:贏得巨額彩票的人未來破產的可能性遠高于社會平均水平,甚至有人宣稱,70%贏大獎的人在7年之內破產,也不乏家破人亡的例子!這些破產的人真傻,你當然更相信自己的智慧,你當然一定屬于剩下的那些人。可是!所有買彩票的人也都是這么想的,我們也就不知道那些破產的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彩票詛咒”:70%贏大獎的人在7年之內破產

正當你心中惴惴地想會不會中獎而暴富時,你的好朋友大衛·劉打來電話找你:“你下午有時間嗎?來我家一下?”電話那端的聲音低沉且沮喪。你的心咯噔了一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好為人師的你爽快地答應了:“好的,兩點到你家。”

你帶著排了30分鐘隊買到的咖啡回到家中,邊享受濃郁的咖啡,品味著深藏于咖啡中的愉悅,邊順手閱讀起馬斯洛的《動機與人格》,你有個小小的閃念:馬斯洛的智慧是否能幫助你理解這3次買咖啡的奇怪滑稽的感受呢?能幫你解開“咖啡悖論”嗎?

你當下的幸福就是讀懂了大師的著作,還找到了部分不同意他的理由。反駁偉人是你的執拗,也經常給你帶來內心的滿足和喜悅。你模模糊糊地覺得自己這種人格不太好,可是,它又符合馬斯洛理論中最高級的心理需要:自我實現和超越。仔細品味咖啡和馬斯洛的理論,你總覺得馬斯洛的思考不夠徹底、不夠完整、不夠系統,甚至好像在什么地方有錯,連“咖啡悖論”都無法解釋!今天這杯咖啡的確格外好喝,可你還是不知道為什么會有“咖啡悖論”,對馬斯洛多少也有點失望。

中午一位日本裔的朋友大菅先生約了你在紐約中央車站的蠔吧共進午餐。中央車站有來自世界各地熙熙攘攘的人群,蠔吧有來自全球各個海域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鮮蠔。每天這些人類和這些鮮蠔在這里相遇,鮮蠔什么也沒說,人類就決定把鮮蠔生吃了。大菅先生準時到達,他曾是你在華爾街的同事。華爾街的人為了表示自己很繁忙,沒有時間啰唆,就給大部分同事都起了最簡短的昵稱。沒有太多為什么,他們都叫大菅為T。T和你一起進入了一家頂尖華爾街投行,那時的你還很稚嫩,因為痛恨日本侵華而不待見任何日裔人士,可是T卻一直對你很友善。你喜歡炫耀自己,專門問刁鉆的問題,那些人就誤認為你很優秀,因而你獲得了公司頒發的大獎。T比你還高興,歡呼雀躍地跑過來跟你擊掌。你想:關你日本人屁事!奇了怪了,就因為T認為他和你同是亞洲人?T的絕技是心算開平方,你卻不知道原理,在沒有互聯網的年代,害得你自己琢磨,花了一兩個小時才搞清楚了心算開平方的原理,后來你們就成為好朋友了,你還跟很多人講過你如何自己搞清楚了心算開平方的原理。你們做這些毫無意義的心算都是為了讓其他人說你們“真厲害”,也真夠幼稚的。

T滿臉都是憂郁,這讓你有點不安。你探問了T的工作生活近況,好像也跟周邊的人差不多,有每天的喜悅,更有每天的不知如何是好。你知道T憑自己的聰明能干掙了一些錢,早在六七年前就在紐約郊區最好的區域買了一幢300萬美元的房子。T娶了一位華人太太,她是華人中少有的那種前凸后翹五官又非常漂亮的女人,T的兩個孩子也都在私立寄宿學校讀書,孩子們的智商都像T一樣高,不費多少力氣就是班上數一數二的。總之,T的各方面都挺讓人羨慕的。你們喝了一點酒,很上頭的那種酒,慢慢地也就聊開了一些。T說他的鄰居很多都買了1000萬美元到5000萬美元的房子。自從T買了這個房子,他太太就越來越頻繁地嘀咕鄰居家怎樣怎樣的。在教育孩子上,T的華人太太堅持“虎媽”模式,而T又是頑固不化的“放養主義者”,兩人幾乎每天為此吵鬧不休;對此,孩子們有時不知所措,有時在夾縫中求生存,有時也在沖突中找漏洞。

幾個月前,跟T一起讀博士、一起應聘進公司,還經常一起打高爾夫球,且各方面都不如T的Jack,升為T的頂頭上司了。Jack升職后的第一天就一本正經地當起了T的老板,T每天都仿佛吃了一大把蒼蠅,吐不出來,還消化不了。家里的事加上工作上的事讓T極度郁悶,已經被診斷為重度抑郁癥了。你只能安慰T,有點虛偽地說自己無論哪方面都比T差遠了之類的話,但是,T哪里聽得進去這些心口不一致的安慰。

分開時,你重重地拍了拍T最近駝了很多的后背,沒再說什么。你完全不記得午餐具體吃了什么,你的心里卻是多了不少深深的皺褶,T那張五官擠成了一小撮的臉,一直在你腦海里晃來晃去。

下午兩點,你如約來到大衛·劉家里。

大衛·劉和他太太琳達·李都來自江蘇,中學時就是同學,一直是年級的前兩名。大衛的性格很寬厚,琳達則漂亮、聰慧、知性,二人都算是天之驕子。最初在一起的幾年間,一切都是初戀應該有的美好。后來的一個冬天,琳達被診斷為中期胰腺癌,琳達清楚這可不光是癌癥,還是非常難治愈的癌癥,于是她決定與大衛分手,這對深愛大衛的琳達而言,是一個內心極其痛苦但又非常滿足的決定。大衛則完全不顧家人的意見,堅持立刻與琳達完婚。琳達的父母都是典型的小市民心態,認為大衛居心叵測,氣得實誠且被冤枉的大衛足足哭了三天三夜。后來在大衛百般努力之下,他們很快舉行了婚禮。琳達鬼使神差地開開心心地過了幾年婚后生活,就徹底康復了!病好了之后,他們又一起來到紐約讀博士。這兩人讓你想起詩人勃朗寧夫婦的愛情故事。

大衛一見到你就像點了火藥桶了,語無倫次地抱怨起琳達來,還非常罕見地滿口飆臟話。夫妻矛盾就是他們來紐約后的這十幾年時間里積怨而成,他們一直努力解開,卻越解越亂。聽起來什么大問題都沒有,卻又什么都是問題,為在番茄炒蛋里是放5個雞蛋還是6個雞蛋都能吵一架。你作為他們的共同朋友,又不是婚姻問題專家,除了和稀泥,實在也沒能力提供任何實質性幫助。

你心里暗自嘀嘀咕咕起來。統計上看,雖然各地和各個年代的離婚率各有不同,但現今,在大城市,30%到50%的離婚率已司空見慣,再加上剩下因為財產、子女、家庭的約束而沒有離婚卻本該離婚,有嚴重矛盾的夫妻,少說也有一大半。剩下一小半里,還有不少雖沒有嚴重矛盾卻也談不上和睦的,相愛又和睦的夫妻真的就像大都市天空上的星星,就算有,也是寥寥無幾。絕大多數夫妻婚前是相愛的,為對方殉情,愛得死去活來的大有人在,而婚后有了孩子,有了互相的支持和陪伴,不應該更相愛嗎?!大家都學錢鍾書說“城里城外”,大家都說結婚是愛情的墳墓,離婚率也強有力地證明了這一點,可這又是為什么呢?不合情也不合理呀!甚至有統計數字還非常清楚地顯示,經濟越發達,結婚率越低,離婚率越高。

你一邊在想這些統計數字,一邊跟大衛說了一些連自己都不太信的道理,有氣無力地勸說了他們一個多小時。大衛還告訴你,他經常失眠,甚至通宵不眠,半夜哭泣。大衛雖然也算得上中產階級,也有些積蓄,可沒有和睦的家庭,總是憂心忡忡的,未來就像遮擋住半邊天的厚厚黑黑的云,壓得大衛每天戰戰兢兢、氣喘吁吁、舉步維艱。“我剛到紐約時,交不起房租也沒有失眠過……”大衛嘟嘟囔囔道,完全沒有邏輯地絮叨個沒完,本有的高智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帶著揪心的惋惜離開了大衛和琳達家。“他們本是那么恩恩愛愛的一對金童玉女呀!”

從大衛家回來,你路過一個輕奢公寓的大門口,新來不久的門衛是一個彬彬有禮的年輕人,叫Jason。公寓沒多少人出入,他的工作也就輕松到無所事事。前幾天你每次路過時,他都很客氣地打招呼,今天你就停下來跟他寒暄了幾分鐘。他原來是修車行的員工,工作很累,收入也不高,而輕奢公寓門衛的工作收入高了不少,也完全沒有修車那樣的忙碌和勞累,找到了這么好的工作他很開心。但還沒做幾天,他就有點堅持不住了,想回修車行。他說現在的工作一天也見不到幾個人,說不了幾句話,每五分鐘看一次表,計算著還有多少時間下班,每天特別難熬,他準備明天辭職回修車行。你有點鬧不明白了,我們有那么多人抱怨工作壓力,成天感到焦慮,他有這么一個完全沒有壓力且工資相對高的工作,怎么就干不下去呢?你說了幾句安慰他的話,祝他一切順利。

你邀請了朋友們下午4點來家里“轟趴”,在院子里烤漢堡、牛排和熱狗,加上足夠的啤酒,挺簡單的,大家聚在一起邊打得州撲克、邊看NBA、邊賭球、邊胡扯。你想起小時候,窮鄉夏夜的村頭總有那么一些人聚在一起,搖著芭蕉扇,嘮著家長里短,天南海北,再講一些黃色笑話,人數比“轟趴”少一些。

你一回到家,只見兒子正在酣暢淋漓地打游戲,你探頭瞄了一眼,又是一個打打殺殺的游戲。“怎么就沒幾個不‘殺人’的游戲呢?”你嘟噥了一句就去迎接客人了。

客人陸陸續續地來了。這時你接到一個電話,是你和T的共同朋友打來的。朋友用最低沉的聲音告訴你,T臥軌自殺了!與你午餐后,他剛回到家就撞見了他最不想見到的一幕——太太出軌了。你頓時特別蒙,斯人已逝,再也無法安慰T了。就你這心情,真不知道今天的“轟趴”該如何進行。T的太太本來是非常崇拜T的,她的物質生活也十分優越,孩子們也都很爭氣,出什么軌呀?!可是,查爾斯王子不也出軌嗎?戴安娜王妃有金錢、有地位、有青春美貌,不也郁郁寡歡嗎?是啊,但你心里還是有些惱恨T的太太。

定了定神,你決定不跟任何人提這事,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也好讓逝者免受驚擾。這時你又接了一個電話,是你朋友偉力打來的。偉力是三年前從福建偷渡來美國的,一直在中餐館洗盤子,他成天樂呵呵的,臉上永遠洋溢著孩子般的笑容。上個月,他剛剛還完了欠蛇頭的債,你還幫偉力出了一點點力。他在電話里因特別高興而哆哆嗦嗦地告訴你,他老婆在一小時前生了一個白白嫩嫩的女兒,母女平安,他的開心難以言表。是啊,他已經四十好幾了。這好消息真夠及時的,你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轟趴”前,你接到了大菅自殺的消息……

T自殺了,偉力的女兒誕生了,“轟趴”的客人來了上百人。

女客們無厘頭地聊張家長李家短,號稱理性的男人們邊打得州撲克邊看NBA實況轉播。是喬丹帶領的芝加哥公牛對紐約尼克斯,尼克斯是主場。因為大部分客人都住在紐約,你們當中大概有一半人是尼克斯的球迷,但喬丹就是喬丹,剩下的一半是公牛的球迷。你們打賭下注,指定一位樂意效勞的人為簿記兼經紀人兼“做市商”,邊看球賽邊買賣自己的賭注。這些球隊跟你們沒有任何實質的關系,球隊的輸贏像天上的云一樣,你若不注意,它便不存在。你在想,平日的生活和工作中,我們這些臭男人經常揶揄女人的感性和無邏輯,自己卻津津樂道NBA球隊球員和比賽結果,為這些球隊的輸贏雀躍或沮喪,還要打德州撲克賭博,比對自己的孩子還上心。男人理性?馬斯洛的需求理論都沒有提到人有這樣的需求。但自己作為男人,你還是要辯解一下,這可能不是男人們有心理缺陷,而是馬斯洛需求理論的不徹底、不完整和不系統,是馬斯洛不夠懂我們人性。

打得州撲克和賭NBA球局的一共有十幾人,最活躍的是Ted,其次就是Cathy、睿馨、James和小孫。睿馨和Cathy外表很柔和知性,但其實都是假小子。男人們和假小子們喜歡聊的甚至爭論的都是毫無意義的大話題,你當然也喜歡。這或許就是“轟趴”的全部意義。有兩位女性參與,氣氛自然也就活躍了許多,只是有些笑話就只能悶在肚子里白白浪費了。

“你這個大男孩過來一起玩得州吧,電子游戲有什么好玩的?”你朝放電腦的書房吼了一嗓子。“是嗎?得州、NBA與電子游戲不都是游戲嗎?”你兒子的反問既對也錯。當他還是嬰兒時,使勁兒地拍桌子就是他的第一個游戲,他要聽到聲音,越大越好,大人越注意他就越起勁兒,拍到手紅手痛。現在玩電子游戲,大都是“殺人”越多越好,獲得的分數越高或闖關晉級越快就越起勁,有時甚至玩到低血糖。

你在想,其實這些都是游戲。如果按復雜性和被關注程度排列,可以有以下一些例子:狗撿高爾夫球,嬰兒拍桌子,堆積木,玩電子游戲,開跑車炸街,打得州撲克,玩真人CS(模仿軍隊作戰游戲),看奧運會和NBA等體育比賽,上班工作,進行商業管理,創業,參與政治和做官,發明創造,做慈善,著書立說,推動社會變革或參與革命,發動世界大戰。對了,不是還有令人費解的極限運動嗎?為什么寧可死也要出名呢?嬰兒拍桌子和世界大戰都是游戲,只是復雜性和受關注度不同罷了。所列這些都是游戲,都能讓人興奮,讓人幸福,發明創造是,殺人如麻也是。不過,這么下結論或許是有點欠思考的,不知道那么多的哲學家和心理學家是怎么想的。你也知道,大家也如大衛和琳達一樣總是爭論不休,估計也沒有什么大家都同意的結論。

最活躍的這幾位客人好像智商都挺高的,名校畢業,Ted在華爾街做投資,Cathy在投資銀行做人力資源管理,James在美國社交媒體大廠做IT工作,睿馨是個年輕女孩,聽說是昨天才從國內到美國來散散心的,小孫從一所985大學研究生畢業后在國內做保險銷售兩年多,是個精明、個子小的人。

做IT工作的James先挑起話題,他的主要工作是防止Windows系統被病毒入侵。

“全世界每年在微軟的Windows上耗費的防病毒費用大于微軟的營收,幾十年來,世界首富比爾·蓋茨就是通過如此糟糕的產品肥了自己的,天理何在?!”做IT工作的人一般沒有看法,一旦有了就是不隨任何其他事物而改變的“硬編碼”。

“微軟是非常好的公司,一直在為股東賺錢。”做投資的Ted中規中矩地評論道。“假如沒有微軟,蘋果的系統就會統治個人電腦系統,蘋果一直都領先微軟太多了。”睿馨年紀輕輕,還知道不少硅谷的歷史。

James意猶未盡:“微軟的創造發明在哪里?全是抄襲或收購!連最初的DOS都是買來的,簡直了!”

“蓋茨把所有的財富都捐出來做慈善了!拯救了很多人,特別是非洲的兒童。”做人力資源管理的Cathy從社會的角度看微軟,說的也對。

所有人都有立場,且堅定。而對立場,你也有你的立場:立場,即佇立之處,站在固定的地方看世界,見云卷云舒,卻也限制了我們的視野,讓我們猶如“井底之蛙”。不想跳出井底,就是因為有立場,且堅定。如果是無能為力,跳不出來,那就是最高級的青蛙了。你的內心說:“希望上天賜給我一個長梯,我就可以隨時從我的井底爬出,一直爬到天上,看宇宙的全部,再回到井底,把我看到的一切告訴我的同人,哪怕被他們鞭打!”也不知道你這是哪來的滿滿的鄙視欲。

Cathy看不過去,突如其來地轉移了話題。

“James,聽說你大兒子在MIT(麻省理工學院)讀書?好厲害呀!”

“他剛開始讀博士,研究機器翻譯,回家天天嘮叨什么喬姆斯基的語言學,每天都壓力大得要死,焦慮極了,有什么好?!”

James刻意掩蓋了得意,卻又讓眾人體會到了他的刻意。

“聽說你鄉黨的兒子也在MIT?讀本科?”

這個問題讓James更得意了:“別說了,我那老弟為了他兒子的學業都患上失眠癥了,除了吃安眠藥,也好像沒有什么別的好辦法。他兒子讀了三年,輟學了,說功課壓力太大,現在天天待在家里,無所事事,瘋瘋癲癲的。夫妻之間也因為兒子鬧得不可開交,就差離婚了。他兒子小時候是一個特別乖的小孩,特別聽話,特別善良,更是特別用功,不玩游戲。我那老弟要求特別嚴,也特別以他為傲。”

“James,我發現你特別喜歡用‘特別’。”Cathy是不太喜歡James的。Cathy有兩個孩子,大女兒畢業于一所很一般的州立大學的歷史系,沒幾個學歷史的人能找到高薪的工作,能養活自己似乎就是最好的結果。小兒子名叫Jonathan,在社區學院里學烹飪,今年畢業。Jonathan小時候很可愛,喜歡和其他的小朋友玩過家家,后來又喜歡歷史和科幻,還喜歡涂鴉、漆彈,以及街舞,再后來就是對電子游戲極度上癮,甚至會玩到因為不吃飯而低血糖暈倒。現在他長大了,游戲玩得很少了,聊起烹飪來臉上笑開了花似的,最近還獲得了畢業作品比賽的大獎。

“我家兒子從小特別不聽話,特別喜歡玩游戲,學習成績也特別不好。現在卻特別陽光,每天給我們做特別好吃的飯菜,還特別細心體貼。你看,他爺爺九十多了,他每天都把電飯煲里的米和水放好,讓爺爺按開關啟動煲飯程序,爺爺每天樂呵呵地問全家人:‘今天的飯是不是特別香,特別好吃?’”

Cathy模仿起了James的“特別”用法。

Cathy的兒子把人性理解得很極致,他的善良也體現得很到位。

“爺爺一定特別愛他吧?”你隨即問了一句。

“甭提了。爺爺把他當小孩,自己生的‘小小孩’,他把爺爺也當小孩,情緒和生活上都需要呵護的‘老小孩’,兩人互相都是對方幸福的源泉。”

你突然想起了一句經典臺詞,便說道:“《紅磨坊》有一句經典臺詞:‘一生中你能學到的最偉大的事情就是愛和作為回報的被愛。’Cathy的兒子和他的爺爺應該就是人生最美好的示范。”

記得你我之前聊起過,愛與被愛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但你還是隱約覺得愛也是痛苦最大的來源,比如大衛·劉。難怪德國詩人海涅說:“心里有愛,就會被弄得半死不活。”法國作家拉羅什福科在《道德箴言錄》里也寫道:“當我們根據愛的主要效果來判斷愛時,它更像是恨而不是愛。”

既然聊到孩子,做投資的Ted也不甘寂寞:“真好!我兒子都20歲了,天天迷戀著跑酷,還喜歡玩各種極限運動,讓人提心吊膽的。”Ted邊說邊在牌桌上做了一個All In(不惜一切)的手勢,其父其子,都是作死的主。

也不知道Ted是夸自己的兒子,還是夸Cathy的兒子,反正Cathy多少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是做人力資源管理的,Cathy又一次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睿馨,還在倒時差吧?是不是覺得美國到處都破破爛爛的呀?”

“還好吧,來之前把這塊期望值調得很低,反倒因此在紐約夏天里看到了春意盎然,聽到了鳥語,聞到了花香,也體會到了這里朋友的熱情,同時也感受到其實人在哪里也都是大同小異的,都有不少天賜的歡樂、自尋的酸甜苦辣、幸福華麗的外表和一碰即碎的內心。”睿馨感受到了牌桌上歡快的交談中彌漫的裝腔,也就胡亂地抓了一些詞,至少顯得自己是云淡風輕的。她要是知道你今天遇到的所有事情,估計要重新搜腸刮肚找些詞來安慰你了。

“是嗎?”

“是呀,你看,打得州,看NBA,拼學校,玩游戲,望子成龍,還有關心與誰都無關的世界大事,每個人的內心也都有些隱隱約約的無奈和焦慮,這種聚會也的確能為焦慮找到暫時的輸出口。但中美也有很不一樣的地方。”

“說來聽聽?”

“在國內,焦慮的內容更五花八門一些。比如,大齡未婚焦慮、社交焦慮、KPI(關鍵績效指標)焦慮、住房焦慮、身材焦慮、油膩焦慮、發際線焦慮、考試焦慮、朋友圈焦慮、睡眠焦慮、就業焦慮、財富焦慮、容貌焦慮……嗨,整個一焦慮的汪洋大海。”

“你說的這些焦慮在哪個地方、哪個國家都有的。可能大齡未婚焦慮、住房焦慮、考試焦慮和財富焦慮在美國沒有那么明顯,其他的輕重不一而已。”

“哎,該你叫牌了。”睿馨顯然不想再說這些煩心事,自己本來就是失戀后來美國散心的。

小孫一直不說話,突然氣哼哼地冒出來了一大串話:“反正我們年輕人天天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我讀了那么多年書,現在賣保險,KPI快逼死我了,完不成KPI,連賣保險工作都沒有了,沒有了票子,就別說房子、車子、妻子和孩子了,每天都感到孤獨無助,那些告訴我們享受孤獨的哲學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感覺青春就像是痛苦地等死,我公司里的一個小伙伴去年就自殺了,我們都懂他!”

你一下子沒忍住:“我的一個好朋友今天臥軌了!”

“啊?!……What?!……咋回事?”

你真蠢,打擾了T,也壞了大家的興致。你搖搖頭,沒再說話,也怕自己失態。

大家都張大嘴、瞪大眼,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看球吧,挺精彩的。”你企圖自己給自己解圍。

十幾分鐘過去了,大家慢慢地緩過氣來,隨便扯了些民主黨與共和黨之類的話題,就繼續看NBA、打牌、賭球。估計除了你,大家都很快以同樣的心態跨過了這個小坎。

“你們相信命運嗎?”你顯然放不過自己,還在想T和小孫公司里的那個小伙伴自殺的糟心事,總覺得凄凄慘慘的,心里好像有一個重重的秤砣,好想把它丟出去。

賭性最強的Ted不假思索:“我相信命運,我只相信命運!”

“哦,那我們所有的選擇、決策和努力都完全沒有意義了?我堅信我們是可以掌握自己命運、改變自己命運的。”James很堅定。

你不自覺地朝James翻了翻白眼,心想:“你這小子太順了,等著吧,等命運來給你罪受。”但又想,有的人就是可以順一輩子的。

“如果自己能掌握和改變命運,那還叫命運嗎?!”Ted在投資領域一定有不少頭破血流的事跡。

Cathy閱人無數,每天都看很多簡歷,輕描淡寫地丟了一句:“性格決定命運。”

你的人生經歷過一些跌宕起伏,雖不抱怨命運的不公,但若歸于性格,你很不爽。“真的嗎?作為一個普通人,如果出生在極度貧困的國家,集智慧和完美性格于一身的人抱怨說,‘不管我多努力,我最多只能過上溫飽的生活,庸碌一生’。而出生在瑞士,智商平庸且性格最多是一般的人離開世界時得意揚揚地說,‘我度過了健康快樂的一生’。請問,性格何以決定命運?大凡如是說的人,恐怕都是命運眷顧了他們,他們就借故自豪地把這份眷顧歸于自己的性格了。”你很激動,但最終,你還是按住了想要爆發的沖動,心里的那個秤砣好像又重了一些。

睿馨接過了你的話茬:“我看了一本叫《性格決定命運》的書之后,曾經對這番話信以為真。是我前男友活生生地讓我認識到了,其實更多的是‘命運決定性格’,而不是‘性格決定命運’。你比較一下弱智與天才性格中的自信部分,‘命運決定性格’也就不證自明了。”

你第一次認真地看了看睿馨,心跳莫名其妙快了起來,心中的秤砣也輕了很多。你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轉向了電視機。

James也不再那么堅定了,但還想掙扎一下,“哎,若是這樣,難道我們就只能躺平等待命運的安排嗎?不是吧!我堅持認為每個個體的思考、選擇和行動必然會影響其人生,也會影響世界”。

是睿馨,對,是這個有兩個酒窩又知性的女孩,迅速地調動了你的情緒、思考和語言組織能力。

你不慌不忙、穩妥又不容置疑地總結起來:“我以為,你們說的都很好。命運定義了我們的選擇空間,在這個空間里,我們的選擇是有意義、有結果的。選擇當然也包括我們在認識到各種性格帶來的不同結果后,刻意地改變自己的性格。但是,認知能力和性格的先天部分也都是命運給的。在一生的時間里,我們的選擇空間還會演變,甚至劇烈突變。我們可以有所作為,但只能被框在隨時間而變化的選擇空間里行事,只能在命運作弄之下做選擇。思考整個宇宙在漸凍癥患者霍金的選擇空間里,碌碌無為地度過一生也在。發動世界大戰在希特勒的選擇空間里,做一個藝術家或詩人也在他的選擇空間里。

我們所有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有自己隨時間而變動的選擇空間,這就叫命運。我們都應該感謝命運。讓我們從自己的選擇空間里,做最智慧的選擇,在每一天起舞,讓此生絢爛。”

說完了,你不自覺地半仰著頭瞥了睿馨一眼,確認了她會說話的酒窩和仰視的微笑。心中的秤砣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這酒窩該不會是用來裝能讓你心醉的酒的吧?

Ted下意識地察覺到了你和睿馨之間的小微妙:“思想家呀!的確很有見地。但別忘了,猶太人有一句格言,‘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我尊重所有信仰,更羨慕虔誠的教徒們。神愛他們,他們愛神。愛讓他們溫和中有力量,謙卑中有自信。多好呀!”說這話,你多多少少是考慮到客人中有不少是基督教徒。但睿馨應該不是。

你呢,因為找不到充足的證據證明神的存在,也找不到足夠的理由相信神不存在,所以,你既不是有神論者,也不是無神論者。

你的大腦還在高速地運轉,考慮到睿馨不是教徒,你反駁了Ted:“《圣經》是猶太人寫的,他們當然那樣想。尼采說:‘上帝只是對我們發出一道粗暴的禁令:你們不要思考。’尼采還說了,‘上帝唯一可以原諒的地方就是,他并不存在’。”其實,你多少也有點口是心非的。

睿馨心不在焉地看了看自己的牌,裝著懶散不經意的樣子,朝你豎了豎大拇指。

大家就這么時而認真、時而輕松、時而情緒激動、時而輕描淡寫地聊著。

言談之間,不時地摻雜著你們的歡笑,或是因為喬丹漂亮的換手上籃,或是因為某人手握AA卻輸得很慘的一副牌。球賽終于結束了,你為尼克斯加時輸掉比賽而嘆息,不少人卻因公牛獲勝而興奮。當然,這與巴西人奪得世界杯時的全民狂歡相差十萬八千里。為什么人類這樣一個智商如此高的物種會看起來像動物園里一群嗷嗷亂叫的猴子?你滿心疑惑地看著狂熱的大家,想著自己也是其中一員的窘相,又在心里默默地對T叨叨了幾句:“活著多好呀!最痛苦的也莫過于那些健康出了大問題的人,多少漸凍癥患者如霍金和癌癥患者如喬布斯不都沒有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嗎?相比之下,你那點事算什么!”

既然是第一次買彩票,你還是把電視轉到了開獎頻道,所有人都開始揶揄你,鄙視你,那么理性的人還買強力球。第一個數字對了,你不以為然;第二個數字對了,你開始集中注意力;第三個數字對了,所有的人都直愣愣地看著電視機;第四個數字也對了!中大獎的六位數已經對了四位,人們下意識地以為這已經是75%的概率了,于是你們一起屏住呼吸。如果六個數字都對了,那是10億美元的大獎!還好第五個數字和第六個數字都不對,否則的話,天曉得會怎樣。鄙視你的人也為你嘆息,你感覺那嘆息聲怎么聽都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意思,并不是真的惋惜。

被彩票開獎折騰這么一小下,時間也有點晚了,大家都陸陸續續地散了。

客人都走了,隨著喧鬧聲的消失,屋子里阿姨收拾殘局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你兒子偶爾傳來“殺人”后的興奮叫喊,還有不緊不慢的Kenny G.的薩克斯聲。你一人獨坐在屋里發呆:“哎呀,怎么也沒跟睿馨打個招呼,輕輕地說聲Bye Bye呢?”

阿姨很快把屋子收拾整潔了,你也慢慢地收拾起自己這一天的紛繁思緒,你在困惑中還是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捋了一捋,順手寫下了一連串的問題:

1.排隊15分鐘買到咖啡很郁悶,排隊30分鐘凍成狗才買到咖啡卻倍感幸福。如何解釋“咖啡悖論”?

2.嬰兒拍桌子本應毫無意義,為什么要使勁拍?電子游戲分明是虛擬的,還非得“殺人”?使勁拍桌子手不痛嗎?!“殺人”那么邪惡能給人帶來快樂?!

3.有些人在商業領域里表現出強烈的競爭性,同時也在全球范圍內進行慈善捐贈。還有一些人則采取極端行為,如歷史上的獨裁者。而這些行為卻都看似能讓他們心安理得地幸福著。

4.婚前相愛,婚后相厭,遑論幸福,且大都如此。

5.人們厭惡風險,耿耿于懷于過往的不幸,擔心未來的不確定性。為此,焦慮成了常態。可追逐風險、不確定性的賭博卻給人們帶來快樂。

6.體育比賽本應該與我們的人生無關,卻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快樂和莫名其妙的瘋狂。

7.有更好工作的門衛感到度日如年,辛苦且低工資的汽車修理工卻更幸福。

8.華爾街白領T是出類拔萃的,又很富有,卻痛苦得難以忍受,自殺了。偷渡客偉力已經四十好幾了,才還完債,卻幸福得不能自已。

9.別人做老板都OK,但跟自己一起進公司的同資歷的同事做自己的老板,就會讓人非常焦慮和不適。

10.發明創造和“殺人如麻”都是能讓人們幸福的“游戲”嗎?為什么?

11.讀社區學院都讓人感到那么幸福,讀MIT為什么不能帶來更多幸福感?

12.理性和感性到底是什么?喜歡賭博,為體育比賽瘋狂,喜歡在電子游戲中“殺人”的男人們比女人們更理性嗎?

13.T和我為什么要做無聊的心算來讓人佩服我們?

14.T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就因為我們都是亞洲人種?

15.為什么會有“彩票詛咒”?

16.Cathy的兒子幸福嗎?為什么Cathy的兒子給爺爺留電飯煲開關任務能給爺爺帶來快樂?

17.信仰是什么?愛是什么?愛與幸福是什么關系?

18.戴安娜王妃幾乎有女人們羨慕的一切,金錢、地位、美貌……為什么會郁郁寡歡?

19.極限運動的動機是什么?為什么又只有少數人喜歡?

20.玩得州撲克、看NBA、賭球讓人們熱血沸騰,馬斯洛的需求理論無法解釋這些現象,是人們的墮落,還是馬斯洛需求理論的不徹底、不完整或不系統?

21.人們真能享受孤獨嗎?

22.現代社會,豐衣足食的人們為什么有那么多五花八門的焦慮?嚴重的焦慮會導致自殺嗎?這與社會上的他殺比例有關聯嗎?

一連串的問題,但沒有為什么睿馨的酒窩會說話,還會“裝酒”。

一下子回答不了這些疑惑。但你想,生命的每一天都是由這些莫名其妙的悖論編織而成的,它們既是讓人們焦慮、靈魂無處安放的原因,又可能是人們的幸福來源,是人們生命意義的全部。人們當然可以一個一個地從現象本身出發去分析,也可以從心理學、神經科學、精神病學等角度去理解。但其實,這些看似相互無關的林林總總的奇特現象背后不都是人類自身嗎?這些現象的背后是否存在著跟人類物種緊密相關的共同原因?一定是,它們都跟人性(1)有關!

你還想,或許有什么第一性的底層原理能讓這些現象背后共同的原因現身?或許關于人的底層原理也能輕松地解開這22個疑惑。有不少優秀的著作論述人性的優點、人性的弱點、人性的善和人性的惡,但最根本的不應該就是人性的原點嗎?一定是原點滋生出這些優點、弱點、善和惡的。如果真如此,人們就能從原點出發,順藤摸瓜,輕松找到獲得幸福的辦法了。“不可能。就算有,我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聰明人,輪不到我想清楚這么宏大且有用的問題。”你想起了你那研究心理學和哲學的朋友張不慧。

一想到明天是周日,你可以好好問問不慧,于是你把這22個疑惑裝進潛意識,踏踏實實地睡了。


(1) 本書中所指的“人性”并非嚴格哲學意義上的“人性”,而是漢語中常識意義上的“人性”。“幸福”“快樂”“演繹”“歸納”“善”“惡”也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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