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的鈴聲剛咽下去，夏梔抱著數學練習冊，“哐當”一聲把椅子拖到江野旁邊，震得兩人的課桌都晃了晃。

她把練習冊往桌上一拍，紅筆圈住的“19”天倒計時戳在江野眼前：“只剩19天了，你確定我這數學能從62分蹦到90？”她指著上次月考卷上的紅叉，“選擇題錯8道，填空題錯4道，大題除了第一道，基本沒對的——這哪是蹦，是飛吧？”

江野剛改完物理錯題，聞言放下筆，指尖點在她的選擇題上：“基礎題占80分，你至少得拿到65分。每天練兩套基礎選擇填空，只錯3道以內就行?！彼址胶竺娴拇箢}，“三角函數和立體幾何占60分，把這兩塊題型吃透，拿到45分就穩了。”

“立體幾何？”夏梔哀嚎一聲，癱在桌上，“就是那個三視圖能把人看瞎的玩意兒？我上次畫的輔助線，被老師批‘像蜘蛛網’?！?

江野沒笑，從抽屜里掏出個魔方，轉了兩下就拼出完整的黃色面：“明天帶個魔方來，我教你用空間想象。把三視圖轉成立體圖，就像拼魔方，找對角度就行。”

夏梔盯著他轉魔方的手，指節分明，轉得又快又穩，突然想起什么：“那你物理呢？上次模擬考才78，離90還差12分?！?

“壓軸題弱，”江野翻開物理錯題本，指著最后一道大題，“特別是電磁場結合力學的部分，總漏條件?！彼D了頓，看向夏梔，“你生物好，遺傳定律那塊，幫我背口訣——我總記混顯隱關系，就像你總搞反三角函數公式?！?

“成交！”夏梔立刻伸手，和他擊了個掌。掌心相碰時，兩人的指尖都麻了一下，像被微弱的電流竄過，又飛快地收回手，夏梔低頭翻練習冊，耳尖卻悄悄紅了。

旁邊的張昊探過頭，鉛筆頭在嘴里咬得濕漉漉的：“光你們倆互助不行??！老師說了‘一個都不能少’，咱們得搞個‘結對子’聯盟！”

他一嗓子喊得周圍人都看過來。蘇婉婉立刻掏出小本本：“對！我來統計！數學好的舉手！”“物理大神在哪？”“誰英語作文總被當范文？”

亂糟糟的統計聲里，黑板上很快貼出張“互助表”：數學學霸被張昊死纏爛打“綁定”，英語課代表拉著內向女生要練聽力，連平時總睡覺的學渣都被推了出來——負責給大家抄錯題，因為他字寫得最工整，“抄題也是學習！”

夏梔看著那張密密麻麻的表，突然覺得19天好像也沒那么難熬。

晚自習后，留堂的人比平時多了一倍。有人圍在講臺前追著老師問問題，有人湊在一塊搶著看錯題本，張昊居然在咬著筆桿算數學題，草稿紙揉了一團又一團，額頭上還沾了點墨水。

班主任來答疑時，腳步放得很輕。他走到夏梔和江野旁邊，看見他倆正對著一道物理題爭得臉紅——夏梔舉著生物課本比劃：“你看這個遺傳圖譜，就像你畫的受力分析圖，先找顯性隱性，再推基因型……”江野皺著眉聽，突然“哦”了一聲，抓起筆飛快地寫，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的響。

“這里錯了。”班主任突然開口，指著江野的草稿，“洛倫茲力方向搞反了，就像她總把sin和cos弄混。”

夏梔“噗嗤”笑出聲，江野則紅了臉，趕緊擦掉重算。

班主任沒再多說，轉身往教室外走。走廊里的月光落在他光溜溜的頭頂上，像撒了層碎銀。他摸了摸頭，想起早上校長說“別對他們抱太高期望”，此刻卻覺得，期望哪有教室里的燈光實在——那燈光亮得比平時晚，也暖得比平時多，像一群人捧著星星，正慢慢往90分的方向挪。

而夏梔戳了戳江野的胳膊，把剛抄好的生物口訣推過去：“先背這個，明天我抽查?！苯敖舆^來，在背面寫了行字推回去：“立體幾何公式，今晚背熟?！?

窗外的路燈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兩人的練習冊上投下兩道挨得很近的影子。原來信任最實在的樣子，不是“我相信你能贏”，是“我知道路難走，但我愿意陪你一步一步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