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全班的“90分戰書”

早讀課的預備鈴剛落，班主任抱著教案走進教室。鞋底蹭過走廊地磚的“沙沙”聲剛飄進教室，夏梔的胳膊肘就往江野胳膊上一撞——江野轉著的筆“啪嗒”掉在桌上，抬頭時，正撞見夏梔擠眉弄眼的笑，嘴角還沾著點沒擦干凈的黑筆油。

“咳咳。”夏梔清了清嗓子，聲音脆得像敲玻璃，“各位注意——咱們學校的‘熱搜頂流’、‘光頭俠本俠’、被網友封為‘教育界顯眼包’的班主任老師，閃亮登場啦！”

她“啪”地一拍桌子，率先鼓起掌來：“還不趕緊鼓掌歡迎？”

“嘩——”教室里瞬間炸開了鍋。張昊站在椅子上拍得桌子“咚咚”響，蘇婉婉扯著前排同學的袖子笑到發抖，連最悶的學霸都紅著臉抬手。掌聲撞在窗戶上，震得窗臺上的多肉晃了晃，更有人跟著起哄：“光頭俠老師好！”“求頂流簽名！”“今天沒戴假發嗎？”

班主任在講臺前站定，被這陣仗鬧得手一抖，教案差點滑出去。晨光落在他光溜溜的頭頂上，泛著柔和的亮，連教案封皮磨掉的角，都顯得格外生動。

“行啊，”他故意板起臉，把教案往講桌上一放，“熱搜沒白上，一個個都學會給我戴高帽了？夏梔，你帶頭起哄的本事，比你數學考及格強多了。”

“哪能啊老師，”夏梔笑得眼睛彎成月牙，“這是發自肺腑的敬佩！網友都說您是‘最接地氣的光頭俠’，多光榮！”

“光榮？”班主任挑眉，視線掃過夏梔和江野，“那誓師大會上掀我假發時，你們的‘敬佩’藏哪了？走廊里看小屁孩喊我‘光頭強’，笑得直拍墻的‘敬佩’，又藏哪了？”

他話音剛落，教室里的笑聲就歇了，只剩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夏梔偷偷瞄江野，發現他盯著桌角的劃痕發呆，耳根卻悄悄紅了。

就在這時，張昊“騰”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響：“老師！這不公平！”

全班的目光“唰”地聚過去。張昊梗著脖子，校服拉鏈歪到一邊：“憑啥就夏梔和江野能跟您‘算賬’？要我說，全班都得參戰！不管哪科，滿分150的都得沖90分！少一個人我們認栽，全達標了，您也得接我們一個條件！”

“對！集體榮譽！”蘇婉婉立刻拍桌附和，“上次運動會我們墊底，這次非得在學習上扳回來！”

“算我一個！”窗邊的男生突然喊，他數學常年不及格，此刻攥著筆桿紅了眼，“我就不信沖不上90！”

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教室里瞬間掀起聲浪。“搗蛋三人組”舉著課本喊“加入”，最內向的女生也怯生生地舉手，被同桌推了把，反倒坐直了些。

夏梔手里的圓規“啪”掉在桌上——她原以為只是她和江野的小較勁，怎么成了全班的“集體戰書”？

班主任抱著胳膊靠在講桌旁，光頭頂在陽光下亮得晃眼。他看著這群突然像打了雞血的學生，故意拖長調子：“想好了？全班四十多號人，一科不達標就算輸。考砸了……”

“我們認罰！”全班異口同聲地喊，震得墻上的獎狀都在顫。

“認罰？”班主任挑眉，從教案里抽出張紙，拿起粉筆在黑板右側寫：“賭約條款：1.全班下次月考，滿分150分科目均達90分以上；2.達標則班主任滿足班級一個合理要求；3.未達標則全班打掃實驗室一個月，并將‘光頭俠表情包’貼滿公告欄。”

“嘩——”全班笑成一團，張昊喊：“再加一條！老師不能偷偷劃重點！”

“想得美！”班主任把粉筆頭扔回盒里，“就這么定了。但我得提醒你們——”他突然提高聲音，眼神帶了上課才有的銳利，“90分不是喊出來的。從今天起，早讀不許打瞌睡，晚自習不許傳紙條，不懂就問，別揣著糊涂裝明白。”

他頓了頓，語氣軟下來：“當然，你們要是真能做到……”

“老師得跳《最炫民族風》！”不知誰喊了句，全班頓時笑瘋了。

夏梔笑得直捶江野的胳膊，江野卻沒笑。他盯著黑板上的“賭約條款”，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等笑聲歇了，他突然開口：“老師，要是我們贏了，條件得全班投票決定。”

“行。”班主任拿起教案要走，又回頭補充，“對了，今晚起，晚自習后留半小時，我在教室答疑。想贏，就得拿出樣子來。”

他走后，教室里靜了幾秒，突然爆發出更響的動靜。張昊拉著學渣組建“補課聯盟”，蘇婉婉掏出小本本統計薄弱點。夏梔看向江野，發現他正把物理錯題本翻到最新一頁，筆尖在“力學公式”下劃了道粗線。

“喂，”夏梔用胳膊肘撞他，“你說我們能贏嗎？”

江野抬眼看她，晨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了把星星：“你上次數學選擇填空錯了12道，每天練5套，說不定能行。”

“你才要練！”夏梔搶過他的錯題本，卻看見扉頁多了行字：“全班的90分，得一個都不能少。”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飄過，教室里的筆尖聲突然格外整齊。原來信任最動人的樣子，不是兩個人的默契，是一群人突然愿意為同一個目標較勁——就像此刻，他們都盯著黑板上的“90分”，心里想的不是輸贏，是“我們得一起贏”。

走廊盡頭，班主任靠在墻上，聽著教室里的動靜，悄悄給數學組組長發消息：“麻煩找幾套適合‘突擊90分’的基礎題。”發完，他摸了摸光頭，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