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靈組地牢的黴味兒還沒散乾淨(jìng),林啟強就被兩個面無表情的巡捕像拖死狗一樣,從那堆發(fā)黴的爛草堆裡薅了出來。腰間那張“冰鎮(zhèn)狗皮膏藥”符籙貼得死緊,冷氣絲絲縷縷往骨頭縫裡鑽,凍得他直打哆嗦。手腕上那副沉甸甸的“二十四萬五千大洋紀(jì)念款”精鋼符銬,隨著他的踉蹌步伐,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彷彿在無情地提醒他——您已破產(chǎn),且負(fù)債累累。“輕點輕點!老子這身骨頭現(xiàn)在是公家財產(chǎn)!碰壞了你們賠得起嗎?”林啟強齜牙咧嘴,嘴上不饒人,心裡卻在瘋狂盤算:這是要拉出去砍頭?還是逼著掃廁所還債的第一天?穿過幾條戒備森嚴(yán)、瀰漫著淡淡硫磺和金屬氣味的陰冷走廊,一扇厚重的、刻滿繁複符文的**青銅大門**出現(xiàn)在眼前。門上沒有任何標(biāo)識,只有一個猙獰的**九尾狐浮雕**,狐眼處鑲嵌著兩顆流轉(zhuǎn)著幽光的紅寶石,彷彿活物般注視著來人。門縫裡透出一股混合著**熾熱金屬熔液、奇異草藥焚香和某種高壓電弧**的複雜氣息。“法器組重地,閒人止步。”一個冷冰冰的電子合成音從門旁一個不起眼的銅製獸首口中響起。押送的巡捕上前,將一塊刻有探靈組徽記的黑色令牌按在九尾狐浮雕的眉心。紅寶石狐眼幽光一閃,厚重的青銅大門發(fā)出低沉的嗡鳴,緩緩向內(nèi)滑開。一股**灼熱的氣浪**混合著**尖銳的金屬刮擦聲**和**噼啪作響的電弧爆鳴**,瞬間撲面而來!林啟強下意識地瞇起眼,適應(yīng)著門內(nèi)強烈的光線。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得令人咋舌的空間,與其說是實驗室,不如說是一座**鋼鐵與符文構(gòu)築的現(xiàn)代化煉器熔爐**!空間挑高極高,穹頂是透明的特殊水晶,可以看到上方複雜的管道系統(tǒng)和流轉(zhuǎn)著各色能量光芒的符文法陣。下方,數(shù)個大小不一的**金屬鍛造平臺**如同鋼鐵島嶼般分佈,平臺上各種奇形怪狀的**半成品法器**正被機械臂或懸浮的符文光流操控著,進(jìn)行著鍛打、熔鑄、蝕刻。**幽藍(lán)色的高溫等離子火焰**在特製坩堝中翻騰,熔鍊著散發(fā)奇異光澤的金屬;**滋滋作響的銀色電弧**如同靈蛇,在刻滿符文的模具間跳躍穿梭;**散發(fā)著草木清香的綠色液體**在透明的管道中流動,注入某些法器的核心凹槽。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極度危險又充滿創(chuàng)造力**的躁動氣息。而這座鋼鐵叢林的中央,一個稍顯矮小卻氣場驚人的身影,正背對著門口,專注地操控著面前一座**複雜到令人頭暈?zāi)垦5姆腻懪_**。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月白色實驗袍,袍角繡著精緻的銀色九尾狐暗紋。一頭柔順的銀髮用一根簡單的木簪綰起,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白皙脖頸。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柄**流轉(zhuǎn)著七彩光暈的玉質(zhì)刻刀**,在一塊巴掌大小、通體暗沉、隱隱透出紫色雷紋的**棗木劍胚**上,勾勒著最後幾道細(xì)如髮絲的符文線路。那專注的神情,彷彿在雕琢一件絕世珍寶,周遭震耳欲聾的噪音與危險的能量波動,都無法撼動她分毫。正是法器組組長,**蘇九兒**。“蘇組長,人帶到了。”押送巡捕恭敬地報告,聲音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幾乎被淹沒。蘇九兒沒有回頭,只是玉指輕輕一抬。“嗡!”一道柔和的**淡金色光幕**瞬間從她腳下擴散開來,將林啟強和押送巡捕籠罩其中。剎那間,外面那震耳欲聾的金屬噪音、電弧爆鳴聲,如同被按下了靜音鍵,瞬間消失無蹤!只剩下她手中玉刻刀劃過木胚的細(xì)微“沙沙”聲,清晰可聞。好一手精妙的隔音結(jié)界!林啟強暗暗咋舌。蘇九兒落下最後一筆。玉刻刀尖端的七彩光暈收斂,劍胚上那繁複的紫色雷紋驟然亮起一瞬,流轉(zhuǎn)著內(nèi)斂而強大的雷霆生機,隨即又緩緩沉寂下去,變得更加深邃暗沉。她這才滿意地放下刻刀,用一方雪白的絲帕仔細(xì)擦拭了一下纖塵不染的指尖,緩緩轉(zhuǎn)過身。那是一張足以令人屏息的絕美面容。五官精緻得如同工筆畫就,肌膚瑩白如玉,眉如遠(yuǎn)山含黛,眸若秋水橫波。只是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此刻卻沒有半分溫度,如同兩塊深埋地底的**萬載寒冰**,帶著一種**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疏離與審視,冷冷地落在林啟強身上。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器,從林啟強亂糟糟的頭髮、青腫的臉頰、破爛的衣衫,掃過他腰間那張礙眼的暗紫符籙,最後定格在他手腕上那副沉甸甸的符銬上。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在看一件剛送來檢修的、有故障的**工具**。“林啟強?”她的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清脆悅耳,卻帶著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林啟強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感覺自己像塊砧板上的肉。他強撐著市井光棍的氣勢,挺了挺(疼得他吸氣)胸脯:“正是在下!蘇組長是吧?久仰久仰!聽說我那隻貓…呃…抵押品,在您這兒接受‘再教育’?它爪子欠,您多擔(dān)待,別真給磨禿嚕了…”蘇九兒沒有接話,甚至連眼神都沒動一下。她只是微微側(cè)頭,對著旁邊空氣說了一句:“把‘抵押品’帶過來。”話音剛落,旁邊一座堆滿各種奇異礦石和半成品金屬構(gòu)件的平臺下,傳來一陣**叮鈴哐啷、伴隨著氣急敗壞貓叫**的動靜。只見一名穿著同樣月白實驗袍、戴著厚厚隔熱手套的年輕助手,正手忙腳亂地從一堆零件裡,**撈出**一隻炸了毛的黑貓!正是玄墨!此刻的玄墨,渾身烏黑的毛髮根根豎起,像個憤怒的黑色毛球。它四爪亂蹬,尾巴炸得像根雞毛撣子,嘴裡還死死叼著半塊閃爍著銀光的、佈滿細(xì)密齒痕的**奇異金屬塊**!那金屬塊一看就非凡品,此刻卻被啃得坑坑窪窪。年輕助手想掰開它的嘴,卻被它靈活地躲過,還順勢一爪子撓在助手的手套上,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喵嗷!(放開本座!這破鐵疙瘩硌牙!拿開!)”玄墨的意念咆哮充滿了被冒犯的怒火。“蘇…蘇組長!它…它又把‘試鋒石-丙型’當(dāng)磨牙棒啃了!”助手欲哭無淚。蘇九兒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伸出纖纖玉指,對著玄墨的方向,凌空輕輕一點。“定。”一個極其簡單的音節(jié)吐出。正張牙舞爪的玄墨,動作瞬間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連炸起的毛髮都定格在了一個滑稽的弧度!只有那雙碧綠的貓眼還能轉(zhuǎn)動,裡面充滿了驚愕與被冒犯的滔天怒火!嘴裡叼著的半塊“試鋒石”也掉在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好強的言靈禁錮!林啟強眼皮直跳,這蘇狐貍精,比曾扒皮還邪乎!蘇九兒這才將目光從玄墨身上移開,重新落到林啟強臉上,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實驗數(shù)據(jù):“你的貓,精力過剩,破壞慾強,對高硬度、高能量導(dǎo)性的金屬製品有異常執(zhí)著。已損毀試鋒石兩塊,撓壞高精度符文刻刀一柄,抓花實驗臺三處。”她頓了頓,補充道,“維修費用,暫計八百大洋。記你賬上。”林啟強:“……”他感覺心口又被捅了一刀。“現(xiàn)在,談?wù)勀恪!碧K九兒無視林啟強抽搐的嘴角,玉手一招。旁邊一個懸浮的銀色金屬托盤無聲滑來,托盤上放著一個用油紙包裹的物件,正是林啟強那本《骨伶謠》殘譜!旁邊還有一個用透明水晶盒封存的、米粒大小、散發(fā)著微弱暗紅光暈的**血玉碎片**!“你的隨身物品,作為涉案證物,由我組接收。”蘇九兒的聲音毫無波瀾,“按照探靈組證物管理條例第七款第三條,以及曾組長關(guān)於你債務(wù)償還的特殊指示(著重強調(diào)‘債務(wù)’二字),現(xiàn)對你的‘裝備’進(jìn)行評估與…必要的**升級替換**。”她纖指一點那破舊的油紙包:“這本殘譜,邪力內(nèi)蘊,音咒糾纏,已被列為**一級危險禁物**,即刻封存,永久隔離。”話音落,旁邊牆壁上一個刻滿封印符文的金屬櫃無聲滑開,一股冰寒之氣湧出。金屬托盤載著殘譜,自動飛入櫃中,櫃門轟然關(guān)閉,符文亮起,將其徹底鎖死。林啟強撇撇嘴,沒說話。那破譜子害他不淺,封了正好。蘇九兒的目光又落到那水晶盒中的血玉碎片上,寒冰般的眸子裡終於有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波動,帶著研究員看到特殊樣本時的**純粹興趣**。“至於這塊碎片,八岐本源邪力與音咒精粹的混合體,極具研究價值。”她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麼,目光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林啟強腰間的符籙,“不過,曾組長有特別交代,此物牽扯甚大,暫由我組保管分析,任何人不得擅動。”她特意加重了“任何人”三個字,顯然意有所指。林啟強心裡翻了個白眼:得,這燙手山芋還是砸蘇狐貍手裡了。姓曾的果然沒安好心!“好了,”蘇九兒拍了拍手,彷彿處理完了無關(guān)緊要的雜物,目光終於**真正**聚焦到林啟強本人身上,帶著一種**評估工具效能**的審視。“現(xiàn)在,處理你的問題。”她繞著被定格的玄墨和被符銬鎖住的林啟強走了一圈,目光銳利如刀,從頭掃到腳,彷彿在檢查兩件需要維修的破損法器。“腰間傷口,邪力(八岐)、詛咒(血咒)、異種能量(南洋邪術(shù))與微弱正氣(雷法殘留)四股力量糾纏侵蝕,相互衝突,瀕臨崩潰。曾組長的‘九陰鎮(zhèn)邪符’只能強行壓制平衡,如同在火山口蓋了塊冰,治標(biāo)不治本,且持續(xù)消耗你的生機。”她語速平穩(wěn),分析精準(zhǔn),如同在念屍檢報告。“腦部靈識,受高強度邪音咒力衝擊,神魂動盪,五感錯亂風(fēng)險極高,幻聽幻視為常態(tài)。若再強行引動你那半吊子雷法…”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林啟強,“爆頭概率,高達(dá)九成八。”林啟強聽得後脖頸發(fā)涼,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至於你原有的‘裝備’…”蘇九兒的目光落在林啟強空空如也的腰間(他那點破爛符紙早被搜走了),毫不掩飾地露出一絲**輕蔑**,“粗製濫造,效能低下,與廢銅爛鐵無異,已被統(tǒng)一銷燬處理。”林啟強嘴角抽了抽:銷燬?老子的家當(dāng)!“綜上所述,”蘇九兒站定,雙手優(yōu)雅地交疊在小腹前,宣佈結(jié)論,“根據(jù)探靈組外勤人員最低裝備保障條例,以及你作為‘高危債務(wù)勞動力’的實際需求(再次強調(diào)債務(wù)),法器組將對你進(jìn)行**基礎(chǔ)裝備配發(fā)**。”她話音剛落,旁邊牆壁上另一排閃爍著柔和白光的金屬櫃無聲滑開。一個銀色的金屬托盤自動飛出,懸停在林啟強面前。托盤上放著三樣?xùn)|西:1.**一柄長劍**:劍長三尺三寸,劍鞘由暗沉無光的**雷擊棗木**製成,表面佈滿天然的焦黑雷紋,古樸厚重。正是她剛才親手完成最後符文蝕刻的那柄!劍柄纏繞著不知名的黑色獸筋,入手溫潤中帶著一絲酥麻感。2.**一個巴掌大的黃銅羅盤**:羅盤造型古拙,中央天池並非磁針,而是一滴不斷流轉(zhuǎn)變幻形態(tài)的**暗紅色水銀狀液體**(林啟強認(rèn)出那是混合了硃砂、黑狗血和某種妖獸靈血的破邪靈液)。盤面刻度精密,內(nèi)外三圈符文流轉(zhuǎn)著微光。3.**一對…耳塞?**材質(zhì)非金非木,呈半透明的**乳白色膠質(zhì)**,散發(fā)著淡淡的安神香氣。造型極其普通,就像藥店裡兩塊錢一對的便宜貨。“雷擊棗木劍,劍胚取自百年雷擊木心,內(nèi)蘊一絲天地雷罡。劍脊鑲嵌**千年紫雷銅**,銘刻‘引雷’、‘破煞’、‘鎮(zhèn)魂’三重核心符文。雖非神兵,但對你體內(nèi)駁雜的雷力有極好的引導(dǎo)疏解之效,亦能剋制陰邪。”蘇九兒介紹得言簡意賅,彷彿在說明書操作手冊。林啟強眼睛一亮!好東西!比他那把破桃木劍強了不知多少倍!他下意識想去抓。“啪!”蘇九兒玉指輕彈,一道無形的氣勁打在林啟強手腕的符銬上,震得他手臂發(fā)麻。“急什麼?”她指向那黃銅羅盤:“‘定邪盤’。核心以秘法煉製的**破邪靈樞液**驅(qū)動,對陰邪煞氣、詛咒怨念有極強感應(yīng)與微弱淨(jìng)化之效。盤面符文可輔助穩(wěn)定心神,壓制幻聽幻視。你神魂動盪,此物可助你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不至於在任務(wù)中發(fā)瘋拖累隊友。”語氣平淡,但“拖累隊友”幾個字咬得格外清晰。林啟強:“……”行吧,清醒點也好,至少跑路的時候不會撞牆。最後,蘇九兒的目光落在那對平平無奇的耳塞上,寒冰般的眸子裡,似乎極其罕見地掠過一絲…**惡作劇般的玩味**?“這是‘清心菩提子’煉化的**隔音靈樨**。”她的聲音依舊清冷,“貼合耳道,可根據(jù)外界能量波動自動調(diào)整隔絕頻率。對…尋常噪音,效果顯著。”她特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林啟強的腦袋,“至於你腦子裡那‘陰魂不散’的玩意兒…聊勝於無。戴著,至少能讓你少聽點‘鬼哭狼嚎’,節(jié)省點罵孃的力氣。”林啟強看著那對“兩塊錢同款”耳塞,再想想白蝶那穿腦魔音…這他媽能有用?!他嚴(yán)重懷疑這蘇狐貍在逗他玩!“蘇組長…”林啟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耳塞…造型挺別緻哈?跟您這高科技地方…有點不搭吧?有沒有…更威猛點的?比如那種金光閃閃、一戴上就佛光普照、百邪不侵的頭盔啥的?”蘇九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足足看了三秒鐘。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提出要給航空母艦裝上風(fēng)車帆的傻子。“沒有。”兩個字,乾脆利落,斬釘截鐵。“要麼戴著,要麼繼續(xù)聽你的‘演唱會’。選擇權(quán)在你。”她頓了頓,補充道,“順便提醒,這靈樨造價不菲,損壞照價賠償。記賬。”林啟強:“……”他認(rèn)命地抓起那對耳塞,入手溫潤,帶著淡淡的檀香,似乎…還真有點安神效果?他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胡亂塞進(jìn)了耳朵。奇蹟發(fā)生了!地牢的陰風(fēng)呼嘯、金屬的摩擦聲、遠(yuǎn)處熔爐的嗡鳴…這些**物理層面**的聲音瞬間被隔絕了大半!世界彷彿瞬間安靜了許多!雖然腦子深處,白蝶那陰魂不散的鬼音魔咒依舊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水霧,隱隱約約、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但那種**直刺靈魂、攪亂神智**的尖銳感和穿透力,竟真的被**削弱了大半**!雖然還是有點鬧心,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樣,恨不得拿頭撞牆了!“咦?”林啟強驚訝地挑了挑眉,下意識地掏了掏耳朵。這破玩意兒…還真有點門道?蘇九兒將他細(xì)微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寒冰般的眸子裡,那絲玩味之色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無法捕捉。“裝備已配發(fā),簽收。”她不知從哪兒又變出一張**裝備領(lǐng)用及損壞賠償確認(rèn)單**,連同一支閃爍著銀光的金屬筆,遞到林啟強面前的金屬托盤上。單子上羅列著三樣裝備的名稱、編號、估值(雷擊棗木劍:五千大洋;定邪盤:三千大洋;隔音靈樨:八百大洋)以及密密麻麻的損壞賠償條款。林啟強看著那串?dāng)?shù)字,眼前又是一黑。剛簽完賣身契,又來裝備貸?!這探靈組是開印鈔廠的嗎?“怎麼?不滿意?”蘇九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嫌貴?可以退貨。不過,退貨後,你將以‘無裝備狀態(tài)’執(zhí)行探靈組下達(dá)的‘高危債務(wù)償還任務(wù)’。任務(wù)中若因裝備缺失導(dǎo)致傷殘或死亡,按條例,債務(wù)將由你的…遺產(chǎn)繼承人承擔(dān)。你有繼承人嗎?”林啟強:“……”他咬著後槽牙,抓起那支沉甸甸的金屬筆,在確認(rèn)單債務(wù)人一欄,再次龍飛鳳舞地簽下“林啟強”三個大字!筆鋒帶著濃濃的悲憤,幾乎要劃破紙張!蘇九兒滿意地(雖然臉上依舊冰封)收回確認(rèn)單,指尖一彈,林啟強手腕上的符銬“咔噠”一聲解開。沉重的束縛感消失,他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好了,‘資產(chǎn)’初步維護(hù)完成。”蘇九兒彷彿完成了一項枯燥的工作,轉(zhuǎn)身走向她的符文鍛臺,只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帶他出去。別在這裡礙事。”押送巡捕立刻上前。林啟強揉著發(fā)麻的手腕,抓起托盤上的雷擊棗木劍和定邪盤。劍入手沉穩(wěn),隱隱有雷鳴之聲在木鞘中迴響。羅盤上的靈樞液微微震顫,散發(fā)著令人心安的氣息。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對塞在耳朵裡、效果出人意料的“便宜”耳塞,又看了看中央鍛臺前那個清冷絕塵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這蘇狐貍…好像…也沒那麼坑?就在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跟著巡捕離開這座鋼鐵熔爐時——“喵…(哼!算你這女人識相!這破劍還湊合,比那試劍石強點…)”一個極其微弱、充滿傲嬌的意念,突兀地在林啟強腦海中響起!是玄墨!它還被定著呢!林啟強腳步一頓,下意識地回頭。只見蘇九兒背對著他,似乎正在專注地調(diào)整鍛臺上的某個符文節(jié)點。她那月白色的實驗袍下襬處,靠近腳踝的地方,**三道極其細(xì)微、如同被某種鋒利小爪子劃破的絲線痕跡**,在強光下若隱若現(xiàn)…林啟強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瞬間明白了什麼!那柄嶄新的、內(nèi)蘊雷罡、鑲嵌紫雷銅的雷擊棗木劍…還有蘇九兒剛才那絲幾乎無法捕捉的“玩味”眼神…“臥槽…”林啟強心裡猛地爆了句粗口,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這蘇狐貍…她什麼都知道!她知道玄墨的爪子能輕易撕裂法器!她知道玄墨對高能量金屬的破壞慾!她甚至可能知道玄墨的真實身份!她故意用試劍石激怒玄墨,讓它搞破壞!然後…順理成章地“扣押抵押品”,再“出於安全考慮”,給他換了這把絕對能扛住玄墨爪子的、更強力的新劍!至於那對看似廉價實則效果拔群的耳塞…更像是某種…**封口費**?或者…**滅貓火**的賄賂?這女人…心思深得簡直像個無底洞!比曾扒皮還可怕!他僵硬地轉(zhuǎn)回頭,不敢再看那背影一眼,腳步有些發(fā)虛地跟著巡捕,快步走出了這座危機四伏的法器組熔爐。耳朵裡隔音靈樨的效果似乎更好了,連他狂跳的心臟聲都清晰可聞。青銅大門在身後緩緩關(guān)閉,隔絕了那灼熱的氣浪與危險的氣息。押送他的巡捕似乎換了方向,不是回地牢的路。“去哪?”林啟強警惕地問,手裡下意識地握緊了新得的棗木劍。“總部大廳。”巡捕面無表情,“曾組長吩咐,裝備配發(fā)完畢,‘新員工’該去熟悉一下工作環(huán)境,見見…未來同事了。”林啟強心頭一緊。同事?探靈組那幫人?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破爛,又摸了摸耳朵裡那對“便宜”耳塞,腰間還貼著冰涼的符籙…這形象去見新同事?他彷彿已經(jīng)看到了一群穿著光鮮制服的傢伙,對著他這個“負(fù)債窮鬼兼邪術(shù)嫌犯”指指點點、嗤笑嘲諷的畫面了。前途…真他媽一片黑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