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辦公的日子，葉窈的生活被項目資料和清淡的飯菜填滿。每天早上九點，徐行之的消息總會準時發來：“今天的項目進度報告發我郵箱，重點標清楚竹材庫存核對情況。”語氣永遠像在下達任務，卻會在結尾加一句“早餐吃了嗎？沒吃趕緊去吃”，生硬又別扭。

葉窈抱著筆記本坐在飄窗上，陽光透過紗簾落在屏幕上，她正在整理竹藝研究所的新材料資料。上周徐行之把資料送過來時，隨手放在桌上的還有一小袋無核山楂——她住院時說過嘴里發苦想吃點酸的，他居然記在了心上，卻嘴硬說是“公司采購的福利，順手拿的”。

指尖劃過資料上的竹纖維涂層參數，葉窈忍不住笑了。他標重點的紅筆痕跡和她的習慣一模一樣，連批注的位置都在頁邊空白處，生怕遮住正文。這些細微的重合，讓她心里甜絲絲的。

下午核對庫存時，葉窈發現一批竹材的含水率超標，正想打電話問周姐，徐行之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屏幕里的他穿著深灰色襯衫，背景是總監辦公室，眉頭微蹙：“庫存表看了？那批超標竹材別用，我讓供應商重新發一批，明天到現場。”

“我正想跟你說呢。”葉窈把屏幕角度調了調，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臉，“含水率比標準高了3%，用在扶手拼接處容易變形。”

“知道就好。”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下午把新材料測試方案改出來，參考下研究所給的參數，別漏了耐候性測試。”頓了頓，目光掃過屏幕里她身后的飄窗，“窗簾拉高點，光線太暗傷眼睛——不是關心你，是怕你看錯數據影響項目。”

葉窈憋著笑點頭：“知道了徐總監。”掛了電話，她看著屏幕上他還沒退出的頭像，心里像被羽毛輕輕掃過。他總能找到最生硬的理由，藏起那些小心翼翼的關心。

傍晚，孫靈薇發來消息：“姐妹！徐總監今天在項目會上把林蔓之前改你圖紙的記錄甩出來了，當著全組的面說‘以后誰再動葉窈的方案，先跟我報備’，帥炸了！”后面還加了個花癡的表情。

葉窈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在屏幕上停頓許久，才回復：“他就是怕項目出問題。”心里卻清楚，那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護著她。

正想著，門鈴響了。葉窈透過貓眼一看，是徐行之，手里拎著個文件袋和一個餐盒。她連忙開門，他側身進來，把東西放在玄關柜上：“剛從公司過來，順路把新的施工圖紙送過來。”他指了指餐盒，“餐廳打包的山藥排骨湯，清淡，適合你現在喝。”

“又麻煩你跑一趟。”葉窈接過餐盒，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兩人都頓了一下，像觸電似的收回手。

“不麻煩，正好順路。”他低頭看文件袋，耳尖泛紅，“圖紙里標了需要你確認的節點，明天上午給我回復。”說完就往后退，“沒別的事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徐行之。”葉窈叫住他，鼓起勇氣問，“你……還沒吃飯吧？要不要一起？”話一出口就后悔了，臉頰瞬間發燙。

徐行之的腳步頓住，背對著她，聲音悶悶的：“不用，公司還有事。”停頓幾秒，又補充道，“湯趁熱喝，涼了腥。”說完就輕輕帶上門，腳步聲很快消失在樓道里。

葉窈靠在門上，心跳得像要蹦出來。她低頭看著餐盒，上面還帶著他的體溫。打開蓋子，排骨湯的香氣撲面而來，里面燉得軟爛的山藥和排骨，都是她愛吃的——他明明記得她所有喜好，卻偏要裝成“順路”“順便”。

喝著湯，葉窈翻開他送來的圖紙。在最后一頁的空白處，她發現一行很小的字：“祛疤藥膏記得涂，每天兩次，說明書在文件袋里。”字跡凌厲，卻透著藏不住的細心。

她拿起藥膏，擠出一點涂在額角的疤痕上，清涼的觸感蔓延開來。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城市的燈光次第亮起，葉窈看著圖紙上他標注的重點，忽然覺得，這個總是嘴硬的人，其實早就把關心揉進了每一個細節里。

第二天上午，葉窈把改好的測試方案發過去，很快收到徐行之的回復：“邏輯沒問題，耐候性測試周期加兩天，數據會更準確。”后面跟著一句，“下午天氣好的話，出去走走，總待在家里不利于恢復——醫生說的。”

葉窈看著消息笑了，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好，下午去附近的公園走走。”想了想，又加了句，“看到公園里有竹制的長椅，回來跟你說說細節，或許對項目有參考。”

沒過幾秒，他回復了一個“嗯”，后面跟著一個句號，硬邦邦的，卻讓葉窈的心里開滿了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