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思的指尖在鍵盤上機械地敲打著，屏幕的藍光把她的臉映得慘白。

“用戶增長模型要再調一次......轉化漏斗這里加個動效......“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像生了銹。

辦公區早就空了，只剩她工位這一盞燈還亮著。咖啡杯里沉淀著第三包速溶咖啡的殘渣，杯壁上干涸的褐色痕跡像一條蜿蜒的毒蛇。

手機震動起來，是媽媽發來的微信：“思思，睡了嗎？你爸的降壓藥快吃完了，醫院說這種進口的不好開......“

她瞥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01:47。把最后一口冰涼的咖啡灌進喉嚨，苦澀的味道讓她打了個寒顫。

（這就是985高材生的生活？熬夜改PPT，喝三塊錢的速溶咖啡，連給老爸買藥的錢都要精打細算？）

打印機發出垂死般的嗡鳴，吐出一沓還帶著溫度的方案書。李思思彎腰去撿，突然看見垃圾桶里露出半張紙——

那是人力資源部的便簽紙，上面赫然寫著她的名字。

“......李思思（產品二組）......優化名單......交接期15天......“

（優化？哈，說得真好聽。不就是裁員嗎？我連續三個月績效A，就換來這個？）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紙片像燙手的炭。茶水間突然傳來腳步聲，她慌忙把紙塞回口袋，假裝整理文件。

“還沒走啊？“Vivian端著馬克杯走過來，香水味混著夜風的味道，“張總明天要的roadmap你做完了？“

思思盯著她杯子上的口紅印，想起上周部門聚餐時，Vivian湊在總監耳邊說話的樣子。

（這女人肯定早就知道了。上個月她負責的項目數據造假，還是我幫忙擦的屁股......）

“快了，還剩一點動效。“她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

Vivian意味深長地笑了：“別太拼，公司又不是你家的。“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遠去，像一把鈍刀在磨。

洗手間的鏡子里，她的眼白布滿血絲。思思擰開水龍頭，冷水沖在手腕上，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藥盒從西裝口袋滑出來，白色藥片撒了一地。這是上周心理醫生開的，醫囑說“每日一片“，但她今天已經吃了三片。

（吃吧，吃了就能睡著。明天還要見客戶，不能頂著黑眼圈去......）

手機又震了，是租房中介：“李小姐，下季度房租要漲500，您看......“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校招時的自己——穿著借來的正裝，在面試官面前侃侃而談：“我選擇互聯網行業，是因為這里只靠能力說話......“

（能力？呵，能力比不上會拍馬屁，比不上會造假數據......）

鏡子里的女人咧開嘴笑了，口紅因為長時間沒補已經斑駁，像干涸的血跡。

天快亮的時候，思思把修改好的方案發到了總監郵箱。

附件里多了一個加密文件夾，命名是“備份數據“。

（Vivian，你不是喜歡玩陰的嗎？這次我陪你玩個大的......）

她掏出那張從垃圾桶撿來的紙，用紅筆在Vivian的名字旁邊畫了個圈——這個月她負責的核心數據，有37%的增長率是刷出來的。

窗外，第一縷陽光照在對面大廈的玻璃幕墻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思思把藥盒扔進垃圾桶，金屬撞擊的聲音格外清脆。

去他的抗焦慮藥，去他的996，老娘不伺候了！

工牌還掛在脖子上，照片里的畢業生笑得朝氣蓬勃。她輕輕摘下它，放進抽屜最深處。

（抽屜里露出一角獵頭公司的名片）

（心想：是時候換個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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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關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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