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拐角的風帶著九月的涼意，吹起沈倦校服外套的一角。他剛打完球，指尖還殘留著籃球皮革的紋路感，正低頭系松開的鞋帶時，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夏梔抱著一摞練習冊跑過來，大概是沒看路，手肘重重撞在沈倦后背上。練習冊嘩啦啦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滑到他腳邊，封面上用娟秀的字跡寫著她的名字，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笑臉。

“對不起對不起！”夏梔慌忙蹲下去撿，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鞋尖，像被燙到似的縮了一下。

沈倦本來想站起來，卻鬼使神差地也蹲下身。兩人的手背在半空撞到一起，他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梔子花香，混合著剛從圖書館帶出來的舊書頁氣息。

“這里。”他撿起最底下那本，遞過去時，看見她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櫻桃。

夏梔接過練習冊，指尖擦過他的掌心，那點溫度像電流似的竄上來。她突然不敢抬頭，盯著他白色運動鞋上的污漬看——是剛才打球蹭到的草屑，居然有點可愛。

沈倦站起身，發現自己還維持著半蹲的姿勢。風又吹過來，掀起夏梔額前的碎發，露出她微微蹙起的眉頭，像是在懊惱自己冒失。他忽然很想伸手，替她把那縷頭發別到耳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自己先愣住了。

“謝…謝謝。”夏梔抱著練習冊站起來，聲音細若蚊吟。抬頭時正好撞上他的目光，那雙總是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眼睛，此刻亮得像落了星子。

她的心跳突然亂了節拍，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橫沖直撞。原來沈倦的睫毛這么長，原來他站在逆光里時，輪廓會變得很柔和。這些從前從未留意過的細節，此刻突然清晰得像被放大鏡照過。

沈倦看著她抱著練習冊匆匆跑開的背影，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隊友催他回去繼續打球。但他站在原地沒動，剛才碰到她指尖的地方，好像還殘留著一點溫熱的觸感。

走廊盡頭的公告欄還貼著上周的月考排名，他們的名字隔著三行距離。但這一刻，沈倦忽然覺得，那三行空白，好像變得沒那么遠了。

風又起，吹得公告欄的紙張沙沙響。夏梔跑到樓梯口時回頭看了一眼，正撞見沈倦望著她的方向。兩人同時別過臉，耳根卻不約而同地燒了起來。

就是這一刻了。

在人來人往的走廊拐角，在散落一地的練習冊旁，在猝不及防撞在一起的目光里，他們突然清晰地意識到——想和身邊這個人，有段長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