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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老蹄花熬斷仇人筋

后廚的腥膻氣混著血腥味,像一塊濕透的抹布塞進喉嚨。張佳輝拖著許艾洲,跌跌撞撞撲進黑暗狹窄的通道。右臂的傷口像被烙鐵燙著,血順著指尖往下滴,砸在油膩的水泥地上,發(fā)出沉悶的“嗒嗒”聲。許艾洲被他拽得踉蹌,肺里灌滿了豬下水特有的、混合著鐵銹和氨水的惡臭,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fā)黑。懷里那張熱敏紙隔著濕透的夾克,像一塊滾燙的炭,灼燒著皮肉,也灼燒著他最后一點殘存的意識。

“叼你老母!快!”張佳輝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瀕臨極限的狠勁,左手死死鉗著許艾洲的胳膊,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他拖著人,憑著記憶和本能,在黑暗中左沖右突!腳下是滑膩的油污和冰冷的血水!耳邊是前店傳來的、食客狂暴的咆哮和張伯身體被拖拽、撞擊墻壁的沉悶聲響!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神經上!

砰!嘩啦!

前店傳來桌椅被徹底掀翻、碗碟碎裂的巨響!食客的怒吼如同受傷的猛獸:“老東西!放手!放手啊——!”伴隨著更加沉悶的、肉體撞擊的鈍響!

張伯!他用命換來的時間!

張佳輝眼睛赤紅!他猛地撞開通道盡頭一扇虛掩的、散發(fā)著濃烈豬臊氣味的木門!刺骨的寒風裹挾著冰冷的雨點劈頭蓋臉灌了進來!門外!是張家灣老蹄花店的后院!一條狹窄、堆滿廢棄竹筐和爛菜葉的泥濘小路!小路盡頭,是渾濁湍急、翻涌著白色泡沫的都江堰支流!河對岸,青城山墨綠色的山影在雨霧中若隱若現(xiàn)!

生路!就在眼前!

“跳河!”張佳輝嘶吼!拖著許艾洲就要沖向河岸!

就在兩人沖出后門、踏上泥濘小路的瞬間!

嗖——!

一道極其尖銳、撕裂空氣的破空聲!從身后通道的黑暗中激射而出!快!狠!毒!角度刁鉆如同毒蛇吐信!直刺張佳輝的后心!

是刀!布簾后那個持刀人的刀!他追來了!

張佳輝全身的汗毛瞬間炸起!死亡的冰冷氣息如同實質般籠罩!他猛地將許艾洲狠狠向前一推!同時身體借著推力,用盡全身力氣向側面撲倒!

噗嗤!

冰冷的刀鋒帶著灼熱的痛感,擦著他的左肩胛骨深深刺入!鮮血瞬間飆射!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他悶哼一聲,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水里!

“輝哥!”許艾洲被推得向前踉蹌幾步,回頭看到張佳輝肩頭插著刀倒在泥水里,目眥欲裂!

“走??!撲街!”張佳輝在泥水里掙扎著,血水混著泥漿糊了一臉,他猛地拔出插在肩胛上的剔骨尖刀!刀身帶出一股血箭!他看也不看,反手將血淋淋的刀朝著通道口那道撲來的黑影狠狠擲去!動作帶著一種同歸于盡的瘋狂!

黑影似乎沒料到張佳輝如此悍勇,身形微滯,側身避讓飛刀!

就是這瞬間的遲滯!

“走!”張佳輝嘶吼著,用那只沒受傷的左手,抓起一把冰冷的爛泥,朝著黑影的眼睛狠狠砸去!同時猛地從泥水里彈起!像一頭受傷的孤狼,用盡最后的氣力,朝著河岸狂奔!

許艾洲咬碎牙關,轉身沖向河岸!冰冷的河水氣息撲面而來!

兩人一前一后,如同喪家之犬,撲向渾濁翻涌的河面!

噗通!噗通!

兩聲沉悶的落水聲!冰冷的河水瞬間淹沒頭頂!刺骨的寒意如同億萬根鋼針扎進骨髓!巨大的水流沖擊力裹挾著他們,如同卷入漩渦的落葉,瞬間被沖向下游!

許艾洲嗆了一大口腥臭的河水,拼命掙扎著浮出水面!冰冷的雨水和河水劈頭蓋臉砸下!他抹了把臉,在翻騰的濁浪中尋找張佳輝的身影!

不遠處,張佳輝的頭顱在浪花中沉浮!他臉色慘白如紙,左肩和右臂的傷口在冰冷的河水刺激下不斷涌出鮮血,將周圍的水染成一片淡紅!他顯然已經力竭,身體隨著水流沉浮,眼神都有些渙散!

“輝哥!”許艾洲嘶喊著,拼命劃水靠近!

“紙……紙……”張佳輝嘴唇翕動,聲音被水流沖得破碎不堪,眼神死死盯著許艾洲的胸口,“……護住……仇……仇筋……熬……熬斷……”

仇筋熬斷?張伯臨死前的話!老蹄花熬斷仇人筋?!

許艾洲猛地醒悟!他低頭看向自己懷里!那張熱敏紙!那張拓著“劍穿半環(huán)”蛇印殘跡的紙!還在!隔著濕透的夾克,那滾燙的觸感依舊清晰!這是最后的證據(jù)!是熬斷陳阿婆這條“仇筋”的唯一火種!

他死死捂住胸口!用盡全身力氣,在冰冷的河水中穩(wěn)住身體!朝著張佳輝的方向奮力劃去!

就在這時!

砰!砰!砰!

幾聲沉悶的槍響!在河岸方向炸開!子彈帶著尖銳的呼嘯,射入兩人周圍的河水!濺起一道道水柱!

岸上!那個戴鴨舌帽的食客和布簾后的持刀人已經追到了河邊!食客手里握著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槍口冒著青煙!眼神冰冷如毒蛇!持刀人則站在稍后,警惕地掃視著河面!

他們不敢下水!湍急的河流和冰冷的溫度是天然的屏障!但他們要趕盡殺絕!

許艾洲心臟狂跳!他猛地深吸一口氣!拉著幾乎昏迷的張佳輝,一頭扎進渾濁的河水中!朝著下游、河心一處翻滾著巨大漩渦的暗流方向潛去!那里水勢更急,更危險!但也是唯一能擺脫岸上槍口的機會!

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窒息感如同巨蟒纏頸。許艾洲死死拉著張佳輝下沉的手臂,在渾濁的水下世界拼命掙扎。眼前是翻騰的泥沙和破碎的水草,耳邊只有水流沉悶的轟鳴和自己的心跳。他只有一個念頭:護住胸口那張紙!熬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肺里的空氣幾乎耗盡,意識開始模糊。就在他即將被黑暗吞噬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吸力猛地將他從漩渦邊緣拽開!身體被水流推向一處相對平緩的回水灣!

嘩啦!

許艾洲猛地冒出頭!貪婪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被沖到了一處布滿鵝卵石的淺灘。不遠處,張佳輝的身體被水流推到岸邊,臉朝下趴在碎石上,一動不動。

“輝哥!”許艾洲連滾帶爬地沖過去,費力地將張佳輝翻過來。張佳輝臉色青紫,嘴唇烏黑,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左肩和右臂的傷口被河水泡得發(fā)白翻卷,觸目驚心。

許艾洲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將張佳輝拖到一處稍微干燥的巖石后面。他撕下自己破爛的襯衣下擺,手忙腳亂地試圖包扎那兩處猙獰的傷口。血水混著泥水不斷滲出,根本止不?。?

“紙……”張佳輝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喉嚨里發(fā)出極其微弱的氣音。

許艾洲猛地停住動作。他顫抖著,解開自己濕透的夾克,從懷里掏出那張同樣濕透、邊緣已經卷曲的熱敏紙。萬幸!那張拓著“劍穿半環(huán)”印記的紙片,雖然被水浸透,但墨藍色的印記并未完全暈開!那半個蛇環(huán),那柄刺穿圓環(huán)的短劍,依舊清晰可辨!旁邊那串模糊的數(shù)字……139808……似乎還能辨認!

成了!證據(jù)還在!

他小心翼翼地將紙片攤開在相對干燥的巖石上,用一塊小石頭壓住邊緣。然后,他撕下自己僅剩的、還算干燥的貼身背心內襯,一層層、緊緊地纏在張佳輝左肩和右臂的傷口上!勒緊!死死勒緊!試圖堵住那不斷涌出的生命之血!

“撐住……輝哥……”許艾洲的聲音帶著哭腔,冰冷的雨水砸在他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證據(jù)……還在……我們……熬過去……熬斷那根仇筋……”

張佳輝毫無反應,只有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許艾洲癱坐在冰冷的巖石上,渾身濕透,冷得牙齒打顫。他望著眼前昏迷不醒的張佳輝,望著巖石上那張承載著血海深仇的紙片,望著遠處雨霧中青城山沉默的輪廓,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絕望如同這都江堰的河水,將他徹底淹沒。

熬?拿什么熬?

仇筋未斷,自己這根筋,怕是要先斷了。

冰冷的雨,無休無止。

巖石上的紙片,在風雨中微微顫抖。

那半個蛇環(huán)印記,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著幽冷的、如同毒蛇豎瞳般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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