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史可法三問
- 高危職業:我在明末當太子
- 上官二娃
- 2135字
- 2025-08-08 18:10:16
朱慈烺目光掃過文書上朱砂批痕,手中茶盞停在唇邊:
“當日父皇駁回楊嗣昌加征‘剿餉’之議,改命左良玉部移駐襄陽。”
他目光轉向史可法,
“史卿當時諫言‘與其加賦,不如清屯’,可是如此?”
他語氣篤定,仿佛那段朝堂議事的場景就在眼前。
史可法轉頭看向高弘圖(戶部尚書):
“請高部堂回憶當年議對檔冊!”
高弘圖身子一顫,聲音帶著激動:
“殿下所述分毫不差!當日臣掌管議對檔冊,現存南京戶部檔房!”
朱慈烺離座踱步,右手輕按玉帶走向帳門:
“凡鎮守總兵官,必選老成忠直者任之,三年一考……”
晨光勾勒出年輕儲君的輪廓,祖訓條文如溪流穿過營帳。
史可法從懷中取出裹著黃綾的秘本,指尖逐行對照著誦念聲移動。
當最后一個音節消散時,他將書冊輕輕合在胸口。
“孝陵衛東側三道暗哨。”
朱慈烺忽以茶代墨,在案上勾畫,
“每哨配虎蹲炮二門,此乃萬歷三十七年增置。”
茶漬暈開山川走勢,幾雙官靴不約而同前挪動半步,眾臣俯視著漸漸清晰的布防圖。
兵部尚書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描摹,與記憶中的衛戍圖逐漸重合。
史可法退后兩步,嗓音陡然拔高:
“臣有三問,請殿下明示......”
“一問甲申年三月十六日,陛下是否密令襄城伯李國楨焚毀通州大倉?”
“二問南京守備韓公公左臂舊傷,敢問源自何年何故?”
“三問鳳陽祖陵現存幾株洪武柏?”
話音未落,鎏金交椅已傳來清朗應答:
“父皇當夜在平臺擲碎茶盞,斥李國楨‘寧資賊,不濟民!闖賊要糧,朕的子民就不要活了嗎?’”
帳外鴿哨聲起,史可法展開《甲申戶部錄》的手紋絲未動。
待高弘圖核對出暫停糧運記錄,案上茶漬繪就的山河圖已悄然蒸干大半。
朱慈烺語速如鐵鏈貫珠,字字鑿穿帳幔:
“韓伴伴左臂乃天啟七年撲救乾清宮火燭時所傷。”
“祖陵現存洪武手植柏樹九株,成祖伐一株制太廟匾額。”
始終垂首的韓贊周突然劇烈咳嗽。
史可法五指已攥住他袖口:
“請公公解衣驗傷。”
布料窸窣聲中,韓贊周扯開衣袖,肘間赫然一道環狀疤痕——
正是十七年前火場梁木灼傷之印,與內承運司存檔圖譜分毫不差。
驟然間,一張寫有“武昌”字樣的紙條從史可法袖中滑落。
朱慈烺手腕輕轉,已將其抄入掌心。
陽光刺穿帳頂縫隙,在他眉骨處投下跳躍的光斑,眼神卻冷得像冰。
史可法率領眾臣第三次叩首,齊聲高呼:
“臣等恭請殿下移蹕宮中,以安天下民心!”
朱慈烺端坐如磐石,青銅香爐騰起一線殘香。
他垂目不語,任憑香灰飄落猩紅地毯。
帳內一片死寂,眾人屏息。
“啪——!”
鎏金交椅猛然一震!
朱慈烺將那“武昌”紙條狠狠拍在案上,怒聲如雷:
“聽聞史卿月前私會左良玉使者?”
聲波如利刃劈開凝滯的空氣。
高弘圖官帽翅腳簌簌震顫,兵部尚書懸著的手指僵在半空。
朱慈烺眸光如電,射向史可法!
帳簾被穿堂風掀起,光束里塵埃狂舞,帳內氣氛瞬間繃緊——
這正是左良玉密使夜叩史府的驚天秘聞。
親衛臉色驟變,右手瞬間緊握刀柄。
“確有武昌來使。”
史可法猛地挺直腰桿,聲如洪鐘:
“臣當即令其跪聽圣諭——‘凡總兵私通藩王者,誅九族!’”
言罷,他迅速從袖中掏出一份謄錄的訓誡文書,“唰”的一聲展現在眾人面前。
朱慈烺目光如刀,食指驟然點向帳壁輿圖上“淮安”二字:
“若令卿明日誅殺劉澤清,當用何策?”
劉澤清擁兵三萬駐扎淮安,殺他極可能引發兵變。
“臣有三步。”
史可法袍角帶風掠過地毯,三根手指如戰戟刺向輿圖:
“一,著盧九德斷其糧道;”
“二,發檄文列其十二罪;”
“三,請殿下親赦其部將。”
尾音未落,他的手指猛地按在輿圖“高杰”的名字上,眼神銳利——暗示利用軍閥內斗。
朱慈烺盯著輿圖上“高杰”的名字冷笑:
“史卿是要本宮學漢獻帝封曹操?”
史可法那黝黑的臉龐,此時漲得通紅:
“臣欲效唐肅宗用郭子儀!”
聲音炸響在軍帳中,史可法脊梁挺得筆直。
他目光堅定,似要將郭子儀的赤誠之心傳遞過去。
帳內檀香忽地一滯。
韓贊周躬身捧出兩套錦盤。
朱慈烺掃過服飾紋樣,看向史可法:
“本宮該為先帝服孝,還是即刻監國?”
此問如驚雷!
群臣頓時騷動如驚雁。
官袍下的膝蓋微微發顫——若選擇守制服孝,恐延誤掌權時機;
若即刻監國,又難免被人斥責不孝,落下把柄。
史可法將兩套服飾疊合:
“請殿下縞衣臨朝!”
眾人一愣,旋即恍然!
此策以素白孝衣為襯,外披監國冕服,既全孝道,又掌國權,一舉兩得!
營帳內浮動的塵埃,在斜射的晨光中緩緩沉降。
史可法仍保持著跪拜姿態,額角卻滲出細汗,先前繃直的肩背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分。
親衛緊握刀柄的手也略略松開。
朱慈烺望著史可法泛紅的臉龐,帳外鴿哨聲漸遠,晨光在他眉間映出溫和的弧光:
“史卿且看這孝陵衛的茶漬圖——”
指尖輕叩案上未干的茶痕,
“山河未干,社稷待續。既要以孝治天下,便以素縞為甲,日月為胄。”
他忽將“武昌”箋紙按在青銅龜鈕燈上,
“此箋當化作朱雀火,燎盡逆鱗蛟螭。”
火絨觸燈,“嗤”地騰起青焰,垂落的赤金簾幕在熱浪中翻卷:
“三問如鑒,照見忠魂;三證似鼎,鑄就國器。史卿這一跪——”
他的聲音混著帳外的松濤,陡然拔高,
“跪的是太祖柏數著大明朝的年輪,跪的是祖陵龍脈托起的江山,跪的是九邊將士甲胄里未冷的忠魂!”
青煙繚繞中,他親手扶起史可法:
“明日卯時三刻,請諸君觀本宮著山河為裳——素麻內襯織金緞,孝帶束甲玉帶懸!”
“恭請殿下移蹕宮中!”
山呼聲浪再起。
群臣如潮水般恭敬退去。
帳外忽轉出數道蟒袍身影——
誠意伯劉孔昭、忻城伯趙之龍、保國公朱國弼等人已伏拜在猩紅地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