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張府臺斷案
- 高危職業:我在明末當太子
- 上官二娃
- 2197字
- 2025-08-06 18:10:01
張元膝行著向前挪動兩步,青磚上拖出淋漓汗漬,額頭重重磕在石板上:
“殿…殿下開恩!殿下饒命!”
“小的豬油蒙了心!瞎了狗眼!饒命啊殿下!”
老文書松垮的眼皮下精光一閃,
褪色的藍布袍擺掃過青磚上的宣紙,緩緩跪下雙手伏地。
這記叩首似秋風吹倒枯竹,滿堂文武齊刷刷折在少年太子面前。
朱慈烺活動著被勒出血痕的手腕,目光掠過黃得功低垂的虎頭兜鍪:
“黃總兵行事嚴謹,明察秋毫,何罪之有?”
“此番相見,頗為倉促,將軍請起。”
朱慈烺上前,掌心托住他臂甲,甲片相撞的清脆聲里,少年手指穩穩發力:
“將軍乃先帝親封的太子太師,十二歲便躍馬橫槊,英勇無畏,實乃本宮之楷模。”
他聲音放輕,清晰地落在黃得功耳中,
“本宮稱將軍一聲恩師,太師以為,本宮說錯了嗎?”
太子太師,東宮三師之首,多為虛銜,并無實職,常作為贈官加銜之名號。
雖為太子名義上的老師,實則朱慈烺與黃得功此前并無交集。
黃得功崇禎九年擢升副總兵,分領京衛營拱護帝闕。
崇禎十一年,奉旨統禁軍隨總督熊文燦赴舞陽討賊,鏖戰光州、固始,屢建奇功。
同年八月,再破流寇馬光玉于淅川吳村、王家寨,得蒙圣恩加太子太師銜,署理總兵事。
黃得功虎目泛起水光,古銅色的脖頸上喉結劇烈滾動,拱手道:
“末將蒙先帝錯愛,不過粗通弓馬。”
“末將此生,唯愿為殿下守住這半壁江山,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言罷,他欲再次下拜,朱慈烺手上穩穩加力托住:
“太師忠勇無雙,實乃國之棟梁,不必多禮!”
話落,朱慈烺偏頭看向韓贊周,抬手輕撫老太監繡著云鶴的袖緣,
“韓伴伴侍奉本宮多年,寒冬為本宮驅寒,酷暑為本宮消暑,試膳嘗藥,無微不至。”
“這般情分,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他突然攥緊那片錦衣,
“本宮說韓伴伴與本宮情同親緣,你說,本宮說錯了嗎?”
韓贊周佝僂的脊背突然繃直,眼眶瞬間泛紅,
“奴婢實不敢當此殊榮,能得殿下如此厚愛,已是奴婢三生有幸。”
他俯下身時,蒼老的聲音像浸了陳年黃酒,
“奴婢只愿繼續盡心竭力,侍奉殿下左右,以報殿下之恩。”
朱慈烺目光掃過堂下顫栗的官員,聲音在穹頂蕩開:
“張府臺,不知者不罪,起身吧!”
“都起身吧!”
眾人起身,張炳昌赭色官袍的肩部微微發顫,青磚地面上洇開一滴汗漬。
東南天際的悶雷聲倏然凝滯,濃云裂開道金罅。
穿堂風卷著濕氣掠過滴水檐,方才還簌簌擺動的鑄鐵驚鳥鈴忽地定住。
一縷金箭般的陽光刺破云層,正釘在“清正廉明”匾額的“明”字上。
朱慈烺背光而立,麻布直裰的毛邊都鍍了層金輝,倒似穿著件無形的袞龍袍。
他垂眸俯視張炳昌:
“不過,為官一方,需明辨是非,切不可草率行事,以免錯冤忠良。”
穿堂風卷起案頭卷宗,他按住飄飛的紙頁:
“此案既已開堂,當秉公續審以昭天理。張府臺既掌刑憲,自當據大明律勘問周全。”
他忽然轉身面向眾人,聲如碎玉:
“祖宗之法乃立國根基,縱涉天潢貴胄,斷不可因本宮而廢國法。”
他昂首而立,身姿挺拔,
“張府臺,你且將此案審個分明!”
“若本宮確有過失,當具實情,奏報宗人府,本宮甘領國法,絕無怨言!”
太子既言要審案,張炳昌叩首謝恩后強穩身形,扶著案角端正坐下。
此時,堂內氣氛凝重,眾人皆屏氣斂息。
黃得功上前一步,單膝點地:
“殿下圣明,律法公正不可廢,末將請命監審,保無枉縱!”
韓贊周蟒紋袖口微微震顫,枯枝般的食指隔空點向驚堂木:
“張府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太子殿下如此無禮!”
“將朝堂規矩置于何地?視皇家威嚴為何物?”
尖利的聲音帶著未消的余怒,
“若非殿下仁德,爾等項上人頭早已落地!”
“此刻審案,若再敢有半分徇私懈怠,雜家定叫你曉得什么叫王法森嚴!”
張炳昌官帽險些磕在案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臣...臣昏聵!”
他抬起袖子,慌亂地擦拭著仿佛永遠擦不干的額頭。
“未勘現場便妄斷公案,險害小翠姑娘銜冤負屈,此刻五內如焚,懇請殿下治臣瀆職之罪!”
接下來在太子朱慈烺如炬目光下,小翠攥著補丁摞補丁的衣角往前蹭了半步。
少女喉頭滾動三次才擠出話音:
“回...回青天大老爺...巳時三刻,奴...奴家在朱雀街口叫賣竹篾笸籮...”
她強迫自己鎮定,她將紈绔當街攔人、竹器如何被踐踏成屑的經過原原本本陳述。
說到悲慟處喉頭哽咽,卻仍強撐著把每個細節說得明明白白。
先前還趾高氣揚的王捕頭此刻癱跪在地,竹筒倒豆子般招認收受二兩紋銀作偽證。
張炳昌后脊官服早被冷汗浸透,抓起令簽的手抖幾乎拿捏不住:
“速將這幾個孽障褫衣受杖!”
話音未落,衙役已將張元、惡仆連同這黑心差役,按上春凳。
水火棍破風聲里摻著殺豬般的哀嚎。
十七杖過,春凳縫隙淅淅瀝瀝墜下腥紅血珠。
至此,這樁案子了結。
張炳昌松了半口氣,偷眼去瞟太子神色。
忽見太子垂目撫過卷宗邊沿被風掀起的折角,喉間輕輕滾出:
“不對!”
張炳昌手中朱筆啪嗒墜在《大明律》上,濺起數點墨痕。
他踉蹌著繞過桌案:
“臣愚鈍,萬望殿下點撥迷津!”
斜照進堂內的日光里浮塵輕旋。
朱慈烺目光轉向小翠,少女補丁摞補丁的衣角,正被穿堂風掀起:
“青天白日毀人營生,刑責之外豈無賠償?”
張炳昌前襟沾著汗漬,聞言猛地拍額:
“殿下圣明!皇恩浩蕩自當澤被萬民,依臣愚見當以五倍償之!”
小翠粗布鞋尖往陰影里縮了半步,惶恐地搖了搖頭,聲音細如蚊蚋:
“民女…竹器粗陋,怎敢勞煩官爺破費……能討得清白已是天恩浩蕩……”
朱慈烺抬眼時,斑駁日影在他眉弓處折成銳角:
“豈有不賠之理?毀物折辱雙罪并罰,本宮裁奪三十兩紋銀正合適!”
張炳昌慌忙拱手趨前半步,喉間迸出清亮頌聲:
“殿下明察秋毫!三十兩恰能彰公道、慰苦主,實乃體恤入微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