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 大明第三帝國:從歐洲歸來開始
- 未來再無我
- 2368字
- 2025-08-07 21:43:33
福州,水師提督府。
施瑯的指節(jié),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面前那份來自臺灣的、用蜜蠟封口的密報。
燭火搖曳,在他那張輪廓分明、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顯得他那雙鷹隼般的眸子愈發(fā)深邃難測。
副將吳啟站在一旁,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按這密報所言,那朱三太子與鄭成功為了泉州之戰(zhàn)的方略,在軍事會議上公然決裂。
鄭成功更是稱病不出,拒不受命。
看來,這兩人之間,已生嫌隙啊!”
施瑯沒有說話,只是將那份密報緩緩展開,又看了一遍。
字里行間,充斥著“君臣失和”、“剛愎自用”、“擁兵自重”等字眼,將一場政治斗爭描繪得活靈活現(xiàn)。
“太過完美了。”
許久,施瑯終于開口,聲音沙啞而冰冷。
他將密報輕輕放下,語氣中帶著一種看穿一切的譏諷。
“完美得……就像一出寫好了戲文,專門演給看客看的戲。”
吳啟臉上的興奮瞬間凝固:“大人的意思是……這是詐?”
“哼,”施瑯冷笑一聲,從主位上站起,負(fù)手踱步到窗前,望著遠(yuǎn)方黑暗的海面,
“朱慈炯此人,能白手起家,以雷霆之勢擊潰荷蘭人,豈是魯莽無謀之輩?
鄭成功,海上梟雄,寧折不彎,但絕非分不清輕重的蠢貨。
這兩人剛剛合流,聲勢正盛,而且鄭成功都將自己的女兒許配了朱慈炯,如此巧合的就翻臉,鬧到如此不可開交的地步?”
他的眼中閃爍著智慧與多疑的光芒:“這出戲,破綻太多。
君臣失和,乃是兵家大忌,他們豈會如此宣揚(yáng)于外?
這分明是想讓我等輕敵,以為他們內(nèi)部分裂,好引我軍主動出擊。”
吳啟聞言,額上滲出一層冷汗,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過簡單。
“那……大人,我等該如何應(yīng)對?”
“當(dāng)個好觀眾,繼續(xù)看戲。”施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們既然想演,我們就讓他們演下去。
傳令下去,沿海各處防務(wù),依舊按照原計劃,加固炮臺,嚴(yán)防死守,絕不可有半分松懈。
我倒要看看,他們這出戲,還能唱出什么新花樣。”
施瑯以一種捕食者的耐心,靜靜地等待著。
他相信,只要自己按兵不動,對方的詭計便無從施展,早晚會露出馬腳。
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卻一步步地,開始動搖他那鋼鐵般的判斷。
又過了幾日,一份加急密報再次被送到施瑯的案頭。
這一次,情報的內(nèi)容不再是捕風(fēng)捉影的“失和”,而是升級為了一場在安平港校場上,當(dāng)著數(shù)萬將士之面爆發(fā)的公開決裂!
“……定王強(qiáng)令鄭氏精銳‘鐵人軍’為先鋒,不惜代價強(qiáng)攻泉州。
鄭成功勃然大怒,當(dāng)場摔杯,直斥其為‘豎子’,言數(shù)萬將士非草木,是跟他同生共死的兄弟,豈容如此輕賤。
隨后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拔劍斬斷帥案一角,憤然離場……”
吳啟念著密報,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施瑯的眉頭,第一次緊緊地鎖了起來。
“大人,這……這若是演戲,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吳啟忍不住說道,
“當(dāng)著數(shù)萬將士的面公開決裂,帥案都斬了,這軍心士氣,豈不是要一落千丈?稍有不慎,便是營嘯兵變啊!”
施瑯沒有說話,但他的內(nèi)心,卻掀起了波瀾。
他了解鄭成功,那是一個將臉面和威望看得比性命還重的人。
稱病不出或許是計,但這般當(dāng)眾折辱,若是假的,對鄭成功的威信打擊是致命的。
難道……是真的?
難道那朱慈炯當(dāng)真年少輕狂,以為得了幾件神兵利器,便可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里,竟想強(qiáng)行收攏兵權(quán),逼得鄭成功不得不反抗?
這個念頭,像一根毒刺,扎進(jìn)了施瑯的心里。
他依舊不信,但他心中的那份篤定,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終于到來。
一艘偵察快船,帶來了讓整個福建水師提督府都為之震動的消息。
“大人!探到了!鄭成功的帥船!是他的蓋倫福船!懸掛著他的帥旗,正率領(lǐng)一支由二十余艘主力戰(zhàn)船組成的龐大艦隊,一路南下,看其航向,正是直奔廣東潮州府而去!”
“什么?!”施瑯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一把奪過海圖,眼中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消息可準(zhǔn)確?!你可親眼看到了鄭成功的帥旗?!”
“千真萬確!”那名偵察兵喘著粗氣,臉上還帶著被追擊的驚恐,“我等為了確認(rèn),冒險靠近,被其護(hù)衛(wèi)船隊發(fā)現(xiàn),九死一生才逃了回來!那帥旗,那船隊,絕對是鄭成功的核心主力!聲勢浩大,絕非疑兵!”
施瑯?biāo)浪赖囟⒅D,他的大腦在飛速運(yùn)轉(zhuǎn)。
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在他腦中碰撞、炸裂。
假的?不可能!
誰會拿自己最精銳的主力艦隊,去演一出南下的戲?
這二十多艘戰(zhàn)船,是鄭成功縱橫海上十五年的老本,是他安身立命的根基!
若只是疑兵,派幾艘船做做樣子便可,何須如此大動干戈?
唯一的解釋便是——決裂是真的!
鄭成功在臺灣受了那黃口小兒的鳥氣,一怒之下,竟真的帶著自己的嫡系部隊,負(fù)氣出走!
這個結(jié)論是如此的瘋狂,卻又如此的順理成章!
它完美地解釋了之前所有的“不合理”——正因為是真的君臣決裂,他們才會不在乎軍心士氣,不在乎當(dāng)眾翻臉!
因為他們已經(jīng)分道揚(yáng)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施瑯突然仰天大笑,那笑聲中充滿了壓抑已久的狂喜與野心,讓一旁的吳啟都感到毛骨悚然。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施瑯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那雙鷹隼般的眼睛里,再無半分的疑慮,只剩下貪婪的、灼熱的火焰。
“朱慈炯!鄭成功!你們這兩個蠢貨!一個年少輕狂,一個剛愎自用!真是給了我施瑯一個天大的機(jī)會!”
他轉(zhuǎn)過身,快步走到巨大的堪輿圖前,目光死死地鎖定了那個如今在他看來,已是囊中之物的島嶼——臺灣。
“鄭成功主力已去,此刻的臺灣,必定是史上最空虛之時!那朱慈炯身邊,除了那幾艘大船,剩下的不過是一群未經(jīng)戰(zhàn)陣的新兵!他以為憑此就能守住老巢?簡直是癡人說夢!”
“大人,您的意思是……”吳啟的心臟“砰砰”狂跳。
“傳我將令!”施瑯猛地轉(zhuǎn)身,聲音洪亮,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
“福建水師,全軍集結(jié)!所有戰(zhàn)船,即刻起錨!所有炮臺,人員登船!”
“目標(biāo)——”
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了“安平港”的位置上,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猙獰的弧度。
“臺灣!”
“本官要親率主力,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搗其巢穴!我要讓那朱慈炯知道,沒了鄭成功,他不過就是一條離了水的泥鰍!”
“此戰(zhàn),不僅要收復(fù)臺灣,更要生擒那朱三太子!這份潑天的功勞,我施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