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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陌生電話與老刑警

“喂?”電話接通了,一個略顯疲憊但異常沉穩干練的女聲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正是老刑警蘇婷。

陳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背對著操作臺,聲音壓得極低,語速卻快得像在倒豆子,刻意改變了原本的音色,帶著一種嘶啞的急促:

“永寧殯儀館,剛接收的獨居老人,張德貴,報自然死亡。手腕內側有生前短時束縛壓痕,左腕,靠近腕骨。右手指甲縫有深藍色粗糙化纖纖維,已提取封存。懷疑非正常死亡。地址是福安小區7棟203。盡快?!?

不等對方有任何反應,他立刻掐斷了電話,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冰冷的手機像塊烙鐵貼著他的掌心。他迅速刪除了通話記錄,將手機塞回口袋,靠在冰冷的金屬儲物柜上,大口喘著氣,仿佛剛跑完一場馬拉松。地下室的寒氣順著脊椎往上爬,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不敢停留,立刻回到操作臺邊,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開始為張德貴老人進行基礎的遺容整理。梳理頭發,整理衣物,動作依舊標準,但指尖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他時不時瞥向門口,耳朵捕捉著任何異常的腳步聲,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同一時間,城西分局刑偵大隊一間略顯雜亂的辦公室內。

蘇婷放下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未知號碼”。她眉頭緊鎖,盯著那串數字看了幾秒。匿名電話?殯儀館?入殮師?束縛壓痕?化纖纖維?

干刑警快二十年,她接到過各種離奇線報,有真有假,有惡作劇,也有藏著深意的。這個電話的信息量不大,但指向性異常明確,而且涉及的是“自然死亡”的獨居老人,這類案件通常根本不會報到刑偵隊。

“老蘇,發什么愣呢?又盯上哪個案子了?”旁邊一個年輕刑警端著泡面湊過來。

蘇婷沒理他,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著。手腕內側的壓痕……位置很隱蔽。指甲縫的纖維……這不像普通市民能觀察到的細節,更不像無的放矢的惡作劇。對方語速快,信息準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感,掛斷更是干脆利落,顯然是極度警惕,不想暴露。

“有點意思。”她低聲自語,眼中那點疲憊被銳利取代。她站起身,抓起椅背上那件半舊的黑色皮夾克,“小趙,跟我出去一趟。”

“啊?蘇姐,我這面……”小趙端著泡面碗,一臉懵。

“回來再吃!福安小區7棟203,獨居老人死亡,報的自然死亡。去現場看看。”蘇婷已經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聲音不容置疑。

福安小區是個典型的開放式老舊小區。7棟樓下停著一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已經引來了幾個探頭探腦的居民。203室的房門開著,社區工作人員和派出所民警正在里面,氣氛有些沉悶。

蘇婷亮了一下證件,帶著小趙走了進去。一股老年人獨居房間特有的、混合著藥味和陳舊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房間不大,陳設簡單甚至有些簡陋。逝者張德貴的遺體已被殯儀館接走,床上空著。

“蘇隊?您怎么來了?”負責的派出所民警老李有些意外,“就是位獨居老人,早上鄰居發現叫門沒應,報警破門,人已經沒了。初步看沒外傷,屋里也沒翻動痕跡,社區說老人有心臟病史,應該就是睡過去了?!?

“嗯,例行看看?!碧K婷語氣平淡,目光卻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她走到床邊,俯身仔細查看床單、枕頭的褶皺。床單很舊,但鋪得還算平整。枕頭上有明顯的頭部壓痕。

她走到老人常坐的舊藤椅旁,藤椅扶手處包漿很厚。她的手指在藤條縫隙間細細摸索。突然,她的動作停住了。在靠近右手邊的藤條縫隙深處,她摳出了一小截極其不起眼的、深藍色的、化纖材質的纖維線頭!顏色和質地,與匿名電話里描述的、出現在老人指甲縫里的纖維高度吻合!

蘇婷的心跳快了一拍。她不動聲色地用證物袋裝好線頭。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床頭柜上。柜子邊緣,靠近墻壁的縫隙里,似乎有一點極其細微的、被蹭掉的灰白色墻皮碎屑?位置很低。

她蹲下身,幾乎是貼著地面去看。在柜腳與墻壁的縫隙里,靠近地板的位置,她發現了一處極其微小的、新鮮的刮擦痕跡!痕跡很淺,像是硬物快速刮過,蹭掉了墻皮。她拿出強光手電照射,甚至能看到刮痕里殘留的、幾乎看不見的、同樣的深藍色纖維碎末!

這絕不是自然死亡老人緩慢活動能造成的痕跡!這更像是……掙扎碰撞?

蘇婷站起身,走到門口。門外就是公共樓道,有些臟亂。她目光掃過對門緊閉的房門。

“老李,鄰居走訪了嗎?”

“走訪了。對門住著一對年輕夫妻,昨晚好像吵過架,動靜挺大,但沒聽見這邊老人有什么異常呼救。樓下老太太也說沒聽見什么特別的?!崩侠罨卮?。

“吵架?幾點?”蘇婷追問。

“大概……晚上十點多吧?吵了挺久,摔東西什么的。”老李回憶著記錄。

晚上十點多?蘇婷的眉頭鎖得更緊。這時間點,與老人可能的死亡時間存在重合區間。爭吵聲掩蓋了其他聲音?她走到對門,敲了敲門。

開門的男人一臉不耐煩,眼圈發黑:“又什么事?該說的都說了!那老頭死了關我們什么事?”

蘇婷銳利的目光掃過男人的臉,又看向他身后的女人。女人眼神躲閃,神情緊張。

“例行詢問。昨晚十點左右,你們在吵架?有沒有聽到對面張大爺家有什么異常動靜?比如重物倒地、或者爭執聲?”

“沒有!我們吵我們的,誰管那老頭!”男人語氣很沖,“再說了,那門關著,能聽見啥?他平時也跟個悶葫蘆似的,屁都不放一個!”

“警官,”女人在后面怯生生地補充了一句,聲音很小,“我們……我們是吵得厲害,摔了個杯子……但是,我好像……好像隱約聽到隔壁……像是……像是有什么東西‘咚’地悶響了一下……就在我們摔杯子那會兒?但當時太亂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聽錯了,也可能是我們這邊弄的……”她眼神閃爍,似乎很怕說錯話。

男人立刻瞪了女人一眼:“你胡咧咧啥!哪有什么聲音!別給警察同志添亂!”

蘇婷將兩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沒再多問,只是點點頭:“謝謝配合?!彼D身離開,心里已經有了七八分判斷。那一聲模糊的“悶響”,位置、時間,結合現場發現的刮擦痕跡和纖維線索,指向性太強了!

回到樓下警車旁,蘇婷拿出手機,看著那個“未知號碼”,眼神復雜。那通匿名電話的信息,幾乎全部得到了印證!手腕壓痕她暫時無法在遺體上親自驗證,但指甲縫的纖維、現場的纖維線頭、刮擦痕跡、鄰居模糊的證詞……這些點連成了一條清晰的、指向他殺的虛線!

“蘇姐,這……真有問題?”小趙看著蘇婷凝重的臉色,小聲問。

“通知法醫,等遺體拉到市局,立刻做詳細尸檢!重點檢查手腕內側皮膚組織!”蘇婷的聲音斬釘截鐵,眼中閃爍著老刑警特有的、發現獵物時的光芒,“還有,把現場發現的纖維和殯儀館那邊可能提取到的纖維,立刻送去做微量物證比對!這個案子,按疑似謀殺立案偵查!”

她坐進駕駛室,發動了車子。引擎的轟鳴聲中,她再次看了一眼那個“未知號碼”。一個隱藏在殯儀館冰冷幕布后的線人?一個對死亡痕跡有著驚人洞察力的……入殮師?蘇婷的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這個神秘的“線人”,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強烈興趣。

傍晚,陳默剛把念念從幼兒園接回家。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本地新聞的推送快訊:

《福安小區獨居老人離世案疑點重重,警方已按疑似謀殺立案調查!》

陳默的心猛地一跳,手指點開新聞,快速掃過。報道很簡短,只提及警方在調查中發現疑點,案件性質轉變,細節未披露。他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一些,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更深的不安。

他蹲下身,雙手扶住念念小小的肩膀,看著女兒清澈的眼睛,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念念,記住爸爸的話,最近……放學一定要等李老師或者爸爸來接,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離開幼兒園大門,知道嗎?”

念念看著爸爸嚴肅的臉,雖然不太明白為什么,還是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嗯!念念等爸爸!”

陳默將女兒緊緊摟進懷里,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頂。窗外,暮色四合,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卻無法驅散他心中那團因真相初露而引來的、更深沉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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