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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援兵至矣!

這話如同尖刀,狠狠捅在和連最痛的傷口上。

和連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一股邪火直沖頂門。

然而,當他看到宇文槐頭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時情緒慢慢退縮,他惶恐的望向帳中其他部落大人,冷漠、嘲諷、幸災樂禍的目光齊齊投來,那最后一點勇氣也瞬間消散了。

那個初到東部時對他畢恭畢敬、上前巴結的宇文槐頭,此刻已與他徹底鬧僵。

再逞口舌之快,真動起手來,這些離心離德的部落首領,未必會站在他這邊。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他只能將怒火硬生生咽了回去。

“夠了!”和連的聲音干澀無力,帶著一種認命般的妥協(xié)。

“此戰(zhàn)之過,皆在本汗。本汗……會向父汗請罪,說明原委,不會牽連諸位大人。”

此言一出,帳中緊繃的氣氛明顯一松。

闕機、素利等人緊繃的肩膀都微微垮了下來。

段日陸眷拱手道:“小可汗明察。”

“當務之急,是在劉虞大軍到來之前,撤出青龍山!一旦被漢軍主力纏上,必是一場慘烈的消耗戰(zhàn)。各部健兒離家日久,家中牛羊、婦孺、奴隸都需盯緊咯。”

“仗打輸了尚可來日再圖,若根基動搖,那才是滅頂之災!”

這番話直擊要害,道出了所有部落首領最深的顧慮——如何及時止損。

帳中響起一片低沉的附和聲。

對于逐利而生的胡人而言,無利可圖的戰(zhàn)爭,多打一分一秒都是虧本。

和連無力地揮揮手,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那就……這么定了,我部……率先撤離,宇文部斷后……”

“休想!”

宇文槐頭猛地站起:“我宇文部已折損大將,精騎傷亡數(shù)百,元氣大傷!絕無可能再為你斷后流血!要斷后,你自己去!”

說完,他看也不看和連瞬間扭曲的臉,一把掀開厚重的帳簾,他翻身上馬,一聲呼哨,帶著自己的親衛(wèi)和部眾,頭也不回地絕塵而去,留下帳內一片死寂和尷尬。

和連僵在原地。

他掃視帳中剩下的部落首領,試圖用目光威懾,然而這一次,他看到的只有冷漠、疏離,甚至是一閃而過的輕蔑。

闕機移開了視線,素利低頭摩挲著刀柄,段日陸眷則面無表情地看著帳外。

借父之名狐假虎威的把戲,在連續(xù)的慘敗和宇文槐頭的公然決裂后,徹底破產(chǎn)了。

關于他是閹人的流言,更如同瘟疫般在軍中蔓延,連最卑微的牧奴看向他的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敬畏。

“知命郎……都是你害我至此——!”

和連在心中無聲地咆哮,緊握的雙拳骨節(jié)發(fā)出“噼啪”的爆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陰冷到極致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纏繞著他的心臟,一個瘋狂而可怕的念頭,迅速滋長。

他猛地抬起頭,嘶吼聲打破了帳內的沉默:

“段部!素利部!把你們抓到的生口,全部給本汗留下!其他人……立刻拔營,撤回平岡!”

素利眼神閃躲:“小可汗要生口作甚?”

和連眼神陰翳:“別問。”

……

三日后,陽樂城頭,漢旗在春風中獵獵作響。

劉虞的車駕終于抵達了遼西郡的治所。

城門前塵土微揚,等候的官吏們垂手肅立。

太守廉翻,此刻滿面紅光,早已一掃月前沉疴不起的病態(tài)。

聽聞前線柳城大捷,他心中狂喜,得知劉虞親臨,更是做足了功夫,決心將這潑天的功勞牢牢攬入懷中。

他一面煞有介事地指揮著屬吏,將堆積如山的糧秣軍械裝車,源源不斷地急送柳城。

然而,其中兩輛裹著厚厚皂布、看似普通的輜重車,卻在出陽樂城后悄然轉向,直奔薊縣方向而去。

那里面裝著價值不菲的金玉珠帛,明碼標價送給了劉虞那位眾所皆知喜好財貨的夫人。

劉虞本人清廉如水,這是他在官場的立身之本。

但其妻妾的“雅好”,在幽州官場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實。

為了將戲演得更足,廉翻甚至換上了一身漿洗得發(fā)白、打著補丁的舊官袍,還在臉上敷粉,刻意顯露出幾分憂勞國事的憔悴。

做完這些,他才率領郡中僚屬,出城十里相迎。

遠遠望見劉虞的車駕儀仗,廉翻便小跑著上前,深深一揖:

“州將不遠千里,親臨險地,馳援我遼西!下官及遼西萬千黎庶,感念州將恩德,如蒙再造,特于城內略備薄酒粗食,聊表寸心,萬望州將賞光……”

劉虞車駕的屏泥上滿是塵土,下車伊始,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廉翻那身過于破舊官服,以及身后那些神情各異的官吏。

宦海沉浮數(shù)十載,這等遇事推諉、見功則搶的兩千石,他見得太多。

“廉府君有心了。酒宴且免,將士浴血方歇,黎民驚魂未定,非宴飲之時。速回府衙,商議軍情善后,方是正理。”

說罷,劉虞繞開群官徑直前行。

廉翻臉上堆砌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旋即又恢復恭順,趕忙在前引路。

刺史秩僅六百石,無權直接管轄太守,彼此之間也不是上下級,卻手握監(jiān)察與歲末考績之權,位卑權重,足以讓兩千石的太守俯首。

漢末各郡太守,與州府關系盤根錯節(jié),狼狽為奸、欺上瞞下者比比皆是。

他廉翻此番下了血本,明里暗里打點周全,只待劉虞點個頭,便能將這“以寡敵眾、保全遼西”的不世之功坐實。

若運作得當,憑此政績,他便可跳出這苦寒邊塞,直入雒陽中樞,豈不快哉?

至于遼西貧瘠,他廉翻這打點上下、出手闊綽的財帛從何而來,劉虞心如明鏡,只是按下不表。

他平生最恨的,便是這等魚肉百姓、貪墨成性卻又巧言令色之徒。

歷史線和公孫瓚鬧掰,也是因為公孫瓚帶著軍隊四面奸淫辱掠。

廉翻越是這般惺惺作態(tài),劉虞便越是厭煩。

正午,陽樂府衙內,劉虞開始核查軍械、戶籍。

遼西郡大小官吏分列兩旁,皆是屏息凝神。

廉翻更是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從容。

一般走到這階段,不是馬上火龍燒倉就是刺史被人買通,或是受到威脅的刺史被迫同流合污。

劉虞一邊翻著賬冊,一邊用目光緩緩掃過堂下眾人:

“虞一路行來,聽聞諸位在援軍未至之時,便已打了一場揚眉吐氣的漂亮仗,實屬辛苦諸位了。”

廉翻聞言,立刻挺直腰板,拱手朗聲道:

“為國分憂,保境安民,乃下官等份內之事,何言辛苦!”

“為了大漢子民,為了江山社稷,我遼西上下吏員,甘愿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話音未落,他恰到好處地發(fā)出一陣壓抑的咳嗽,以袖掩口,肩膀微顫。

“咳咳咳。”

侍立一旁的心腹小吏立刻上前一步,滿臉憂戚地補充道:

“啟稟州將!府君心系遼西戰(zhàn)局,夙夜憂嘆,寢食難安!自履任以來,不過短短兩載,府君康健的身體便每況愈下……即便如此,府君仍事必躬親,體恤民情!”

“此番能保得遼西無虞,全賴州將運籌帷幄,明府居中調度,這才能決勝千里之外!”

“哦?”劉虞微微挑眉,語氣帶著幾分刻薄。

“如此說來,廉府君當真是遼西的擎天之柱啊!”

廉翻心中一喜,正待再謙辭幾句。

卻見劉虞話鋒陡然一轉:

“只是……廉府君這番說辭,怎地與虞掌握的前線軍報,截然不同呢?”

侍立在側的別駕鮮于輔面無表情地踏前一步,將兩份裝幀截然不同的文書,“啪”的一聲,穩(wěn)穩(wěn)地并排放在了廉翻面前的案幾上。那聲音在寂靜的廳堂里顯得格外刺耳。

劉虞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著兩份文書:

“這一份,蓋著你陽樂府的大印,詳述廉府君如何運籌帷幄,決勝柳城。”

他的指尖移到另一份帶著風塵痕跡、封口印著“扶黎營前部司馬徐”字樣的文書上,聲音陡然轉冷。

“這一份則是遼東屬國的司馬,直呈州府的戰(zhàn)報。”

“廉府君,我再問你一遍,柳城大捷,陣斬鮮卑兩部大人,斬首千八百余級……當真是你居中指揮的嗎?”

剎那間,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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