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豆子
- 重生1988:我的菜成精了
- 珩沭葑菲
- 2042字
- 2025-07-15 23:51:43
晨光熹微,帶著涼意的薄霧還沒散盡,露水沉甸甸地掛在院墻根幾叢頑強的狗尾巴草上。
我蹲在剛播下種子的菜畦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口那片冰冷沉寂的葉脈印記。
兩天前那場瘋狂反噬帶來的劇痛和虛弱感,如同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濕冷淤泥,依舊黏附在骨縫里。每一次呼吸,肺部都隱隱作痛,提醒著我那玩意的代價。
父親在屋里偶爾發(fā)出一兩聲壓抑的呻吟,斷腿的疼痛依舊折磨著他。
母親端著半碗能照見人影的稀粥,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眉頭鎖得死緊。
那五塊錢,被她用破布裹了又裹,藏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是爹的續(xù)命錢,是壓在她心頭最重的石頭。
菜種下了,是幾個老蘿卜抽薹留下的癟種子,指望它們三天后長成能應付張二狗的菜,無異于癡人說夢。
金手指?那催命的玩意兒,不到爹真的挺不過去,我碰都不會再碰!
可張二狗……那雙貪婪又兇戾的眼睛,三天后就會再次堵上門。
“建軍啊,起了?”
隔壁王嬸挎著個破籃子,探頭探腦地走進來,看到我蹲在菜畦邊,臉上帶著點擔憂和好奇。
“你爹…好些沒?唉,遭了大罪了…這腿…”
她搖著頭,目光落到那片新翻的土地上,稀疏的土坷垃間,連個綠芽的影子都沒有。
“喲,這是…重新種上了?種了點啥?”
“嬸子。”
我撐著膝蓋,慢慢站起身,牽扯得肋下又是一陣悶痛,臉上擠出點苦笑。
“種了點小白菜,老蘿卜留的種子,死馬當活馬醫(yī)唄。我爹…好點了,能喝點稀的,就是疼得厲害。”
“唉,傷筋動骨一百天,遭罪啊!”
王嬸嘆著氣,放下籃子,里面是幾把剛掐下來的、帶著露水的灰灰菜和馬齒莧,葉子蔫蔫的,一看就是田埂地頭長的。
“家里也沒啥好東西,這點野菜,給你們添個碗里。回頭我看看誰家老母雞抱窩,討倆雞蛋給你爹補補。”
她把野菜倒進我家灶房門口一個豁了口的破瓦盆里。
“謝謝嬸子。”我心頭一暖,這年頭,一把野菜也是情分。“雞蛋…太金貴了,嬸子別麻煩了。”
“麻煩啥,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
王嬸擺擺手,又瞥了一眼我那片光禿禿的菜地,壓低聲音,“那張二狗…三天后還來?你這地里的苗影子都沒呢,咋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含糊道,心里沉甸甸的。視線掃過王嬸籃子底,那里躺著幾顆小小的、干癟發(fā)黑的……好像是某種豆類的種子?
“嬸子,這黑豆…?”
“嗨!這個啊,”
王嬸不在意地扒拉出來。
“去年墻角旮旯撿的幾粒陳豆子,癟的,煮不爛,喂雞都嫌棄,打算扔溝里漚肥呢。”
漚肥?我心里猛地一動!
“嬸子,這豆子…能給我嗎?”
我盡量讓聲音顯得平靜,“我想…埋地里試試,看能不能爛了當點肥。”
買化肥?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農家肥?家里連頭豬都沒有!這點陳年癟豆子,聊勝于無。
王嬸一愣,隨即笑起來。
“哎喲,這破爛玩意兒你要?行行行,都給你!埋地里爛了總比扔了強。”
她爽快地把那十幾顆干癟得像小石子的黑豆倒進我手心。
豆子入手冰涼粗糙,輕飄飄的沒什么分量。但此刻在我眼里,卻像是一小撮金子。
送走王嬸,我小心翼翼地把這十幾顆寶貴的“肥料”揣進口袋。回到菜畦邊,看著那片貧瘠的灰黃色土地,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金手指…如果只用來提升一點點…存活率呢?不催生,不拔高,僅僅讓這些撒下去的癟種子,能順利破土,活下來?
胸口那冰冷的印記毫無反應。但我鬼使神差地攤開了右手,掌心朝下,懸在剛覆上薄土的菜畦上方一寸。
意念,不再是瘋狂的輸出或掠奪,而是變成一種極其微弱、小心翼翼的祈求:活下來…讓種子…活下來就好…
嗡……
一絲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的暖流,極其緩慢地從胸口那冰冷的印記深處滲出,如同即將枯竭的泉眼擠出的最后一點水珠。它流過手臂,匯聚在掌心。
沒有綠光。
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異象。
只有我自己能感覺到,掌心下方那片小小的土地,似乎…極其輕微地…“活”了一下?
仿佛干涸的河床被一滴水浸潤開微不足道的一小片濕痕。那感覺稍縱即逝,快得讓我以為是幻覺。
緊接著,一股熟悉的、源自身體深處的虛弱感猛地襲來!雖然遠不如上次反噬那般恐怖,卻像被人從背后輕輕推了一把,眼前黑了一瞬,腳下發(fā)軟,差點栽倒。
我趕緊扶住旁邊的矮墻,大口喘著氣,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果然!哪怕只是這么一點微末的、僅僅作用于“存活率”的消耗,依舊在抽取我的生命本源!代價雖小,積少成多也是要命的!
我捂著胸口,感受著那里傳來的、比剛才更清晰一點的冰冷和空虛,心沉到了谷底。這玩意兒,真就是個無底洞!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再碰!
三天后。
張二狗帶著黑皮,準時出現(xiàn)在我家那依舊空蕩蕩的院門口——門板還塌在地上。他嘴里叼著煙,三角眼不耐煩地掃視著院子,最后落在那片小小的菜畦上。
菜地里,稀稀拉拉地冒出了幾十棵……與其說是小白菜,不如說是豆芽菜。
纖細的莖稈頂著兩片小小的、嫩黃色的子葉,在微風中瑟瑟發(fā)抖。
最高的也不過一指長,蔫頭耷腦,一副營養(yǎng)不良、隨時會夭折的模樣。跟三天前那三棵水靈靈、能換五塊錢的“仙菜”比起來,簡直是云泥之別!
張二狗的臉瞬間沉了下來,黑得像鍋底。他狠狠啐掉嘴里的煙頭,火星濺在泥地上。
“林建軍!你他媽耍老子?!”他一步跨過倒塌的門板,氣勢洶洶地沖到我面前,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手指幾乎戳到我鼻尖,“這就是你給老子的菜?!喂雞雞都嫌塞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