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玩意兒？
常嬤嬤一頭霧水的回去，把原話復述給周鳶聽。
周鳶也只聽明白如何點菜，目光一轉，看見擺在桌角的菜單，拿過展開看。
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炸雞二字。
后頭標注了價錢——
八十八文。
周鳶眉梢挑起，但沒說什么，照謝玉兒所言點了菜。
足足等了兩刻鐘，小二才急匆匆把炸雞端上來，放下就走。
炸雞與周鳶想象中的不同，外表裹了層面糊，輕輕撕開，外酥里嫩，汁水四溢。
只是不太入味。
“可惜了。”周鳶嘗了一口，輕笑搖頭。
“小姐可惜什么？”常嬤嬤似懂非懂。
周鳶落筷：“炸雞做的不錯，再稍加改動味道定會更好，但謝玉兒實在愚蠢，這么大一只雞，光是成本就不止一百文銀子，還要費油，費人工，她這是虧本賺吆喝。”
“而且把客人撂在一邊，舍本逐末，長此以往，還有誰會再來？”
周鳶的話一針見血，常嬤嬤回過味，不由笑了。
“她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而謝玉兒毫無自知之明，還過來向周鳶耀武揚威。
“幸虧我有先見之明，把趙家賬上剩的一大半錢都投了進來，不然今日就賺不到這么多了，你說可是？”
周鳶險些笑出聲，意味深長道：“你……的確很不錯。”
助了自己一臂之力，加快趙家走向死路。
謝玉兒還真當她在夸自己，抬頭挺胸。
“那是當然，對了，我打算繼續降價，薄利多銷。”
蠢成這樣，也是種本事。
周鳶心里發笑，但樂見其成，直接拍手說好，哄得謝玉兒立即去做。
謝玉兒人才離開，周鳶小聲囑咐常嬤嬤。
“趙家撐不了太久，你這兩日把我屋里頭值錢的東西都收起來，別讓他們有機可乘。”
咚——
一聲清脆的銅鑼聲響。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高臺。
謝玉兒怪模怪樣的行了一個拱手禮：“今日各位光臨本店，小店不勝榮幸。”
“為了回饋大家，讓大家吃得飽，我們決定把炸雞降為六十六文，大家盡情享受。”
這話好似水入了油鍋，瞬間一片轟然。
這么便宜！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
大家爭先恐后的搶購，奔走相告，一傳十十傳百，客人如云而來，排滿了一條街。
傍晚打烊一算賬，進賬五百多兩銀子！
趙老夫人一聽樂開了花，她早知謝玉兒和趙景沉有勾搭，但覺得她出身不好，一直沒給好臉色。
沒想到今日她給了自己一個驚喜，她連聲夸“好。”
謝玉兒倚在趙老夫人手邊，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趙景沉在旁寵溺的看著她。
三人其樂融融，倒顯得周鳶多余。
思花怕周鳶不好受，心一橫擋在她面前，眼不見為凈。
然而趙老夫人豈會放過她，余光瞥了一眼，加大聲音。
“古人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有些人還當自己是金鳳凰呢，見不得婆家好，患難見真情，還是玉兒……”
周鳶擺手讓思花退到一邊，含笑側首：“我的確不如謝姑娘有本事，不知謝姑娘今日凈賺多少銀子？”
“方才不是說了嗎，五百兩銀子。”
謝玉兒不耐煩極了，周鳶惹不起趙老夫人這尊大佛，就來挑自己的刺嗎？
周鳶抿了口茶，體貼給她解釋：“賬上的銀子是毛收入，除去成本，才是凈收入。”
是、是嗎？
謝玉兒有些傻眼了。
她只知道做炸雞，開店，對賬上的事一竅不通，還咬牙請了個賬單先生。
今天賬房先生只說了入賬五百兩銀子，她哪知道其它？
她略有些無措，看向趙老夫人。
“我，我……”
“好孩子，我懂，我都懂。”現在她就是趙老夫人的心肝寶，指望她給自己帶來榮華富貴，哪容得她受欺負，不悅的瞪周鳶。
“你何必這么疾言厲色，今日鋪子的盛況我一清二楚，那么多客人，利潤能差到哪去？”
那可不一定。
周鳶揚起嘴角，并不多言。
趙老夫人派人去叫賬房先生，喝了半盞茶，人才磨磨蹭蹭來了，跪到地上請安。
趙老夫人沒讓他起身，直言詢問。
“今日炸雞鋪的凈利潤多少？”
賬房先生低著頭，結結巴巴：“這、我……凈利潤……那什么……”
他的心虛溢于言表，趙老夫人隱隱意識到什么，戴滿珠玉的手一拍桌子。
“你不如實說來，是想欺瞞主子不成？！”
這么大一頂鍋扣下來，賬房先生汗如雨下，狠下心從懷里掏出賬本，雙手呈上。
“我，我說不清，老夫人一看就知。”
趙老夫人一把奪過，翻到末頁一看，是入賬五百兩銀子。
可目光往后，她的眼睛瞪成了銅鈴。
凈收入竟是虧的！
“這是怎么回事？”趙老夫人又驚又怒，手一揚把賬本砸到賬房先頭上，還以為他們貪了。
賬房先生額頭觸地，直呼冤枉。
“夫人明鑒，這也在下沒一點關系啊，都是謝姑娘的原因！”
“一只雞進價一百文，加上伙計的工錢，調料費，鋪子費……謝姑娘卻只賣六十六文，每賣一只雞，就要虧錢啊！”
所有目光聚到謝玉兒身上，她張了張口。
“不可能！雞肉怎會這么貴！”
她那日上街，沒看見雞肉，便隨意打聽了豬肉的價錢。
要知道豬肉一斤只要二十多文。
而在現代，雞肉比豬肉便宜的多。
她以為古代也是如此。
可她哪里知道，古代的雞沒有飼料，一批雞要一年多才能出籠，多半人家還要留雞下蛋。
雞的價格又哪能再相比而較。
在周鳶饒有興致的注視下，趙老夫人看謝玉兒的目光已然變了，氣急攻心，拿起拐杖就要打人。
“好啊你，我們趙家倒了八輩子的霉，攤上你這么個賠錢貨，看你今日不打死你！”
趙景沉顧不上殘疾的雙腿，把謝玉兒護在身后。
“母親息怒，我相信玉兒，她興許是有別的打算。”
這話提醒了謝玉兒，她急中生智，點頭如搗蒜：“對對對，我有打算，我是為了打響名氣，以后再漲價，拋磚引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