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重生萬歷:我只想保命撬江山
- 森上木
- 2024字
- 2025-07-08 09:23:51
他迫不及待地往下翻。
“流水賬編號法”、“科目匯總法”、“資產負債表”、“利潤損益表”
……一個個聞所未聞,卻又直指核心的名詞,讓他目不暇接,心神劇震。
尤其是那“審計”一章,更是讓他拍案叫絕。里面詳述了如何通過抽樣、比對、內控測試等方法,來核查賬目的真偽。
這哪里是什么秘籍,這分明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一把能斬盡天下貪腐的絕世好劍!
他激動得雙手都開始微微顫抖,一張臉漲得通紅。
“臣……臣定不負圣望!”
一開始,他心中尚有幾分被逼上梁山的悲涼。
可當他拿到這本冊子之后,那點悲涼早已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與狂熱!
正如小皇帝所說,他不是不想往上爬。
只是,為了往上爬,而去學那些阿諛奉承、鉆營結黨之事,放棄心中的那份堅守,他不愿意。
但此時此刻,一切都不同了。
他沒有投靠高拱,也沒有依附張居正。
他站的,是皇帝的隊伍!他要做的,不是去迎合誰,而是去創造一個全新的,清明高效的秩序!
他終于可以,施展自己畢生所學,去做一件真正有益于江山社稷的大事了!
“好了,下去吧。”朱翊鈞的聲音將他從激動中拉了回來。
楊思年這才驚覺自己失態,連忙將冊子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如同揣著一件絕世珍寶。他再次叩首,恭敬地退出了大殿。
坐上來時那頂狹窄的小轎,楊思年掀開側簾,又看了一眼那巍峨的紫禁城。
夜色深沉,宮墻如巨獸般蟄伏在黑暗里,但在他眼中,那重重殿宇之上,仿佛有一輪旭日,正噴薄欲出。
他心中腹誹:“這位小萬歲,當真不簡單!臣雖未曾親見洪武、永樂二帝之風采
但臣相信,這位年僅十歲的陛下,將來之成就,絕不會在二位先帝之下!”
想到這里,楊思年只覺得一股熱血從腳底直沖頭頂。
他低下頭,緊緊按住懷里那本薄薄的《記賬與審計》,那冊子仿佛帶著溫度,炙熱得能燙傷他的手。
他知道,從今夜起,他楊思年,不再是那個不問世事的“楊癡子”了。
他是皇帝手中,第一把出了鞘的刀。
楊思年回到家時,已是四更天。
福伯一直沒睡,在門口的石階上坐著打盹,一聽到動靜,立刻驚醒過來,見是自家老爺,這才松了口氣。
堂屋的燈還亮著。
楊思年推門進去,只見兩個女兒并排坐在椅子上,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是等他等到睡著了。
楊若瑾即便是睡著了,眉頭也微微蹙著,小臉上滿是擔憂。
而楊若瑜則睡得毫無形象,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口水,懷里緊緊抱著那個空了的紫檀木食盒,像是在做什么美夢。
聽到開門聲,楊若瑾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見是父親,連忙站起身:“爹,您回來了!”
她這一動,也驚醒了楊若瑜。
小丫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父親,第一句話便是:“爹,那個小太監皇帝,又給您好吃的了嗎?”
“胡說!”楊思年下意識地低喝一聲,隨即又覺得不妥,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
臉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以后在家里,也不許再提‘小太監’三個字,記住了嗎?”
楊若瑜被父親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嘴,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楊若瑾則敏銳地察覺到,父親雖然一臉疲憊,但那雙眼睛里
卻閃爍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光芒,那是一種混雜著激動、堅定,還有一絲……殺氣的光。
“爹,陛下他……沒有為難您吧?”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楊思年看著眼前這個聰慧的大女兒,心中百感交集。
他沒有回答,只是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又看了看那個傻乎乎的二女兒
長嘆一聲:“都去睡吧,天大的事,有爹扛著。”
這一夜,楊思年徹夜未眠。
他將那本《記賬與審計》翻來覆去地看了不下十遍,每一個字都咀嚼得透透的。
直到窗外傳來第一聲雞鳴,他才將冊子鄭重地鎖進自己書房最隱秘的那個小匣子里。
第二日,楊思年起了個大早。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舊官服,而是破天荒地換上了一件前年過年時夫人新做的,只穿過一次的八成新青色官袍。
整個人收拾得利利索索,精神面貌煥然一新。
文華殿內,檀香裊裊。
張居正剛剛結束了今日的經筵講學,躬身退下。
他前腳剛走,朱翊鈞后腳就把手里的《大學》往旁邊一扔,整個人癱在了寬大的龍椅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唉,當皇帝也得上學,真他娘的枯燥!”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嘟囔了一句。
前世九年義務教育加大學,好不容易熬出了頭,沒想到穿越過來,成了九五之尊,居然還要從頭再來一遍。
而且講的還是些他早就聽得耳朵起繭的“存天理,滅人欲”。
滅個屁的人欲!你們這群滿口仁義道德的老狐貍,哪個不是人欲滔天?
朱翊鈞心里憋著一股邪火,煩躁地抓起御案上的一支紫毫筆,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
他不是想練字,純粹是想發泄。
腦海里閃過的,是讓楊思年看的那本賬冊上觸目驚心的虧空,是朝堂上那些大臣們看似恭敬
實則敷衍的嘴臉,是這艘四處漏水,卻還在用金漆粉飾太平的大明破船。
無數的念頭在胸中翻涌、沖撞,最終匯于筆端。
他手腕一沉,筆走龍蛇,一行行狂放不羈,帶著凜冽殺氣的字跡,在宣紙上傾瀉而出。
與其說是在寫詞,不如說是在鑄劍。每一個字,都是他心中郁結的塊壘;每一句,都是他對這個腐朽王朝的宣戰書。
寫完最后一個字,他將筆重重地往筆洗里一擲,濺起幾滴墨點。
看著紙上那首《殿前秋·望江南》,朱翊鈞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心里那股煩悶,總算疏解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