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愛樂之城》中有這樣一幕:堵得水泄不通的立交橋上突然響起音樂,女主角打開車門,自如地穿梭在人群中,一邊放聲歌唱,一邊歡快地舞蹈。她煩躁的心情一掃而空,面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容。可歌舞一結束,觀眾才發現導演剛剛是玩了把黑色幽默。那些歡快的歌舞都源自女主角的幻想,幻想被戳破后,一切恢復如常,現實還是令人沮喪。
人們在某種欲望得不到滿足時,很容易沉浸在空想中。精神分析學大師弗洛伊德將這種空想命名為“白日夢”。在他看來,現實生活中,越是對某種欲望求而不得的人,越傾向于通過一系列想象在心理上“實現”它,這是為了在虛無中尋求心理平衡。
在闡述這一概念時,弗洛伊德著重強調了一個關鍵性詞語:逃避。他解釋說,那些過分沉湎于空想的人,一定是一個有很強的逃避傾向的人。
曾有一位來自馬薩諸塞州的年輕人拜訪愛默生,年輕人說自己打小熱愛詩歌,從7歲起便開始詩歌創作,但他一直苦惱于得不到名師指點。后來,他聽說了愛默生的大名,便不遠千里地趕來拜訪他。愛默生見年輕人談吐優雅,彬彬有禮,對他印象很好。讀了年輕人奉上的詩作后,愛默生贊賞不已。他認定年輕人很有天賦,決定大力提攜對方。
愛默生將年輕人的詩稿寄到報社發表,但反響不大。愛默生一直寫信給年輕人,鼓勵他不要放棄。不知從何時開始,年輕人寫給愛默生的信越來越長。信中,年輕人開始以著名詩人自居,字里行間態度傲慢。愛默生覺得很不對勁。秋天到了,愛默生邀請年輕人參加一場文學聚會。聚會中,年輕人逢人便說自己已經寫成了一部偉大的作品。
愛默生在一旁默默觀察著他。后來,冬天到了,年輕人寫給愛默生的信里再也沒提過他的那部“偉大作品”。直到有一天,年輕人在信中承認,自己長時間以來一直沉浸在空想里,什么也沒寫,所謂的偉大作品都是子虛烏有之事,只因他太渴望揚名立萬了。
簡書上,一位作家說,所謂的白日夢是一個人的狂歡。他用想象為自己架構起了一個逃避現實的安樂窩,他和心愛的人依偎在那里,不必花費太多力氣,就能輕松實現一切浪漫的理想。可惜的是,他不能一直沉浸在這種幻想里,生存的壓力會不時將他生拉硬拽出那個美妙的烏托邦世界,仿佛睡在美夢中的人被現實的巴掌殘酷地拍醒……
也許你曾為了排遣現實生活中的郁悶、不滿、絕望等悲觀情緒,一頭扎進虛幻的世界中,用一種逃避的心態來面對生活,并將身邊讓你倍感壓力的人與事拋到腦后。可這樣的你,仿佛在吸食“精神鴉片”,不但無法贏得想要的未來,還會摧毀來之不易的現在。
幻想所能帶來的只是一時的歡愉。那些擁有很強執念而心靈卻又很脆弱的人,總會給人留下不真誠、不靠譜、滿嘴謊話的印象。也許,他們并不是有意在說謊,當他們抱著異想天開的欲望時,便很容易將現實與幻想弄混淆,然后在無意識中說出一些謊言。
正如欲望有好有壞,幻想也是如此。適當的、正面的幻想讓人富有激情和創造力,甚至為人們的成功做下鋪墊。西班牙超現實主義畫家達利一輩子都沉浸在空想中,他滿腦子怪誕、與現實生活格格不入的奇思妙想,但這樣的人最終卻成為一代藝術大師。
這是為什么?達利的同學、超現實主義電影導演路易斯·布努埃爾在自傳中寫道,年輕時他和達利同住一幢學生公寓,讓他印象最深的是達利的勤奮。他回憶說,達利繪畫時,像極了一位埋頭苦干的工人。那時候,達利單獨住一間房子。繪畫時,他會打開房門,過路的學生站在門邊對他的畫作指指點點,他卻充耳不聞,一心沉浸在創作中。
達利以天才自居,總表現得很傲慢,而且總是幻想自己某一天會功成名就。布努埃爾卻并不認為達利狂妄而不切實際。在布努埃爾看來,達利的勤奮足以支撐他將幻想變成現實。
果然,達利最終獲得了輝煌的成就。他之所以能成功,就在于他將欲望和空想轉化為豐沛的想象力、創造力和行動力。靠著日復一日的耕耘與努力,他終于成就了自己。
若達利也像那位拜訪愛默生的年輕人一樣,陶醉在自己的天賦和才華之中,整天想入非非,卻不付出切實的行動,便只能眼睜睜瞧著自己墜入虛空,一輩子庸碌無為。
空想過了頭,可能會產生自閉傾向,甚至讓人失去理智,從此變得瘋瘋癲癲。電影《花開花落》中,貧寒的畫家薩賀芬一直夢想著能開一場畫展。得到著名畫商的賞識后,她始終沉浸在名揚天下的幻想中。誰料幻想最終落了空,她承受不住這個結果,最終發了瘋。
古人說“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沒有辛勤的耕耘,不可能迎來輝煌的成功。哪怕你是一個富有才華的人,一旦深入空想的泥潭中難以自拔,你的才華注定會消失殆盡。
正如愛默生所言:“當一個人年輕時,誰沒有空想過?誰沒有幻想過?想入非非是青春的標志。但是,我的青年朋友們,請記住,人總歸是要長大的。天地如此廣闊,世界如此美好,等待你們的不僅僅是需要一對幻想的翅膀,更需要一雙踏踏實實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