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目標。”陸擎蒼繼續(xù)問。

“任務……任務是渡過布爾河……穿插到……到你們波普軍團右翼后方……建立阻擊陣地……配合主力部隊……完成突襲……”

“主力部隊？你們的主力現(xiàn)在在哪？”陸擎蒼追問。

俘虜少尉眼神閃爍，似乎有些猶豫。

沃克蹲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上半身提離地面：“小子！別耍花樣！看到河灘上那些尸體了嗎？你想跟他們一樣，還是想活命？說！”

恐懼徹底擊垮了卡特少尉的心理防線：“主力……主力就在河對岸！不到三英里！在……在橡樹林農(nóng)場附近集結！朗斯特里特將軍……計劃在……在今晚……大規(guī)模渡河！我們……我們只是先遣隊……負責……負責清理可能的哨卡和……偵察路線……主力渡河后……會……會直接攻擊波普軍團的左翼后方……和……和杰克遜將軍的部隊……前后夾擊……”

“你們軍團多少人？”沃克繼續(xù)逼問。

“我們……我們?nèi)f人……”

審訊持續(xù)了大約十分鐘，其他幾個傷勢較輕的俘虜也被分開審訊，口供相互印證，基本確定了情報的可靠性。

朗斯特里特的主力近在咫尺，一場針對波普軍團的致命夾擊即將展開！

而波普將軍的主力，此刻正被杰克遜的“石墻”牢牢吸引，對身后逼近的屠刀渾然不覺。

陸擎蒼聽完最后一句口供，沉默了片刻。

“諾里斯中尉，帶上他。還有那兩個傷勢較輕、口供一致的俘虜。你親自帶十個人，以最快速度，把這份情報和俘虜?shù)目诠偷杰妶F指揮部！無論他們信不信，我們必須盡到職責。”

諾里斯中尉挺直身板：“明白，上尉！我一定送到！”

陸擎蒼指向東北方向一片林木掩映的山丘輪廓：“我們在那邊會和。看見那片的山脊線嗎？地圖標識為‘鷹巢高地’的那個點。行動要快，但更要小心。”

“是！保證完成任務！”諾里斯中尉在馬背上敬了個禮，帶著騎兵，壓著俘虜，絕塵而去。

陸擎蒼目送他們離去：“全連！轉移！目標：鷹巢高地！保持警戒，急行軍！”

傍晚，K連臨時營地。

血色的殘陽透過樹葉的縫隙，營地已經(jīng)建好，士兵們吃著干糧，檢查著武器。

槍炮聲從西南主戰(zhàn)場方向傳來，比下午更加密集而沉重，似乎預示著決戰(zhàn)時刻的臨近。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所有人都抬頭望去，只見諾里斯中尉帶著騎兵們沖回營地。

諾里斯中尉勒住馬韁，翻滾著跳下馬來，臉色鐵青，眼神中充滿了沮喪和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絲憤怒。

陸擎蒼和沃克立刻迎了上去。

“上尉！我們見到了波特將軍，也把情報和俘虜轉交了！”

“他怎么說？”旁邊的沃克搶著問。

“他怎么說？！”諾里斯中尉抬起頭，眼中噴著火，“他們說這全是謊言！那個俘虜少尉是在撒謊！”

沃克一愣：“撒謊？不可能！他們真這么說？”

諾里斯中尉用力一揮手：“波特將軍的參謀們就是這個意思！他們說朗斯特里特的主力不可能在橡樹林農(nóng)場集結！他們說那個方向駐防的是麥克萊倫將軍的軍團！南軍那么大股部隊要穿過去，麥克萊倫的守軍怎么可能毫無察覺？怎么可能一點警報都沒有？！他們認定我們被南軍的小伎倆騙了！”

陸擎蒼的眉頭皺起。

諾里斯中尉的語氣充滿了無力感和憤懣：“他們還強調(diào)，剛收到主攻部隊的最新報告！杰克遜的陣地彈藥馬上就要消耗殆盡了！前線傳回的消息，他的部隊已經(jīng)在扔石頭抵抗了！參謀們堅信，只要我們再加把勁，一鼓作氣，‘石墻’杰克遜就會被活捉！現(xiàn)在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

“有位高傲的參謀說，這只能說明一點：這百十號人的所謂‘先遣隊’，是杰克遜狗急跳墻，派出來玩命騷擾、分散我們主攻部隊注意力的炮灰！是杰克遜用來拖延時間、掩護他突圍的小把戲！聽了他們鬼話的波特將軍還特別自信地加了一句：‘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杰克遜此刻的困境！他不可能有援軍！’”

沃克·阿斯特聽完，雙手抱住頭：“上帝啊！波特將軍真這么說了？那我們拼死拼活打這一仗，不是白干了？！這仗還怎么打？！”

諾里斯中尉重重搖頭，臉上滿是苦澀：“可能比白干更糟！那個該死的參謀，看了咱們伏擊的地點，就在布爾河東北岸，遠離主戰(zhàn)場中心。他暗示！不，是明說！懷疑我們K連是臨陣脫逃！說我們擊殺南軍一個連隊是謊報軍情！是為了掩飾擅自脫離戰(zhàn)場的罪責！他命令我們立刻停止一切無關行動，馬上回到主攻點位！加入圍攻杰克遜的行列！否則戰(zhàn)后追責，數(shù)罪并罰！”

“數(shù)罪并罰？還臨陣脫逃？謊報軍情？”沃克·阿斯特徹底被點燃了，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跺腳，唾沫星子差點噴到諾里斯中尉臉上，“那幫坐在后方的蠢貨！他長眼睛是用來看地圖的嗎？我們剛才打的是真真切切的南軍！那一地的尸體難道是稻草人？！麥克萊倫的部隊是他的上帝嗎？這幫孫子說沒發(fā)現(xiàn)南軍，南軍就真的不存在？！他不知道麥克萊倫想奪權嗎！這是要拉著整個軍團去跳布爾河！”

陸擎蒼的面色依然沉靜，聽到“麥克萊倫”、“臨陣脫逃”、“數(shù)罪并罰”這些字眼時，他只是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臉上甚至沒有浮現(xiàn)出明顯的怒意。

他仿佛對高層這種自負無能已經(jīng)司空見慣，習以為常，短暫且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陸擎蒼的聲音打破了壓抑：“見到一個叫亞當?shù)膮⒅\了嗎？”

諾里斯中尉一拍腦門：“哦！上尉！對，我被轟出指揮帳篷的時候，有個很年輕的參謀跟了出來，他讓咱們趕緊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