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銀光裂暮
- 明末:開局陣斬正藍旗貝勒
- 小蔥拌西紅柿
- 2322字
- 2025-07-19 13:15:52
崇禎三年,正月的寒意尚未退盡,京畿大地殘雪如刃,猶帶刀兵之氣。
皇太極的金戈鐵馬雖已退走遼東,卻如毒蛇蟄伏。
留下鑲藍旗悍將阿敏盤踞遵化、永平、遷安、灤州四城,如一柄尖刀狠狠楔入大明北疆腹地。
天子龍顏震怒,詔命孫承宗督理軍務,徐承略副之,限期克復失地。
孫承宗運籌帷幄,調度有方。
明軍新勝,士氣如虹,營盤之中處處可聞磨刀礪甲之聲,只待一聲令下,便要踏平敵壘。
徐承略卻是難得清閑,白日按轡巡營。暮鼓一響,便歸府承歡于雙親膝下,奉茶問安,笑語晏晏。
徐府內外,皆道少年將軍心志沉穩,勝而不驕。
然,唯有徐承略自己知曉,他胸腔里揣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將士們浴血搏殺、翹首以盼的賞銀,竟遲遲未至。
這日黃昏,徐承略剛陪家人用過晚膳,盞中清茶尚溫,府門外忽地傳來一陣喧囂。
馬蹄踏碎薄冰,車轅呻吟,大隊人馬徑直闖入府門。
“少爺!表少爺林承裕到了!帶著…好多大車!”管家徐忠喘息未定。
卻見林承裕錦袍染塵,身后,十數條精壯漢子正從二十輛大車上卸下沉重木箱。
“安之兄?”徐承略目光掃過那長長的車隊,“這是何意?如此陣仗?”
林承裕朗聲大笑,猛地揮手!油布“呼啦”掀開。
銀光乍現如冰瀑迸濺,刺得徐承略瞳孔驟縮!
他一掌拍在徐承略肩頭,“聽姑母說,你為弟兄們的賞銀愁白了頭!”
林承裕眉毛倏挑,伸手指著碼放整齊的官銀,豪氣道:“三十萬兩!拿去!”
轟!徐承略只覺一股滾燙直沖天靈蓋!
他死死盯著眼前銀山,又猛地看向林承裕,喉頭咯咯作響,眼眶滾燙,一個字也吐不出!
林承裕得意的看著目瞪口呆的徐承略,“伯衡!如何?”
徐承略數度吞咽干澀的喉嚨,倏地上前一步,鐵鉗般的手死死攥住林承裕!
“安之兄……”千鈞重擔,竟被這銀山轟然撞碎!
“哎呦……”林承裕疼的呲牙,“只送銀子不送人,莫弄殘了我!”
聞訊趕來的徐秉鈞、林氏,亦是駭然。
林氏一把扯過林承裕,聲音發顫:“安之!我的兒!這…這莫不是掏空了家底?”
林承裕笑容不變,輕拍林氏手背:“姑母寬心!侄兒家底厚實!若非周轉,還能多拉幾車!”
眼神坦蕩,毫無作偽。
徐秉鈞凝視著林承裕,扭頭對兒子沉聲道:“伯衡!此恩如山!刻骨莫忘!”
“父親放心!”徐承略重重點頭,壓下心中翻涌的氣血,感激的拍向林承裕肩頭:
“安之兄!解我燃眉,天大的人情,兄弟記死了!”
憨弟徐承岳早如熊羆撒歡,在銀車間晃蕩,大手抓起銀錠掂量,對著殘陽咧嘴傻笑。
小妹徐之微捧上熱茶時,面色在銀錠的映襯下如鍍了一層銀光,“表兄辛苦。”
林承裕接過茶,感受到眾人熱切的目光,反倒赧然:“哎呀,拘束死我了!”
徐承略笑著拉林承裕步入正堂,“安之兄,且嘗嘗這御賜紅茶如何!”
“好!卻是幸事!”林承裕笑著落座,堂內其樂融融。
談笑片刻,林承裕放下茶盞,神色一肅:“伯衡,此次另有樁買賣,事成之后,二十萬兩奉上!”
他緊盯徐承略,“丑話說前頭,是別人托的事。能辦則辦,為難,絕不強求!不傷兄弟情分!”
徐承略見他說的嚴肅,亦是斂了笑容,正色道:“安之兄直言!不違國法,不悖道義,小弟赴湯蹈火!”
“好!”林承裕點頭,組織了一下言語,緩緩開口:“登萊有一豪商名陸崇鈞,為人仗義,常散財濟困。
他做的是海貿營生,生絲瓷器販賣至倭國,又換回白銀硫磺銅料,獲利巨萬。
多年打點,他與登萊總兵楊國棟麾下一千戶交厚,船來船往,順風順水。”
他話鋒陡轉,眉頭緊鎖:“可恨此番后金入寇,朝廷急調楊總兵移防通州,那千戶隨行。
偏這時,陸崇鈞兩艘滿載歸船,被登萊參將劉囂扣了!”
“劉囂?”徐承略眼中寒光一閃。
“正是!”林承裕咬牙,“這廝原是毛文龍帳下悍卒,毛帥身死,遭孔有德等聯手傾軋。
逼得他走投無路,只得棲身登萊巡撫王廷試門下。
當年王廷試至皮島核餉,劉囂曾暗遞刀筆,納為投名狀。
是以,王撫臺當即運作,硬將他拔作登萊參將!
這劉囂跋扈慣了,早對陸崇鈞的倭國財路眼紅滴血!如今捏住把柄,豈肯松手?
劉囂扣的不只是船,更想掐斷倭國商路,自己獨吞!”
徐承略點頭,自古財帛動人心!何況這些喝兵血的將領,逮著機會豈會錯過!
林承裕繼續道:“陸崇鈞好話說盡,劉囂油鹽不進,鐵了心扣船!
陸崇鈞無奈求到通州舊識千戶,千戶長嘆:“莫說我,楊總兵親至,也未必管用!”
徐承略眼神驟冷:“劉囂一參將,敢忤逆主帥?”
林承裕搖頭冷笑:“伯衡有所不知!劉囂乃登萊巡撫王廷試帳下參將,與登萊總兵楊國棟互不統屬。”
徐承略劍眉深鎖,登萊巡撫與總兵確系文武殊途!
不過,楊國棟貴為登萊總兵,劉囂卻連半分情面都不予,實為驕橫跋扈。
林承裕見徐承略皺眉,手指叩擊著桌案。
“此事說來話長,崇禎元年,毛文龍曾為餉銀事,率戰船登岸登州夏家疃,砸了楊國棟的功德碑!
崇禎二年更甚,親率數千驕兵悍將登陸登萊,以‘催餉’為名,縱兵劫掠,焚村奪船,直逼登州城下!”
徐承略忽的一拍桌案,“毛文龍敢縱兵逼城?”
林承裕冷哼一聲,“還不是有皮島十萬餓鬼做后盾!
當時,楊國棟擁兵兩萬,竟龜縮城門!此辱刻骨錐心!
故其與毛文龍舊部,相看兩厭,早結血海深仇!
如今陸崇鈞的船落在劉囂掌中,楊國棟這條路,算是斷得徹底!”
徐承略驟憶起袁崇煥斬毛文龍時列十二罪,首列“牧馬登州”鐵證如山!
林承裕端起茶盞潤了潤喉嚨,繼續道:“陸崇鈞走投無路,求到家父處。家父與他多年至交,更有生意往來。
故讓我前來問問伯衡,可有門路?陸崇鈞許諾,事成,二十萬兩酬謝!”
“二十萬兩?”徐承略心頭一震。
陸崇鈞那兩艘海船怕也不值二十萬兩,他既肯下如此血本,所圖當不止兩條船而已——
定是想借機攀附自己,留待日后便宜行事!
徐承略想通此節,神色鄭重的看向林承裕:
“銀子事小!安之兄,陸崇鈞可曾通朝鮮…乃至后金?軍國大義,重逾千鈞!”
林承裕猛地拍胸:“伯衡放心!陸崇鈞為人,我林家身家性命作保!
若有半絲通敵,我這關他就過不去!
崇禎元年山東大旱,他散糧三萬石救助流民,確是個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