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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輕騎追寇

銅獸炭盆“噼啪”爆出火星,映得孫承宗須發(fā)皆張。

“伯衡安敢!”老臣一掌擊在案角:“皇太極尚有數(shù)萬鐵騎環(huán)伺,七百人填牙縫乎?”

崇禎龍紋皂靴疾踏金磚,指節(jié)捏得慘白:“徐卿若有閃失……”

這大明江山可還立得住?喉頭滾動咽下半句,猛然揪住孫承宗袖袍:“先生!”

此刻的他早將“孟德呂布”之事拋諸腦后,有的只是莫名的心慌!

孫承宗鏗然跪地,“臣請親往!”蒼老脊背繃如鐵弓:“縱使綁,也要把那狂生縛歸九門!”

“卿速去!”崇禎像是溺水之人,慌亂間聽到孫承宗的言語,急忙催促。

永定門朔風(fēng)依舊凜冽,旌旗飄揚(yáng)處,高敬石正蔫頭耷腦擦拭著雁翎刀。

忽聽城頭炸雷般暴喝,嚇得他手一哆嗦,好懸被刀刃割到手指。

“豎子!”孫承宗劍鞘狠狠砸在雉堞上,火星迸濺三尺:“七百追數(shù)萬!你家督師瘋魔了?爾等竟不知阻攔?!”

孫承宗暴怒一是心里看重徐承略,二是徐承略方與孫攸寧訂下婚約。

此去如此兇險,這萬一有個不測,自家孫女豈不是……

孫承宗不敢去想,刀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高敬石看到老人暴怒,縮頸諂笑:“伯衡說……搶回被建虜掠的百車金銀就回。”

他突然挺直腰桿,眸中閃現(xiàn)懊惱:“末將抓鬮輸了三輪!否則早隨伯衡而去。此刻,保不準(zhǔn)已砍下幾個建虜腦袋!”

“夠了!”孫承宗胡須根根倒豎,枯手死死摳進(jìn)城垛磚縫,極目處黃塵漫卷,“他若有閃失……”

“伯衡說多則半月,少則十日,必回。”高敬石挪步湊到孫承宗身后。

孫承宗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京師夜不收盡數(shù)撒出!自京師至長城各處,凡發(fā)現(xiàn)后金蹤跡者,燃烽火示警!

皇太極慣使誘敵之計(jì),夜不收分十路向北追尋,務(wù)必追上徐承略,讓其歸驚!告訴他,這是軍令!”

徐承略追擊后金的消息傳至徐府時,徐府正堂的茶盞摔得粉碎。

徐秉鈞枯手攥緊太師椅扶手,喉間擠出渾濁嘆息:“七百騎追數(shù)萬狼兵……癡兒啊!”

“爹!娘!”

徐承岳倒拖九尺熟銅棍撞破門簾,銅環(huán)在青磚上刮出火星:“我要尋兄長!”

一百零八斤重棍橫掃時帶起嗚咽風(fēng)聲,卻被林氏死死抱住腰身:

“你要讓徐家絕后么!”老婦人發(fā)髻散亂,金簪墜地鏗然有聲。

西廂房傳來壓抑嗚咽,徐之微把鴛鴦帕咬在齒間,絹面洇開朵朵血梅。

而孫府繡樓,孫攸寧正將匕首藏入袖中,刀刃映得杏眸寒星點(diǎn)點(diǎn)。

丫鬟驚問:“小姐這是作甚?”

孫攸寧反手將《武備志》拍在桌案:“若徐郎殉國,我便披甲執(zhí)銳。”

五更天的皇極殿檐角鐵馬亂響,李邦華攥著軍報的手青筋暴起,“輕騎追寇”四字被汗?jié)n暈開。

鹿善繼盯著檐角盤旋的烏鴉,憂心呢喃:

“薊州烽燧的狼煙兩日前就燃了!想來后金軍早已過去,可徐總督卻為何沒有音信?“

“薊州……”數(shù)十緋袍官員不約而同望向東北,那里晨光正撕裂墨色天際。

而此刻數(shù)百里外的灤河河谷,宣大哨騎已能看清建虜斥候的羽翎。

“伯衡!”潘云騰甩開翻卷的紅色披風(fēng),催馬上前,“建奴防備森嚴(yán),車轍印里都埋著三重鐵蒺藜!”

徐承略不由眼底淬火,一路追擊,他用盡各種招數(shù)。

然,即便是夜梟穿林、火龍裂帳、調(diào)虎離山連環(huán)策,八旗軍陣卻似銅澆鐵鑄——

三萬后金重兵以盾車為甲、火炮為牙,將劫掠的數(shù)萬百姓與金銀糧秣死死箍于鐵桶中央。

八旗精銳將這些戰(zhàn)利品看的比命都重要,層層嚴(yán)護(hù)。

縱是用計(jì)調(diào)出一頭猛虎,原處依舊有著五頭、十頭猛虎,讓徐承略無可奈何!

此刻,他深恨自己的力量不足,如有兩萬精騎在手,直接揮軍而上,哪里用的著做這些無用功!

他收回思緒,抬眸遠(yuǎn)眺,淬鱗槍突然指向河灣處:“濟(jì)爾哈朗昨夜扎營的坡地——”

“報……”夜不收滾鞍下馬,“督師,建虜游騎已至五里亭,距我們僅有五里!”

朱可貞鐵面映著初陽,恨聲道:“建虜游騎比河灘卵石還密。”

山道忽起悶雷,三匹塘馬踏碎結(jié)冰的驛道,“孫老督師羽檄!”

騎士滾鞍時帶落冰凌:“古北口軍門已舉烽,后金軍前鋒已踏出長城,命我軍速返!”

“扯卵蛋!”王來聘不甘的劈斷身旁樹枝:“滿載財物的無數(shù)馬車就在前頭!”

徐承略猛勒韁繩,踏雪烏騅踏碎滾落山道的碎石。

“瞧真了!”他槍刃不甘的劃裂晨霧——只見從潮河關(guān)到羅文峪,二十里長城垛口次第燃起狼煙,恍如地龍翻身。

朱可貞鐵手掰斷羽箭:“老督師生怕我們看不到,這是把薊鎮(zhèn)烽燧全點(diǎn)著了。”

徐承略忽地長嘯,驚起崖間寒鴉:“傳令!別糟踐老督師的烽火料——回軍京師!”

當(dāng)孫承宗看到徐承略攜甲歸營,高懸的心狠狠砸回胸腔——他生怕這小子血熱妄動、抗令不返!

“建虜防備似龜殼,不但無功而返,反差點(diǎn)陷入重圍,折了幾十個弟兄!”徐承略憤憤的以拳擊掌。

“可惜數(shù)萬百姓,無數(shù)財物皆被后金擄走!”

孫承宗按劍而立,城下四十里焦土不見人蹤,唯見寒鴉掠過枯井。

“此役雖折損慘烈,然以鐵血洪流摧垮敵酋精銳三萬之眾,已是斷其筋骨、碎其鋒芒!

縱使我方傷痕累累,亦以血肉之軀鑄就山河屏障——足令日月失色、青史銘功!”

老人忽的撫掌大笑,安慰道:“三萬顆建奴頭顱,夠皇太極痛十年!”

徐承略捏碎半塊染血墻磚,掌中鐵砂混著血沫灑向護(hù)城河,心情沉重道:

“皇太極非嗜血莽夫,自登汗位以來,納汗臣、興科舉。

東征朝鮮鎖《江都和約》,西驅(qū)林丹汗納蒙古八旗,今又掠我數(shù)萬生民充其血脈!”

他戟指北疆,聲裂寒穹,“更兼毛文龍生前以皮島為釘,將后金死死鎖于遼東咽喉!

其死后東江壁壘盡毀——自此虜騎再無后顧之患,朝鮮將徹底淪陷,關(guān)寧鐵壁終成孤城絕唱!”

朔風(fēng)驟緊,孫承宗蟒袍灌風(fēng)如鐵甲錚鳴,驀然攥緊枯手,“伯衡言下之意?”

“筑墻積糧,緩圖百年。”徐承略淬鱗槍在青磚劃出深痕。

“皮島鎖鏈既斷,唯死守寧錦——待天時裂虜腹心!”

孫承宗撫過磚縫里半截斷箭,長嘆一口氣:“筑墻積糧?朝堂諸公可知寧遠(yuǎn)糧倉鼠雀已食空三廒!”

大明烽煙四起,關(guān)外:后金鐵蹄踏碎遼西煙柳;關(guān)內(nèi):流賊裂土烹食九邊烽燧!

更為可笑的是,值此危難之際,尚有御史彈劾徐承略以茶代酒之事,言其跋扈效曹呂舊事!

幸得陛下暴起擲盞,碎瓷嵌入蟠龍柱三寸:

“諸卿欲效十常侍耶?再議此讕言者,立誅三族!”之后,朝堂方歸于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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