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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條的誘惑

母親的咳嗽聲輕了些,能咳出些痰來,不再是先前那種撕心裂肺的空咳。阿默坐在床邊,借著從破窗透進來的月光,看著母親熟睡的臉,心里稍稍安定。藥鋪掌柜說,這是好轉的跡象,再吃兩副藥就能穩住。可他摸了摸床板下的布包,里面只剩三個銀元——那是明天抓藥的錢,花完就真的空了。

“唉。”阿默輕輕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邊。弄堂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只野貓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他想起三天前系統突然彈出的那個藍色窗口,上面的字跡像燒紅的烙鐵,印在他腦子里:“系統升級需10根金條,當前進度0%”。

金條。阿默咂了咂嘴,舌尖泛起一股苦澀。他拉車三個月,見過最多的錢是一個洋行經理給的一塊銀元小費,至于金條,只在老馬頭的故事里聽過——據說前清時候,有錢人家嫁女兒,嫁妝里能擺上兩根,就能壓得箱子底朝天。

“癡心妄想。”他自嘲地笑了笑,轉身想去給母親蓋好被子,腳下卻踢到了個硬東西。彎腰一看,是老周上次留下的藥瓶,里面還剩幾粒白色的藥片,是王大夫給的,說是治咳嗽的“進口藥”。阿默捏起一粒,對著月光看了看,藥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光。他想起老周說的“前線急缺”,心里突然有點不是滋味——自己守著這救命藥,而系統卻在惦記著金條。

第七天清晨,阿默剛把黃包車拉出弄堂,就看見老周蹲在對面的墻根下,手里捏著個煙卷,煙灰積了老長。他今天換了身灰色的綢衫,看著像個做小生意的,只是臉色比上次更差,眼下的烏青深得像被人打了一拳。

“阿默。”老周朝他招招手,聲音壓得很低。阿默把車停過去,剛想問什么事,就被塞過來一個沉甸甸的油紙包。“城西廣仁堂,找王大夫,說是‘張先生的朋友’。”老周的手指冰涼,攥著他的手腕不放,“里面是磺胺,治傷口感染的,前線等著用,路上千萬別出岔子。”

阿默捏了捏紙包,里面是些小玻璃瓶,碰撞起來發出“叮叮”的輕響。“法租界那邊查得緊嗎?”他想起前幾天路過霞飛路,看到日軍的檢查站又增加了崗哨,荷槍實彈的士兵盯著來往行人,連黃包車的座墊都要翻過來檢查。

“不好過。”老周皺著眉,從懷里掏出個布包塞給他,“這是酬勞,五個銀元。還有,王大夫要是給你回信,你直接送到靜安寺旁邊的鐘表鋪,找劉掌柜。”

阿默打開布包,五個銀元躺在布里,邊緣被磨得發亮,上面的袁世凱頭像模糊不清。他捏起一個,冰涼的金屬貼著掌心,心里卻莫名想起系統那個升級提示——五個銀元,夠買半石米,夠給娘抓三副好藥,卻連一根金條的萬分之一都不到。

“知道了。”他把布包揣進懷里,拉起車就往外走。廣仁堂在法租界和華界交界的地方,要穿過三條街,經過兩個日軍檢查站。他特意繞到車行,借了身干凈的藍布短褂換上,又把藥瓶塞進車座下的夾層里——那是原身特意做的暗格,平時放些私房錢,現在正好藏東西。

路過霞飛路時,街邊的法國洋行正在卸貨。幾個穿西裝的洋人站在門口抽煙,指揮著十幾個苦力搬箱子。箱子是紅木的,包著銅角,看著就分量不輕,上面印著燙金的外文,阿默一個也不認識。他正想繞開,卻聽見兩個苦力的對話飄進耳朵。

“你瞅這箱子,沉得跟鐵似的,里面裝的啥?”

“誰知道呢,我昨兒聽洋行的伙計說,日本憲兵隊送了好幾箱這玩意兒,存到匯豐銀行去了。”

“匯豐銀行?那不是洋人的地盤嗎?日本人咋把東西存那兒?”

“誰說不是呢,我估摸著是金條。前陣子聽人說,他們從蘇州搜刮了不少寶貝,換成金條想運走。”

金條!阿默的腳像被釘住了似的,猛地頓住。他回頭看向匯豐銀行的方向,那座白色的洋樓矗立在街心,圓頂在陽光下閃著光,門口站著兩個穿黑制服的巡捕,腰里別著槍,眼睛像鷹似的盯著來往行人。

系統的升級窗口仿佛又在眼前亮起來——10根金條,0%。

他的心跳突然變得飛快,腦子里亂糟糟的。10根金條,要是能拿到手,系統就能升級,說不定能掃描更大范圍的危險,能預警更遠的敵人,甚至……或許能找到回去的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狠狠掐滅了——回去太渺茫,可金條能換命,能讓娘住上不漏雨的房子,能讓她每天吃上白面饅頭。

“想啥呢?趕緊走!”一個搬運工撞了他一下,不耐煩地吼了句。阿默這才回過神,慌忙拉起車往前走,可耳朵里全是“金條”“匯豐銀行”這幾個詞,連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都聽不清了。

他想起老馬頭說過,去年有個拉車的,因為幫人運了兩箱煙土,被巡捕抓住,直接槍斃在碼頭了。煙土尚且如此,何況是日軍的金條?那可是掉腦袋的事,別說10根,就是半根,被抓住了也是死路一條。

“別想了,別想了。”阿默拍了拍自己的臉,想把這危險的念頭拍走。他是個黃包車夫,不是江洋大盜,安安分分拉車,給娘治病,能活到哪天真算哪天,別摻和那些要命的事。

到了法租界的檢查站,果然被攔了下來。一個戴眼鏡的日軍軍官,拿著根指揮棒,慢悠悠地敲著他的車把:“里面裝的什么?”他的中文說得生硬,帶著濃重的口音。

“沒什么,官爺,就是些拉車的工具。”阿默低下頭,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手里悄悄攥緊了藏在袖口里的銀元——萬一被搜查,就塞給他當孝敬。

軍官沒看他,指揮著旁邊的士兵:“打開看看。”士兵上前,一把掀開座墊,翻了翻下面的破布,沒發現什么異常,又用刺刀往夾層里捅了捅。阿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刺刀劃破油紙包,露出里面的藥瓶。

“走吧。”士兵沒找到什么,朝軍官搖了搖頭。軍官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似的。阿默松了口氣,拉起車趕緊往前走,走出老遠,后背的汗才把藍布衫浸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廣仁堂的門是朱漆的,上面掛著塊黑底金字的匾額,“廣仁堂”三個字蒼勁有力。阿默剛把車停在門口,就有個穿白褂的伙計迎出來:“先生看病?”

“找王大夫,我是張先生的朋友。”阿默按照老周的囑咐說。伙計眼睛亮了亮,朝他點點頭:“請進,王大夫在里屋。”

里屋是間診室,藥味濃得嗆人。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人正坐在桌前寫藥方,看見他進來,放下筆:“張先生的朋友?”

“是。”阿默把油紙包遞過去。王大夫接過,打開看了看,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趕緊把藥瓶往抽屜里塞。“前線怎么樣了?”他壓低聲音問,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不清楚,老周只說急著用。”阿默想起老周的囑咐,“您有回信嗎?我給劉掌柜帶去。”

王大夫點點頭,從抽屜里拿出個信封,厚厚的,用火漆封了口。“告訴劉掌柜,藥收到了,讓他放心。另外,”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匯豐銀行那邊,日本人存了三箱金條,說是要運去東京,具體日期還沒定。”

阿默心里一驚:“您怎么知道?”

“我有個病人是銀行的伙計,偷偷跟我說的。”王大夫嘆了口氣,“那些金條,都是從老百姓手里搶的……”他沒再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

阿默接過信封,塞進懷里,突然覺得沉甸甸的。他走出廣仁堂,拉著車往回走,腦子里反復想著王大夫的話——三箱金條,得有多少根?系統只要10根,是不是……他甩了甩頭,想把這可怕的念頭甩掉。那是日本人的東西,動了就是和整個日軍為敵,別說他一個黃包車夫,就是老周他們,恐怕也沒這個本事。

路過靜安寺時,他特意往鐘表鋪的方向看了看。那是間小小的鋪子,門口掛著個舊鬧鐘,指針早就停了。阿默摸了摸懷里的信封,突然想起系統那個升級提示——或許,不用自己動手。老周他們既然能弄到磺胺,能在日軍眼皮底下送情報,說不定有辦法弄到金條?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野草似的瘋長。他想象著系統升級后的樣子——是不是能提前預警更遠的危險?是不是能掃描出更隱蔽的特務?是不是能……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覺得手心有點發燙。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青石板路上,隨著黃包車的移動晃來晃去。阿默看著地上的影子,突然覺得有點陌生——三個月前,他還是個抱怨加班的社畜,現在卻在琢磨著怎么打日軍金條的主意。

“瘋了。”他低聲罵了句,拉著車拐進弄堂。遠遠看見母親站在閣樓門口,手里攥著個窩頭,正朝他張望。“娘。”他喊了一聲,加快了腳步。

“回來了?”母親的聲音還有點啞,把窩頭遞過來,“熱乎的,剛買的。”阿默接過,是白面摻著玉米面的,還帶著點溫度。他咬了一大口,面香混著甜味在嘴里散開,心里突然亮堂起來——金條再重要,也不如娘手里這個熱乎的窩頭實在。

他把黃包車停在樓下,摸了摸懷里的信封。王大夫的話,他決定告訴老周。至于他們會不會動手,能不能弄到金條,能不能分他10根升級系統,那就不是自己該操心的了。

夜風從弄堂口吹進來,帶著點涼意。阿默抬頭看了看天,月亮被云遮了大半,只有幾顆星星在閃。他不知道系統什么時候會再出聲,也不知道下次任務會不會有危險,但他知道,手里這個窩頭,身邊的娘,才是眼下最該握緊的東西。

至于那10根金條的誘惑,就先讓它在風里飄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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