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某國某村的權焜被妹妹餓的哭鬧醒了，他睜開眼睛，照射進玻璃窗的太陽光刺眼灼熱，身上穿著深綠色的軍服散發著一陣潮濕的汗味。看看炕頭小矮桌上的座鐘，已經上午十點了。他趕緊翻身跳下炕，來不及穿鞋，沖出房間來到院子里的水井邊，轉動轆轤從井里提上一桶水，倒進一個洗臉盆，洗了手和幾把臉，感覺水溫比昨天有些高，但還是有些涼。權焜從留有一半水的桶里提出一個水瓶，水瓶里有兩支藥劑。他提著瓶子，進到父母的房間，父親權望躺在床上，微閉著雙眼，臉色蠟黃。權焜拿起母親準備好的針頭和針管，抽了藥劑，推進父親手腕的留置針里。隨著藥劑的注入，父親的臉色有了一點生氣。推完針，權焜和妹妹權真吃了母親在鍋里蓋著的飯團和酸菜，算是吃了早飯。他找出自己上小學時的課本給妹妹權真念著玩，他發現，妹妹雖然年齡小，但認字的認真程度遠遠超過他這位高中生。

“權焜、權焜，”，一陣急促，有點老成的聲音傳進權焜家里，權真抬起頭，看了看躺在炕上的父親，對權焜說：“哥哥，有人喊你，是投機倒把份子金三，媽不讓你和他交往。”“小孩家家的，懂啥叫投機倒把？父親的藥還得存人家冰柜呢。看著父親啊。”

金三站在權焜家西邊的高坡上，居高臨下看著權焜家的三間木屋，三面籬笆墻，院門是樹枝子柵門。權焜家在村子的最西頭，門前是一條南北大道，向北二里是鄉里的集市，四十里就是縣城。金三見權焜晃著削瘦的身軀出了柵門，從高坡上跑下來，穿過馬路，來到一輛機動三輪車旁邊，發動了三輪車，這才對權焜說：“高中生，有兩個消息告訴你。兩個都很急，你趕快拿主意。”

“第一件今年招兵日子提前了，名額比往年多，條件放寬，只要是高中畢業一年內的免體檢直接入伍。你會說，我畢業兩年了，不符合資格。但可以想辦法。”做生意的金三聲音老練，還抑揚頓挫速度快。

“有什么辦法？我家這樣，又沒錢送禮。”當兵的誘惑和現實的無奈，兩種情緒的拉扯讓權焜有些慌亂，想急著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金三送了手閘，三輪車噌一聲向前沖去，金三又很快捏緊手閘，三輪車又像撒了氣，怦一聲落在原地，憋得三輪車冒了一陣黑煙。金三很享受這種狀態，雖然有點耗油。

“只要想，辦法總是有得。還有，我家的冰柜不能繼續存你家的藥了，現在電力不穩定，怕達不到藥品儲存的低溫，出了問題，人命關天，說不清楚。走了，趕著集市上去賣肉。”

“那我晚上到你家去明天的藥。”權焜高聲對著金三的背影喊道。

村里的征兵點就設在金三的肉鋪，也就是金三的家。五間臨村中心大街的青色磚房，屋頂還掛了瓦，這在全村，除了村官員家，沒有幾家能住上磚瓦房。村上幾位初中/高中畢業的學生圍著征兵報名點的桌子前，坐在桌子上，晃著雙腿的是村長的二兒子金宅，身穿一身嶄新的綠色軍裝，挽著褲腳，村洗衣粉廠廠長的兒子孫亮、會計的兒子馬勇、武裝部長的三兒子馬飛和西北角的劉云、東北角的楊華、西南角的王江、東南角的李鋒七個圍著村長的二兒子說話。金宅初中畢業，村長安排他繼續上高中，金宅死活不去，說讀初中就沒有一門課考試及格，堅決要學大哥金龍去當兵。今天來征兵點報名，特意穿上大哥留給村長父親的軍裝。

村里的每個人都知道當兵對一個人/一個家庭的重要性，一旦入伍，組織會安排當兵者的一生，學習/工作/住房/家庭，直至退休。家中父母每月有生活物資的補助。一家人的溫飽解決，家人在村里受人尊重。權焜去年考大學，差三分上線。不能繼續深造，就走入伍這條前程。權焜入伍資格條件綽綽有余，常干農活，身體素質好，高中學習成績班級排前幾名，知識條件符合，在縣城醫院參加完體檢，來帶兵的縣武裝部權副部長對他說，“合格，回家等入伍通知。”但最后頂替他入伍的是村長的大兒子金龍，他的小學同學，入伍知識條件不符。村長許諾負擔金焜父親三年藥費，換取了權焜的入伍資格。

西方的太陽光線的光芒度越來越弱，空氣中的燥熱有了一點涼意，從村中心街的西邊走來三個人，村長的聲音先傳來，

“丁部長，以前每年都是您派權部長來俺們村領兵，俺們每年都是超額完成任務。今年您親自來安村帶兵，是我們村的榮幸，我們一定保質保量完成縣里交給我們的征兵任務。”

金三陪在丁部長的右側，奉承者說：“對，丁部長，我們村長每年都積極配合縣武裝部的征兵任務，去年還把大公子送上部隊，今年二公子也夠年齡了。村長肯定會第一個給二公子報名入伍。”金三開肉鋪，完全靠著村長遮風擋雨。所以，村長請客吃飯，款待上級，都會喊金三作陪。

丁部長沒有回應村長和金三的表態，來到擺著招兵報名點牌子的桌子后邊椅子上坐下來，看了看還繼續坐在桌子上的金宅，金宅深吸幾口氣，一股濃濃的酒氣瞬間將七個小伙子包圍，都捏著鼻子后退排隊，這時金宅才從桌子上跳下來，一邊站在第一的位置，一邊低聲說，“喝不少，八兩向上了吧。”丁部長抬起手拍了拍桌子，“站直站穩嘍，問你們一個問題。為什么愿意當兵？”幾個年輕人都低聲笑起來，大家都心知肚明入伍的目的。丁部長指著金宅說：“從前往后每個人都要回答這個問題，答對了就可以報名，否則就回家抱孩子。來，你先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