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了我吧，跟了我吧。”，老者大聲喊叫。

李渡厄看著眼睛這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老者，于是開口詢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啊..”

“我叫什么來著，我叫什么名字。”，老者突然捂住腦袋大笑大哭起來。

李渡厄二人見狀連忙離開了原地。

老者也并沒有追上來。

“那個老頭真怪。”葉南纓等到二人離開老者很遠的時候才開口說道。

“別管他，咱們走。”

血月漸漸散開，但還是留下躺在地上打滾的老人。

“快到了嗎？”，距離二人離開槐城已經有些距離了，二人馬不停蹄的向著蓉城所在的方向走去。

“快了！”，葉南纓說道。

“大概還有幾里，現在城門還沒有開，咱們先找地方隨便休息會吧。”，葉南纓開口道。

李渡厄聞言，不再猶豫點了點頭，隨后閉幕眼神。

很快周圍就安靜了下來。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葉南纓輕輕推了推閉目養神的李渡厄：“城門該開了，走吧。”

李渡厄睜開眼，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血紅色長刀，昨夜老者那句“飼神者”像根刺，扎在他心頭。他瞥了眼肩上仍在酣睡的小混球，刀柄上的紋路似乎比昨日更清晰了些，像是有生命般微微發燙。

兩人隨著早起的行商隊伍走進蓉城時，晨霧還未散盡。青石板路上沾著露水，街邊的早點攤飄出油條和豆漿的香氣，與軍營的肅殺截然不同。葉南纓熟門熟路地拐進一條窄巷，停在一扇斑駁的木門前。

“就是這兒了，王大娘人不錯，小花在這兒應該沒受委屈。”她輕叩門環，聲音比昨日柔和了些。

門內傳來一陣窸窣，一個穿著粗布圍裙的婦人探出頭，見到葉南纓時眼睛一亮：“葉姑娘？你可算來了！快進來，小花剛醒呢。”

李渡厄跟著走進院子時，正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攥著衣角站在廊下。孫小花比上次見時高了些，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只是臉頰瘦了點，見了生人怯生生地往后縮。可當她的目光撞上李渡厄時，突然眼睛一紅，小跑到他跟前：“李大哥？”

李渡厄的心猛地一揪。他蹲下身，看著小姑娘凍得發紅的鼻尖，喉結動了動：“小花，我們來接你了。”

“葉姐姐也來了！”小花認出葉南纓，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兩顆剛長齊的門牙，“王大娘說你們是去打壞人了，要很久才回來。”

葉南纓別過臉去抹了把眼角，轉身對王大娘道：“大娘，多謝您這段時間照拂，我們今日就帶小花走。”

王大娘嘆著氣塞給小花一個布包：“這孩子乖得很，就是夜里總哭著要孫爺爺。你們帶著她路上小心，城里最近也不太平，聽說北邊又在打仗了。”

李渡厄牽著小花往外走時，小姑娘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李大哥，我能帶上那個香包嗎？孫爺爺留給我的，說能辟邪。”

“當然能。”李渡厄回頭時，正看見葉南纓站在院門口發怔，晨光落在她臉上，竟顯出幾分脆弱來。

可這份溫情沒持續多久。剛走出巷口，小花突然指著街角尖叫：“那個爺爺！”

李渡厄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昨夜那個瘋癲老人正蹲在墻根啃饅頭，見他們望過來，突然扔掉饅頭撲了過來：“找到你了！我的好徒弟！”

“你到底想干什么！”葉南纓將小花護在身后，

老人卻像沒看見她似的，直勾勾盯著李渡厄：“你得跟我走，飼神者現世，那些東西很快就會找來！”他突然抓住李渡厄的手腕，聲音壓低了八度，“你以為那口棺材為什么會認你？你以為孫小花的香包是誰給的？”

李渡厄渾身一震：“你認識孫勝？”

“何止認識……”老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他當年求我保小花一命，用的可是……”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伴隨著士兵的呵斥：“搜！仔細搜！據說有敵軍奸細混進了城！”

老人臉色驟變：“來了！快走！”

李渡厄看著被葉南纓緊緊抱住、嚇得瑟瑟發抖的小花，又看了看遠處越來越近的兵甲，突然握緊了腰間的長刀：“往哪走？”

老人眼睛一亮，指了指城墻上的缺口：“從那兒走，我知道個好地方！”

葉南纓咬了咬牙：“信他一次？”

李渡厄低頭看了看小花，又抬頭看向老人那雙突然變得清明的眼睛，點了點頭：“走。”

四人剛沖到城墻下，就聽見身后傳來士兵的怒吼：“站住！什么人！”

李渡厄反手將血紅色長刀橫在身前，刀尖擦過地面帶起一串火星：“你們先走！”

葉南纓抱著嚇得直哭的小花，被老人拽著往缺口跑。那老人看著瘋癲，腳下卻比貍貓還快，三兩下就攀住城墻缺口的雜草，回頭朝李渡厄喊：“小子，快點！磨蹭什么！”

李渡厄虛晃一刀逼退追來的兩個士兵，借力翻身躍上城墻。磚石上的碎玻璃劃破了手掌，他卻像沒知覺似的，縱身跳了下去。

“砰”的一聲落地時，葉南纓已經捂住了小花的眼睛。老人蹲在一旁數螞蟻，嘴里念念有詞：“三、二、一……”

話音剛落，城墻上就射來一排箭，箭頭擦著他們頭頂釘進土里。

“還愣著？”老人突然拽住李渡厄的胳膊就跑，“那些兵油子追不上來，但‘它們’快了！”

李渡厄被拽得一個踉蹌，剛想問“它們是誰”，就聽見身后傳來奇怪的嘶吼，像是無數人在同時磨牙。他回頭瞥了一眼，只見城墻根的陰影里爬出來些黑乎乎的東西，四肢扭曲得不成樣子，正是葉南纓提過的煞魂。

“跑！”李渡厄反手抓住葉南纓的手腕，四人在晨霧里瘋跑，直到鉆進一片密不透風的林子，那嘶吼聲才漸漸遠了。

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搶過小花手里的半塊干糧就啃：“嗝……還是娃娃的東西香。”

小花怯生生地躲到李渡厄身后，偷偷打量他。

李渡厄蹲下來按住老人的肩膀，指節因為用力泛白：“現在可以說了吧？孫勝到底是什么人？香包和棺材怎么回事？”

老人突然不笑了，渾濁的眼睛盯著李渡厄的手，又摸了摸他腰間的長刀：“你這刀……是自己長出來的？”

“關你什么事！”葉南纓忍不住插話，“你要是再胡言亂語，我們就自己走！”

“別別別！”老人立刻換上諂媚的笑，“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他突然壓低聲音，湊近李渡厄耳邊，“孫勝是守棺人，守的就是你那口綠棺材。那香包啊，是開棺的鑰匙。”

李渡厄瞳孔驟縮：“開棺？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老人攤手，“我活了這么久，就沒見過誰能真正打開那棺材。

“你說你打開了，里面空空如也吧。”

李渡厄一愣，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小花突然哇地哭出來：“爺爺！我要爺爺！”

葉南纓連忙抱住她哄，眼眶也紅了。李渡厄沉默了很久，突然抬頭看向老人：“你認識孫勝，還知道飼神者……你到底是誰？”

在李渡厄的印象里，孫勝就是一名殺手啊，怎么突然轉變身份這么快呢。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豁了的牙：“我？我是你師父啊。”見李渡厄要發火，他又趕緊補充，“當年孫勝求我護小花周全，我答應了。現在你來了，正好，飼神者配守棺人之后，再加上我這老東西……”

他突然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帶你們去個好地方，讓你見識見識那棺材到底藏著什么。”

“去哪？”

“煞魂窟。”老人指了指林子深處，那里的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孫勝用命封著的地方，現在怕是快撐不住了。”

李渡厄握緊了腰間的長刀，刀柄傳來一陣滾燙的觸感，像是在呼應老人的話。他看了眼懷里還在抽噎的小花，又看了看葉南纓，后者沖他點了點頭：“去。”

老人笑得更歡了，轉身就往濃霧里鉆：“跟上！晚了可就只能撿骨頭咯！”

李渡厄牽著小花，和葉南纓對視一眼，邁步跟了上去。剛走進霧里，他就聽見身后傳來咔噠一聲輕響，回頭時，卻見那口本來被李渡厄藏起來的綠色棺材不知何時跟了上來，正懸浮在半空中，棺身的綠光在濃霧里忽明忽暗，像只窺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