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面若沒有它的另一面——非理性面——是不可思議的，并且在真實世界中，從來沒有不具另一面而出現過。唯一的問題是此另一面以何種形式出現？它如何存留？以及他如何被人掌握。”[1]這句話反過來也適用于非理性，因為理性和非理性是人類認識的有機組成部分，二者是相伴而行的，因此，要進行非理性研究，也就離不開對理性的認識。“為要顯示理性與非理性在一切思想的基礎上多面的區別，從哲學自身諸種實際原則中對哲學史做一番分析是需要的。”[2]

哲學從本性上說是理性的事業，即進行抽象思維和邏輯推理的事業。在西方哲學史中，“理性”是一種符合邏輯的規范要求，也被看作萬物的運動規律，也是人類活動的基本規范。理性的基本精神是一切行為都需要符合規范，需要按照某種確定的規則行事。我們可以說，西方哲學是理性的哲學，西方社會是理性的社會。“理性”是指人所具有的抽象思維和邏輯推理能力。從這一意義上說，西方人對“理性”的理解，總體來看具有一致性。如果從人的生存價值來說，不同時期的哲學家對理性的理解就有很大的差別。從哲學產生到現在，西方人對“理性”的理解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不僅古希臘哲學的理性不同于近現代哲學的理性，而且現代西方人理解的理性也不同于近代西方人所理解的理性。

“理性”一直占統治地位，在這一概念的掩蓋下，西方哲學內部呈現出各異的觀點。何以至此？因為人總是具有時代性的，因此，對理性的理解也就具有時代性。由于從“理性”概念產生至今，時間跨度大，現在理解的理性就不同于古代理解的理性，海德格爾所理解的理性也不同于笛卡爾、康德、黑格爾理解的理性。總之，理性是一個具有歷史性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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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歷來被認為是歐洲文明的搖籃，也是歐洲乃至整個西方哲學的故鄉。古希臘哲學大體上可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探索宇宙本原。

從公元前7世紀至公元前6世紀，哲學家們重視對宇宙本原的研究，這個階段的哲學可以稱為自然哲學。由于對世界本原的回答不同、哲學家居住地不同，形成了米利都學派、愛非斯學派、畢達哥拉斯學派和愛利亞學派等。米利都學派以“水”“無定者”“氣”為世界本原；愛非斯學派的赫拉克利特認為，世界萬物是符合規律地燃燒和熄滅著的火；畢達哥拉斯學派把“數”視為事物的原型，認為數構成宇宙的“秩序”，“凡物皆數”；愛利亞學派的巴門尼德認為千變萬化的世界是虛幻的，是無法認識和把握的，只有“存在”才是唯一真實的東西，“存在”是單一的、有限的、不變的、不可分割的。其后的自然哲學家們又提出了“水”“火”“氣”“土”四元素說，種子說、原子說等，以探求世界的本原；有的則進一步探求運動變化的原動力，認為有一種最精細的、能動的、物質性的東西即“努斯”，促使熱和冷、干和濕等相對應以及“種子”從原始混合體中分化出來，開始運動，并構成宇宙和具體事物。

第二階段，從研究自然到研究人。

公元前5世紀，古希臘哲學的重點由研究自然轉移到了研究人。這時的智者不相信有真正的存在和客觀真理，普羅泰戈拉提出了“人是萬物的尺度”。自稱是“愛智者”的蘇格拉底認為存在客觀真理，真正的知識是從具體的道德行為中尋求的對各種道德的普遍定義，尋求定義的方法就是論辯詰難。

第三階段，哲學的系統化。

公元前4世紀，古希臘哲學進入系統化階段，代表人物有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柏拉圖提出了理念論，認為現實的、可感知的世界不是真實的，在它之外存在一個永恒不變的、真實的理念世界。理念是個別事物的原型，個別事物是理念的“摹本”；以個別事物為對象的感覺不可能是真正的知識源泉，而真知識是不朽靈魂對理念的“回憶”。亞里士多德不同意柏拉圖的理念論，他把理念稱為“形式”，認為“形式”不能脫離個別事物而獨立存在，形式是事物的本質，存在于事物之內。具體事物是由質料因、形式因、動力因和目的因構成的。質料與形式結合，是潛能轉化為現實的運動。但亞里士多德又提出了一個事物最后的目的、運動最終的原因即“第一推動者”，認為它是沒有質料的形式。亞里士多德去世后，希臘文化逐漸與羅馬文化相結合，先后出現了許多哲學流派，主要有伊壁鳩魯學派、斯多葛學派和以皮浪（也譯作皮羅）為代表的懷疑學派等。它們在前人思想發展的基礎上進行了比較深入的探討，涉及了倫理問題及宗教問題。

古希臘哲學內部雖然存在觀點分歧，但從總體上看，古希臘哲學的理性又具有共同點。第一，古希臘的理性沒有把精神與自然完全區別開，一個主要表現是對自然迷信和對天體崇拜。古希臘哲學中水、火、氣、土、種子、原子等，雖然都是自然界中的事物，但都具有統攝萬物的能力。亞里士多德還認為天體具有生命、有理智和思想，是神。第二，古希臘的理性是把理性思想等同于神，這幾乎是所有古希臘哲學家的共性。畢達哥拉斯把“數”視為神，柏拉圖努力宣揚理性神的概念，亞里士多德稱他的第一哲學為神學，把最高的思想，即思想自身的思想視為神；斯多葛學派則把普遍理性認作神。第三，古希臘的理性中沒有意志概念。這里所說的意志不是感性欲望之類的感性意志，而是一種在絕對本質面前能意識到自己的主觀性的自我意識。

從總體來看，古希臘時期的哲學，既有其優點，也有其不足之處。其優點表現在，這一時期的思想家是從自身所處的環境和自己所從事的職業出發，對宇宙世界進行觀察，是以物質的具體形態來解釋世界，從而得出相應的關于世界本原的結論；其不足之處表現在，這一時期，人類社會的科學還沒有產生，也就是說，人們的認識和實踐活動是沒有科學知識指導的，人們對于世界的認識完全是建立在經驗和直觀的猜測基礎上。在人們的經驗和直觀的猜測中包含著理性因素和非理性因素，并且這種理性因素和非理性因素都是在探索自然奧秘的過程中萌芽的。

注釋

[1]〔美〕W.考夫曼編著《存在主義》，陳鼓應、孟祥森、劉崎譯，商務印書館，1987，第192頁。

[2]〔美〕W.考夫曼編著《存在主義》，陳鼓應、孟祥森、劉崎譯，商務印書館，1987，第193～19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