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長恨人心不如水
- 從斬魔積善開始受祿長生
- 崔云樓
- 2072字
- 2025-05-23 20:00:00
這一問也問出了林勁和林越秋的心聲。
寧相乾又飲了一口清水,漱口之后吐出一灘黑灰,豪邁桀驁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荒宅間空地:
“我等了那么多年,不過是要等一個機會。柳夫子,出人頭地的機會,本來就是要用命來搏的。我得罪族里的當權派,一步行差踏錯被流放到江州這種遠離富庶商路的邊疆,留給我的機會不會太多了。錯過了這一次,也許等待我這個棄子的就是飲恨江州,埋骨邊疆。”
“寧老爺,你有京畿寧家的身份兜底,怎么都比絕大多數人要強過太多。以你的膽識和魄力將來執掌寧家在山陽郡甚至是江州的全盤生意,恐怕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何苦壓上身家性命賭這一局呢?”
柳觀這句問出了林勁和林越秋的心聲,聽得他們連連點頭。
無論如何,寧相乾的行為在他們看來都太過激進了,他們完全理解不了,平日里圓滑計較,縱橫官商之間如魚得水的那個寧相乾,骨子里居然是一個如此狠辣果決的賭徒。
他們兩代人為縣衙當差,一直覺得三餐有肉,將來有個進神策府翻身的盼頭,就算是很美滿的生活了。
寧相乾布滿血絲的干澀眼球中閃過一絲堅毅:“不可能,江州絕對不會困住我。對我來說,要么沖出江州殺回京畿故地,要么現在就死。見識過京師的波譎云詭和藏龍臥虎之后,誰能忍住不和這些掌權坐莊的大人物舍身下場斗上一斗?”
他饒有意味地望了柳觀一眼:“柳夫子,說到底,今晚的一切,各方人馬下場表態也好,戰場廝殺也好,甚至包括寧某的一身焦痕,哪個不是拜你所賜?搭臺唱戲,逼整個棲霞縣入局買定離手的始作俑者是你,你倒好,反過頭來問我值不值得?倒反天罡啊!”
柳觀和寧相乾眼神交匯,一時間兩人都是啞然失笑。
柳觀伸指在纏著厚厚一層白布的腹部傷口處按壓,像是為了試試有沒有結痂止血,聯想到寧相乾剛剛振聾發聵的一席話,不禁搖搖頭嘆道:
“長恨...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林越秋等人聞言,均是覺得詩意頗為應景,各自低頭跟著念了一遍兩句詩,像是在細細咀嚼詩中的深長意味。
想不到柳夫子還有這等詩才,實在是妙手偶得,意蘊深遠......
“柳夫子,收了雅興吧,你領著我們走到城南這一片藐無人跡的荒宅里,就算是縣丞的追兵也不難想到搜查這里,哪有什么藏身地?這附近更是只有怡翠閣有人煙,你該不會是今晚壓力太大,想要老調重彈了吧......”
有了今夜這一段生死交情和袒露心扉,寧相乾收起了那一套商人做派,講話倒是多了點拿柳觀打趣的隨和親近。
“啪!”
柳觀重重一拍木輪車的輪轂,一臉佩服地掀起了嘴角: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寧翁!”
······
城南怡翠居,后門外一排雕梁畫棟的精致小樓。
許多獵艷常客都喜歡在這里租住或者買下一處房產,方便進進出出,也適合那些喜歡帶著姑娘出來僻靜地方的雅人。
柳觀傴僂著身子,捂著腰站在一座小樓前。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后,門口傳來了慵懶的腳步聲,像是剛剛被吵醒。
美婦梳著個風情萬種的發髻,薄唇抹著水紅胭脂,腮邊點了一顆小巧紅痣,更添幾分嬌俏,珠圓玉潤的身材極有風情。
“夜半三更學人家當催命鬼,催催催,催你個死人頭......你怎么來啦?”美婦看清了門前杵著的人是柳觀之后,原本嗔怒的一對桃花眼立馬含情脈脈,仿佛眸中含著一汪秋水。
林越秋、林勁和寧相乾一行三人就悄咪咪地鎖在對面的暗巷里,偷偷瞧得一清二楚。
寧相乾自語道:“之前只聽過柳夫子艷名不淺,想不到私底下吃得這么好。”
林勁聞言點頭連連,眼神仿佛被美婦吸住了一樣,中年人自然更能共鳴寧相乾所謂的“吃得好”。
柳觀被她看得心里發毛,支支吾吾地說道:“是...是我,我是來找...”
“死沒良心的,你還知道來找我,可是他今天在家。”
美婦五指拍在柳觀胸脯上,扇出一陣香風。柳觀身子卻僵住了,也不知道是受的刺激太大還是刺激到了腹部的傷口。
“誰在門口,聊那么久?”男人警覺的聲音從臥房里傳來,他披上厚衣走到門邊,見到柳觀先是一怔,立馬揮手把美婦往房間里推。
美婦戀戀不舍地看了柳觀一眼,悄悄伸手做別,留下了兩個男人獨處。
廖度陽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柳觀,我勸你知難而退離開棲霞的時候,你不走。現在和知縣、縣丞擺明車馬大干一場后落難了還不逃。反而把禍水潑到我這里,你這是要帶我造反?”
柳觀點點頭:“我要你助我度過這一道難關。”
“不可能!”廖度陽冷笑著拂袖,“柳觀,不要一時興起扮什么英雄好漢啦,你是什么人全縣都知道,母豬聽了你的名字都會提前預產期,不讓你有可乘之機的啦。要我說就不如早點回歸真我,走回舒適區。
”
柳觀淡淡道:“那你虛開假傳票,把知縣和縣丞蒙騙過去,和衙役六四分賬撈黑錢......”
“哼,你敢威脅我?衙門六房書吏,哪個沒有動過小心思撈點甜頭吃?我行得端坐得正,始終和知縣站在同一陣營!”
柳觀也不急,安靜地把玩著門上銅環:“你老婆可是縣丞的遠房侄女,要是讓她知道你貪來的錢一分也沒帶回家,不是喝花酒就是在外面保養小妾、歌女......”
“卑鄙!難道這些事情你就沒有份嗎?”
“當然有,我還是尊貴的項目帶頭人,只是我可尚未娶妻。”柳觀薄唇微掀,仿佛心中已經有了十分的把握,
“要是讓知縣知道,你連他的五房小妾......”
“柳兄,我該怎么幫你嘞?”廖度陽剛剛的桀驁不馴霎時間煙消云散,他閃電般地一步跨出屋門外,雙手親切地捧著柳觀捏著門環的右手,
“外面多涼啊,快到里面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