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寧死也向前
- 從斬魔積善開始受祿長生
- 崔云樓
- 2237字
- 2025-05-23 08:00:00
“眾叛親離到懷疑人生?果然廢柴就是廢柴,始境也改不了廢物的底色。放心,我們同僚一場,下去了多燒幾根七彩火燭給……他娘的!”
仇梟話還沒說完,門板里突然扔出一個燃燒的酒瓶砸落到他腳上,他立馬蹬腿將靴尖插入濕潤的黃泥中撲滅火勢。
只見一綹黑煙從泥里躥出,他靴子上的火焰終于熄滅。
仇梟再提刀奔向柳觀,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一旁門板破開的酒肆里,忽然鉆出了穿黃布衣的寧相乾。
只見他兩邊肩上披了兩條粗如肱骨的扎實紅色麻繩。
紅繩上串滿了一個接一個的小酒瓶,顯然是酒家用來保存和計數,避免自家伙計順手占點小便宜的日常工具。
而寧相乾一手抓著火把,一手捏著一個小酒瓶,指節青筋暴起。
雖然看不見他的容貌,可是他脖子上猙獰的血管如同不死不休的暴戾困獸,像孤狼一樣惡狠狠地瞥視著仇梟。
仇梟的腿一動,他手上的酒瓶也跟著脫手扔出。
仇梟去往哪里,酒瓶就砸去哪里。
“啪~”
地上又燒起一攤火焰,落在正中的泥濘道路上,將柳觀和仇梟隔開。
三人就這么僵持住,誰也沒有再動。
一陣遲疑的時間,林越秋就從踏著碎步從巷子口追了上來。
她罩著的那件衙役短打不但多處被兵刃刺破,還灑上了不少血漿,所幸只有手上被割出一個刀口,受傷不重。
“帶柳夫子走!”
聲音不大,卻有一股不容置疑的血性和戾氣,全然不似一個只知道斤斤計較的小商人所能喊出的氣魄。
三人僵持的畫面讓林越秋不明所以,但是黃衣人寧相乾的提醒不給她任何的思考時間。
她掙扎著看了一眼渾身掛著酒瓶,活像是祭祀臺上跳大神的黃衣人。
又看了一眼虛弱不堪的柳觀,默默跑到推車前,費力地推起推車,拐進了又一條巷弄的陰影里走遠。
仇梟怒目圓瞪,兇戾的獅鼻高目在隨風曳動的火光襯托下顯得愈加桀驁。
他佯裝大步流星地要追著林越秋的推車沖去,藏在長袖里的左手卻陡然抖出一柄七星鏢,朝寧相乾手腕上空打去。
寧相乾剛剛點燃的酒瓶乍一脫手,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飛過頭頂,就被飛鏢打落,碎瓷片爆裂四散,劃破了寧相乾眼下一寸的蒙臉黃布,刺出一道鮮紅的血痕。
著火的酒水打落在地,接近一半的酒水都射在了寧相乾的黃袍上。
滾燙的酒精燒得他渾身發燙還在其次,動物本能里對火焰的恐懼讓他高聲叫喚起來。
再沒有了一方望族的體面,更不見運籌帷幄的奸詐和商人狡獪。
他畢竟不通拳腳。
即便頭腦里的算盤打得再快,做不了那么多超出普通人能力氛圍以內的事。
“喜歡扔酒瓶?一鏢就讓你燒成焦尸啊。敢擋爺爺的路,找死!”
仇梟冷笑著,轉身要向前追趕聽起來越來越遠的木輪車聲音。
屋檐頂卻突然飛下來一道彪勇的身影,掄起一棍出其不意地重重敲在仇梟天靈蓋,發出沉悶的巨響。
“你爺爺……”
仇梟想要回頭,卻來不及擰動脖子就已經暈厥過去。
彪勇的黑衣人二指輕彈,反手解開領扣,解開墨色罩袍往天上一拋,猶如飛天黑毯般迎風扯開。
黑衣人疾步奔走如風,飛速地環繞火海中的寧相乾轉過一圈,墨色頃刻之間就把寧相乾像蠶繭一樣捆住。
酒肆里土法自釀的黃酒度數高得有限,加上罩袍材質又特異。
接觸不到空氣的寧相乾身上的大火立刻被澆滅。
所幸燃燒時間極其短暫,寧相乾又恰好穿的衣服厚了些。
他極其好運地只有小部分的皮膚輕微灼傷,渾身上下傷得最重的反而是剛剛嚎叫得像殺豬一樣的喉嚨。
只是全身的衣物此刻都已被燒得焦黑如碳,臉上也被黑煙熏得不輕。
遠遠看去倒是完美融入了夜色里,比旁邊的黑衣人還像刺客。
“……”
城南,連片的荒宅泥地,連行乞的叫花子也很少有人敢涉足這一片地帶。
原因無他,只因這里一直是廢棄的荒宅,自從養善居的人時常出沒在這一帶,并且經常有夜里落單的過路人失蹤之后。
這里就已經成了完全的三不管地帶。
林越秋推著柳觀不知疲倦地逃跑,直到撞到一顆嵌進泥地的石頭,,使得木輪車徹底無法前進。
她才頹唐地坐倒在泥濘顛簸的路面,渾然沒有了捕快的體面和女子的精致。
此地距離東門城樓已是足夠遠,久久沒有聽到后面跟來的腳步和喊殺聲。
大概是真的已經擺脫所有追兵了吧?
寒冷潮濕的早春夜風撲面而來,衣衫多處破洞漏風的林越秋忍不住雙手抱肩打了個寒顫。
今夜鏖戰持久,又徒手一人著簡陋的木輪車跑了老遠,她也已經將近力竭,快到個人體力的極限了。
相較于真心出力的實干派林越秋,柳觀就不同了。
他從頭到尾躺了一整個上半夜,說是字面意義上的躺贏狗也完全不過分。
夜風反而吹醒了他,只覺得冷風清冽,吹得他神智驟然清醒了許多。
一個黑衣人忽然出現,把一具焦尸般的人影緩緩放在了大樹底下靠著樹根。
林勁扯下了掩面的黑布,先前那個上房揭瓦的黑衣投手果然是他。
“阿爹!果然是你。”
柳觀對此并不意外。
他倒不覺得林勁出現在這里和自己有什么關系,但是就憑林越秋今天和自己一起前往東郊,忠厚的捕頭林勁也不可能獨善其身,幾乎是百分百要跟著淌這一灘渾水的。
“咳咳…”
樹下焦尸忽然回過神來,像是死尸還魂一樣劇烈地咳嗽,深夜看來頗為詭異瘆人。
林勁大家都認得,帥哥你又是哪位?
柳觀提起耳朵,嘶……這聲音……聽起來像寧相乾啊?
他想到寧相乾之前滿身披掛酒瓶和仇梟豪氣對峙的颯爽英姿,試探性問道:
“寧老爺?”
“咳咳......是我?!?
果然是寧相乾。
他被口鼻中焦灰嗆得喘個不停,還是林勁遞上一葫蘆的清水之后才能說話。
配上他焦如干尸的外形,看得柳觀和林氏父女都極其憐憫他的苦楚。
一個不通拳腳養尊處優的大商人玩成這個樣子。
怎么看都覺得犧牲太大了吧?
柳觀用難以言表的復雜眼神死盯著寧相乾,像是要把他靈魂深處的每一個角落都看透。
一個荒唐的想法從柳觀心底冒出:也許自己此刻才算真正認識這位出身京畿寧氏,卻郁郁不得志被發配邊城的小商人。
終歸用稍稍緩和的神色問道。
“值得嗎?”
寧相乾,寧相乾,難道真是寧死也要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