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卻已經轉向約翰，問道：“城里可有會做歐式女裝的裁縫？”

約翰哈哈大笑：“我的朋友，這里是緬甸，不是巴黎！”

見顧言有些失望，他又補充道，“不過沙廉倒是有個葡萄牙裁縫，手藝不錯。如果你想要...”

“不用不用，我只是好奇打聽，”顧言擺手。

三人又閑聊一陣，顧言起身告辭，約翰將兩人送至門口，轉過街口，顧言一拍腦門，叫道：“糟糕！我東西忘在約翰那里了。”

紅璃道：“我們一起回去拿吧！”

“不用不用，我去去就回！”顧言說完，一溜煙跑了回去。

約翰正在店門，顧言走上前，拉住約翰：“約翰先生，我朋友身材你可記得，你幫他做一套歐式宮廷女裙如何。”

約翰愣住，笑道：“為何要給段先生做一套女裙呢？”

“我們打賭，他輸了，愿賭服輸要穿女裝，因此我準備做套歐式宮廷女裝，讓他穿起，我好嘲笑他！”

“哈哈，那就按照顧先生要求，我明日回沙廉，就讓裁縫連夜做出來。”約翰笑著應道。

“這衣裙胸口要做高一些，不能露出胸脯，另外胸部要適當寬松點。”顧言摸出一錠五十兩大銀遞給約翰，笑著囑咐道。“那就麻煩約翰先生了，這是定金。”

“這衣裙只是蕾絲邊需要從歐洲進口，其他材料，例如絲綢面料本地就有，五十兩銀子足夠了。”

約翰笑著收下銀子，朝著遠處剛剛出現在拐角的紅璃狡黠一笑。

等顧言走到面前，紅璃一把揪住顧言的袖子質問：“你剛才和那洋人嘀咕什么了？”

顧言笑而不答，氣得紅璃直跺腳，他這才慢悠悠地說：“沒什么，就是請約翰先生幫忙找些稀罕物罷了。”

。。。。。。。

莽白坐在書房的紅木圈椅上，聽著跪在地上的侍衛統領匯報。

“你說他們除了呆在營地，這幾日就在阿瓦城中閑逛？”莽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侍衛統領俯首答道：“回大王，正是，使節大人這兩日像著了魔一般，整日拉著那個段公子在城里轉悠，買了不少西洋貨，不過.....”侍衛臉上露出古怪神色。

“有何問題？”

“那顧大人所買多是女子用品，梳妝鏡、玻璃珠項鏈、還有一瓶法蘭西香水，這些東西最后都送給了那位段公子。”

站在一旁的近臣忍不住插嘴：“莫非這顧使者有龍陽之好？”

莽白輕笑一聲，擺擺手：“明人文士中，好男風者不是少數當年我在云南時就聽聞，江南一帶的士大夫們還流行養孌童。”莽白話鋒一轉，“倒是那段公子身份，你們打聽出什么？”

侍衛統領面露難色：“具體來歷尚未查明，但這幾日我們在營中觀察，發現使團親衛對顧大人態度隨意，言談舉止如同兄弟；可對那段公子卻畢恭畢敬。”

“哦？”莽白眼中精光一閃，手中茶杯微微一頓，“竟有此事？”

“繼續查探，”說完揮手示意侍衛退下。

待書房門關上，他轉向心腹大臣：“愛星阿之事查得如何？”

大臣躬身道，“已派探子潛入滇中，但尚未傳回消息，不過邊境確實已被清軍封鎖半年，商隊和邊軍都可作證。”

莽白忽然轉身：“傳我命令，明日請顧使者和段公子一起來宮里，我要單獨見他們。”

。。。。。。。。。

約翰興沖沖地找上門來，身后跟著兩個苦力，抬著個大木箱。

“我的朋友，你要的東西到了！”約翰神秘兮兮地關上房門，打開木箱，“正好那裁縫有件快要完工的成品，被我先拿到！”

箱中是一件精美的歐式宮廷裙裝，淺藍色的絲綢面料上繡著繁復的銀線花紋，蓬松的裙擺層層疊疊，配著精致的蕾絲領口和袖口。

最上面還放著一頂小巧的女士禮帽，插著幾根潔白的鴕鳥羽毛。

約翰指著衣服說道：“我特意讓裁縫把胸口加高，不過裁縫抗議了，他說，女士的身體是上帝杰作，特別是胸部作為女性身體美的象征要刻意展現，怎么能把它遮住？”

顧言心中暗嘆：“我也想這樣，但是這樣的話紅璃肯定不穿。”

他笑道：“你是怎么說服這個裁縫的。”

“我加了十兩銀子！”

顧言哈哈一笑，興奮地搓著手：“就這樣吧，已經很完美！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還有這個。”約翰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葡萄牙工匠打造的，我順手買下來。”

他帶著壞笑，期待著對顧言說道，“我也想看看段先生穿女裝是什么樣子，肯定會很搞笑的。”

“不行不行！”顧言搖頭否決，“你在，他肯定不會穿，而且他力氣大，說不定會把我倆揍一頓的。”

“這是尾款。”顧言又遞給約翰五十兩銀子，約翰這才帶著遺憾離開營地。

顧言送走約翰，便急不可耐拉著紅璃神秘兮兮入帳，指著木箱：“你打開看看！”

紅璃打開一看，看的目瞪口呆，顧言又把小盒遞上，盒中是一對鑲嵌著藍寶石的銀耳墜，如同一抹藍光。

紅璃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漲紅了臉：“顧言！你...你竟然...”

顧言不等她發作，連忙解釋：“這是歐羅巴那邊公主才能穿的，我只想看看你穿如何。何況，這是.....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什么計劃需要我穿成這樣？”紅璃咬牙切齒，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這個計劃目前不能透露！”顧言湊近她，壓低聲音，“你現在先試穿一回，也不用給別人看到，等需要時，你再穿上便是。”

房間里只剩下二人，紅璃瞪著那件華麗的裙子，又看看顧言期待的眼神，終于嘆了口氣：“就這一次，下次如果要穿，你一定要解釋清楚為何！”

顧言大喜過望，正要說話，紅璃卻瞪著他，“但你不能說出去！”

“不敢不敢！”顧言連忙舉手投降，“我發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紅璃這才嫌棄地拎起那件裙子比了比：“這要怎么穿？里三層外三層的。”

顧言尷尬地撓頭：“這個...我去找個侍女來幫你？”

“使節團里除我之外，就沒有女子！”紅璃一腳把他踹出門外，“我自己試試！”

顧言在帳外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期間有白鐵骨張沖等人路過，奇怪問他在帳前徘徊何事，都被他搪塞過去。

終于，帳簾緩緩掀開...

紅璃探出腦袋，打量四周，

“這里沒人，都被我打發走了，你出來吧。”

紅璃緩緩走出，陽光斜射，為站在門口身影鍍上一層金邊。

顧言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褪去男裝的段紅璃宛如換了一個人。

藍色裙裝完美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蓬松的裙擺更襯得她膚如凝脂。

那對藍寶石耳墜在她耳畔輕輕搖晃，與她的明眸交相輝映。

禮帽下的面容略施粉黛，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分柔美，卻依然掩不住眉宇間的颯爽英姿。

“看什么看！”紅璃被顧言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習慣性地想摸短刀，卻摸了個空，這裙子根本沒有佩刀地方。

顧言這才回過神，由衷贊嘆：“太完美了！就算是茜茜公主也不過如此！”

“誰是茜茜公主？”紅璃白了他一眼，卻不自覺地轉了個圈，裙擺如花瓣般綻開：“這裙子...倒是比想象中舒服些。”

顧言忽然想起什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差點忘了，還有這個。”

盒中是一支鑲著珍珠的口紅，是昨日他偷偷從另一個西洋商人那里買的。

紅璃好奇地接過來聞了聞：“好香...這是胭脂？”

“對，這是西洋胭脂。”顧言笑道，“歐洲貴婦都用這個。”

紅璃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抹了一點在唇上。本就嬌艷的唇瓣頓時如玫瑰般綻放，看得顧言又是一陣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