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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中華民族精神

根據(jù)斯大林的“民族”定義,民族是歷史上的人們在共同的地域中和共同的經濟生活基礎上自然形成的具有共同的文化背景和心理素質以及通用語言的穩(wěn)定的人群共同體。而中華民族就是歷史上生存、生活于中華大地上的人們在追求共同經濟生活的基礎上逐步形成的、具有共同的文化心理素質和通用語言文字的穩(wěn)定的共同體。民族與氏族、家族、部落等不同,它含有自然性、歷史性、經濟性、文化心理性、語言文字性、內聚向心性等基本的內涵特性,它最大和最明顯的特點和標志就是凝聚力和穩(wěn)定性。那么,是什么力量和因素將一個民族黏合、凝聚、雜糅為一個穩(wěn)固、牢固、一體的群體呢?當然這里面有地域的、歷史的、語言的、經濟的、文化的、心理的、習慣的甚至血緣的等條件和因素,但這些條件、因素之間本來就需要整體化的統(tǒng)一,這些條件、因素不是也絕不能是外在的拼合和湊合,而必定是內在的一體黏合,這個起黏合作用的因子就是民族精神。所以,中華民族一定有和一定要有自己的民族精神。

“精神”一詞,可泛指人的意識、思維活動和心理狀態(tài),也有宗旨、要義等含義。那么,“民族精神”是什么意思呢?有學者認為:“民族精神,是一個民族在其漫長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逐漸形成的、為本民族絕大多數(shù)成員所認同和追求的價值取向、道德規(guī)范和審美情趣;是一個民族共同的心理、德性與特質的集中反映。民族精神既集中體現(xiàn)了一個民族及其文化的個性與特質,它便成為了本民族賴以凝聚與發(fā)展的強大精神支柱。”[7]有學者說:“民族精神為某一民族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中形成的、積淀于民族文化之中、構成民族特征的穩(wěn)定素質和共同品格。”[8]有學者指出:“民族精神就是在民族實踐過程中產生、反映民族成員整體性格和深層心理、內化于民族性格深層、為民族成員所普遍接受,并在實踐中指導民族成員行為的精神力量;它是一個民族社會實踐中所體現(xiàn)的時代精華,也是一個民族文化優(yōu)秀成分的結晶;它是一個民族活的靈魂,隨著歷史的發(fā)展而不斷進行自我整合和更新,從而成為一個民族賴以生存和發(fā)展的精神支柱。從構成要素來講,它包括了一個民族最根本的價值系統(tǒng)、思維方式、社會心理和審美情趣;從生成機制來講,它以民族實踐基礎上產生的民族意識為素材,又根據(jù)實踐的要求對民族意識進行升華與提煉,進而推動實踐的發(fā)展;從發(fā)展規(guī)律來講,它以促進民族實踐的順利進行為內在要求,隨著民族實踐環(huán)境的變化而自我發(fā)展和更新;從涵蓋范圍來講,它滲透于民族成員處理人與自然、人與自我、個人與他人、個人與民族等關系的態(tài)度中;從社會影響來講,它既影響著整個民族絕大多數(shù)成員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又影響著民族成員基本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簡而言之,民族精神就是在民族實踐過程中形成,反映整個民族價值系統(tǒng)、思維方式等方面內在特質,并能夠在實踐中促進民族發(fā)展的精神力量。”[9]這些定義和看法都不同程度地揭示和規(guī)定了“民族精神”的基本內涵。總體而言,民族精神是一個民族的靈魂、標準、取向、方針等,是民族心理、風習、氣質、德性等的凝結、升華和集中表現(xiàn),是該民族成員共同的價值取向、道德準則、審美情趣等。

中華民族是一個歷史悠久、生生不息的有文化的民族。中華民族之所以能歷久彌新而生生不息,正是因為它的民族精神的支撐和營養(yǎng)。1903年《江蘇》第7、第8期連載佚名文章《民族精神論》[10],這是國人第一次使用“民族精神”一語。但對中華民族精神問題的自覺討論卻始于梁啟超于1899年12月23日發(fā)表于《清議報》上的《中國魂安在乎》一文。梁啟超在文中說:“日本人之恒言,有所謂日本魂者,有所謂武士道者。又曰日本魂者何?武士道是也。日本之所以能立國維新,果以是也。吾因之以求我所謂中國魂者,皇皇然大索之于四百余州,而杳不可得。嗟乎傷哉!天下豈有無魂之國哉?吾為此懼。”“今日所最要者,則制造中國魂是也。中國魂者何?兵魂是也。有有魂之兵,斯為有魂之國。夫所謂愛國心與自愛心者,則兵之魂也。而將欲制造之,則不可無其藥料,與其機器。人民以國家為己之國家,則制造國魂之藥料也;使國家成為人民之國家,則制造國魂之機器也。”[11]這里以“兵魂”作為中華民族的根本精神,有失偏狹。但以愛國心與自愛心作為兵魂之內容,卻有可取之處,這的確是中華民族精神的重要內容之一。

時下人們對中華民族精神的內容已有了多方面、多視角的研究。有人將中華民族的精神概括為中和、仁愛(或仁德)、自強不息、愛國等方面。[12]有人認為:“愛國主義的民族情懷、團結統(tǒng)一的價值取向、貴和尚中的思維模式、勤勞勇敢的內在品質、自強不息的進取意識、厚德載物的寬厚胸懷、崇德重義的傳統(tǒng)情操、科學民主的現(xiàn)代精神等八個方面”“構成了中華民族精神的基本內容”。[13]有人指出:“從中華民族精神的基本構成要素來看,天下為公、愛國團結,自強不息、自尊自愛,剛健有為、至大至剛,傲然卓立、不畏強暴,崇尚氣節(jié)、講求和諧,厚德載物、博大寬和,目光遠大、放眼世界,豁達超脫、謙恭禮讓,仁愛明禮、厚生利用,樸實無華、兼容并蓄,勤奮睿智、同甘共苦,英勇不屈、百折不撓,嚴于律己、顧全大局,堅忍不拔、求真務實,刻苦耐勞、樂于奉獻,如此等等,都是貫穿古代、近代、現(xiàn)代和當代民族精神中的主要內容。”[14]有人說,中華民族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中“形成了中華民族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團結統(tǒng)一、愛好和平、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團結統(tǒng)一、愛好和平、勤勞勇敢、自強不息即是中華民族精神的基本表現(xiàn)形態(tài)”。[15]有人認為,中華民族五千多年的偉大精神延續(xù)到了現(xiàn)時代并以現(xiàn)代的形式表現(xiàn)了出來,這就是:五四精神、井岡山精神、長征精神、延安精神、“抗大”精神、紅巖精神、西柏坡精神、好八連精神、老西藏精神、紅旗渠精神、北大荒精神、沂蒙精神、大慶精神、雷鋒精神、焦裕祿精神、孔繁森精神、“兩彈一星”精神、九八抗洪精神、抗擊非典精神、載人航天精神、抗震救災精神、北京奧運精神、上海世博會精神等。[16]有人認為,以儒家思想為主要代表的中華民族精神表現(xiàn)為以人為本、以和為貴、以禮為序、經世致用等方面。[17]有人說,“在長期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中華民族形成了許多基本精神,其中持續(xù)時間最長、影響面最大、特色最鮮明的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即求真務實精神、博大寬容精神、艱苦奮斗精神、尚仁重義精神[18]。張岱年先生認為,指導中華民族延續(xù)發(fā)展的中華精神集中表現(xiàn)于《周易》中的兩個命題,即“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和“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這兩點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的精神和氣質,因此,中華民族的科學和文化才能在世界歷史上一度處于領先地位。[19]方立天先生把中華民族精神的內容概括為五個方面,即重德精神、務實精神、自強精神、寬容精神、愛國精神。劉綱紀先生認為,中華民族精神大致可概括為相互聯(lián)系的四個方面,即理性精神、自由精神、求實精神、應變精神。姜汝真先生認為,中華民族精神主要有人本主義、自強不息、以和為貴、愛國精神、大一統(tǒng)思想等方面。俞祖華、趙慧峰先生認為,剛健奮進、自強不息的自強精神,寬容博大、厚德載物的寬厚精神,保全金甌、精忠報國的愛國精神,酷愛自由、勇于斗爭的自由精神,勤勞勇敢、質樸儉約的勤儉精神,正道直行、崇德尚義的重德精神,鄙視玄虛、求真務實的務實精神,天道為末、人事為本的人本精神,民貴君輕、民惟邦本的民本精神,革故鼎新、改革變法的變革精神,這些就是中華民族的基本精神。劉良海先生認為,中華民族精神有傳統(tǒng)精神與現(xiàn)代精神之分,傳統(tǒng)精神的主要特征有重整體性、重精神價值、重人倫關系、求穩(wěn)求靜四個方面;現(xiàn)代精神有愛國主義和集體主義精神、民族自信精神、不斷進取精神、勤奮求實精神。[20]總之,關于中華民族精神的內容,學者們有不同的概括和總結。

與中華民族精神的內容相關的問題就是關于中華民族精神的核心,即中華民族精神中最本質、最關鍵的精神是什么。對此,學者們也有不同看法。方立天先生說自強不息精神是中華民族精神的核心;劉綱紀先生認為中華民族精神中最為重要的是理性精神;臧宏先生說追求真、善、美統(tǒng)一的理想是中華民族精神的核心;李宗桂先生認為人文精神是中華民族精神的核心;俞祖華、趙慧峰認為“自強不息”“厚德載物”是中華民族精神的核心;還有人以愛國主義、內圣外王為中華民族精神的核心。[21]

關于中華民族精神的特征(特點)或特質問題,有人將其概括為四點,即歷史悠久、涵蓋面廣、內容豐富、理性色彩濃;有人認為中華民族精神的特征包括以下五個方面,即尚同求和的價值取向、人倫政治本位的文化傳統(tǒng)、生生不息的變易觀、注重直觀的經驗型思維、積極有為和指向未來的處世態(tài)度;有人說中國傳統(tǒng)的民族精神具有鮮明的“內向性”特征。[22]也有人說:“追求和諧,重視‘和’或稱‘和合’的思想,是中華民族精神的特質。”[23]有人認為,所謂中華民族精神的特征問題就是關于民族精神的特殊性或個性問題,“所謂民族精神的特殊性,是指一個民族在其自身的歷史發(fā)展進程中,由于受特定生存空間的制約,形成了特定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經濟基礎、政治條件和語言環(huán)境,造就出特定的文化傳統(tǒng),并孕育出該民族所特有的倫理價值體系,影響和支配著該民族每一成員的思想行為,從而使其民族精神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征”。對中華民族來說,“在幾千年的歷史發(fā)展進程中,形成了以集體主義為價值取向的民族精神”[24]。也有人認為,“中華民族精神具有三個方面的基本特征”,這就是理性精神、辯證精神、人本主義精神。[25]

關于中華民族精神的作用、功能,有人將其概括為三個方面,即民族凝聚功能、精神激勵功能、價值整合功能。有人說,在以上三個功能的基礎上,還有民族穩(wěn)定功能,認為:“民族精神屬于文化的深層結構,具有相對穩(wěn)定性,民族精神、民族文化心理的相對穩(wěn)定是維護社會穩(wěn)定的必要條件,……民族精神折射出社會發(fā)展中的深層利益關系,使民族成員認識到民族利益和個人利益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民族利益高于個人利益,從而使民族成員自覺地維護民族利益,維持社會系統(tǒng)的穩(wěn)定有序發(fā)展。”有人認為,中華民族精神應該具有并且能夠具有這樣幾種功能或作用,即(1)感召力,引發(fā)各族人民的心理共鳴;(2)引導力,引導人們?yōu)閷崿F(xiàn)共同的價值進行自覺調控;(3)凝聚力,使人民把自己的命運同民族的命運聯(lián)系起來,增強吸引力和向心力;(4)激勵力,增強和鞭策人們對民族和國家的貢獻欲;(5)協(xié)調力,有利于形成和睦相處、同舟共濟的環(huán)境;(6)展示力,向全世界展示我國人民群眾的精神風貌;(7)組合力,促進各種要素的優(yōu)化組合。有人說:“民族精神具有導向作用、凝聚作用、激勵作用和教育作用等四個方面的作用。”[26]還有人認為,中華民族精神“具體表現(xiàn)為五種功能:支撐功能、凝聚功能、導向功能、教育功能和激勵功能”[27]

總之,目前學界對中華民族精神的內涵、特質、核心、功能等問題都有一定深度和廣度的研究,成就斐然。關于中華民族精神,筆者也有一個初步的看法,即“中華民族的民族精神可概括為:生生不息,自強進取;樂天知命,正德厚生;以和為貴,團結統(tǒng)一。具體而言,即為①家國一體,舍家為國;②以民為本,以德治國;③天下為公,選賢與能;④取和去同,和而不黨;⑤不狂不狷,隆禮時中;⑥忠恕誠信,孝悌為先;⑦義利結合,義而后利;⑧成仁取義,崇尚氣節(jié);⑨剛健奮發(fā),自強不息;⑩參贊化育,天人合一。”[28]筆者對中華民族精神的這個概括有兩方面的特色,一是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儒學主體性,即這里所概括的中華民族精神的內容基本上以儒家思想為主;二是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思想文化中的哲學性,突出了中華民族精神中所內蘊的哲學(形而上學)思想厚度。究竟如何來發(fā)掘、概括、總結中華民族的民族精神?這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人們完全可以從哲學、史學、文化、藝術、經濟、政治、技術、科學等視野來概括、發(fā)掘中華民族精神的內涵及其價值;也完全可以以儒家思想、道家思想、法家思想、墨家思想等為內容主體來厘析中華民族精神;還可以基于政治、經濟、哲學、文學、藝術等不同目的來總結和闡發(fā)中華民族精神。現(xiàn)在筆者要研究中華民族精神,其研究視角、標的在這樣兩個方面,即一是中國傳統(tǒng)哲學與中華民族精神,這是要從哲學的深度和意蘊來認識、把握中華民族精神,或者說要探索中華民族精神中的哲學底蘊以及中華民族精神中所蘊含著的哲學問題和內容;二是諸子思想與中華民族精神問題,這個“諸子”即與先秦“諸子十家”的諸子有關,但也不限于先秦諸子,而是從先秦延伸下來的、依然活在中國人的習慣、生活、思想、心理等之中的思想學派,這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精神的時間性、歷史性或歷時性的維度,與多數(shù)研究者對中華民族精神作橫向的、條塊的、概念化的羅列研究不同。這一設想是否能夠達到?能達到什么程度?是所望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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