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虐我千百遍，你依然是我的全世界

為了進一步完善實驗，哈洛與合作伙伴在做了“絨布媽媽”與“鐵絲網(wǎng)媽媽”的實驗之后，又做了一項實驗，增加了面部特征這一重要變量。因為發(fā)展心理學(xué)的一系列實驗研究表明，剛出生的嬰兒對媽媽的面部有著強烈的關(guān)注。

一開始，哈洛打算用兩個自行車車燈來充當假母猴的眼睛，但又覺得不夠真實。后來，他干脆要求實驗助手制作一副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猴子面具。哈洛把這些以假亂真的猴子面具給“絨布媽媽”們戴上，乍一看，這些“絨布媽媽”的確逼真了許多。

但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幼猴們根本無法接受這些戴了面具的“絨布媽媽”。它們看見戴了面具的“絨布媽媽”時，會表現(xiàn)得相當害怕，不停尖叫，跑到籠子一角，身體劇烈抖動，緊抓裸露在外的生殖器。^[1]當研究人員把“絨布媽媽”的面具慢慢轉(zhuǎn)到后面時，幼猴才肯再次接觸“絨布媽媽”，并開始玩耍。而且，研究人員一把面具轉(zhuǎn)過來，幼猴就馬上把面具撥回去，甚至直接把面具扯掉，讓“絨布媽媽”恢復(fù)原先無臉的模樣。幼猴顯然比較喜歡最初看到的“絨布媽媽”的模樣，或許是“絨布媽媽”的形象已經(jīng)深深刻在了幼猴的腦海里，永不可磨滅。

在做了增加面部特征這個變量的實驗之后，哈洛和合作伙伴又進一步改造了“絨布媽媽”。這個改造相當殘忍。哈洛在“絨布媽媽”的身上安裝了機關(guān)，只要幼猴待在“絨布媽媽”的懷抱里，就會觸發(fā)機關(guān)，“絨布媽媽”的懷里便會射出釘子，或噴出冰冷的水柱。而實驗結(jié)果令在場所有人震驚：那些幼猴即使在“絨布媽媽”的懷抱里被突然射出來的釘子扎得吱哇亂叫，或者被冰冷的水柱沖得踉踉蹌蹌，瑟瑟發(fā)抖，也仍然會毫不猶豫地沖回“絨布媽媽”的懷抱。即使被“絨布媽媽”弄得遍體鱗傷，它們依然不離不棄，堅決要跟“絨布媽媽”在一起。

一幕幕慘不忍睹的景象，著實讓在場的所有人心碎。這一現(xiàn)象讓哈洛更加堅定了對當時的心理學(xué)理論，尤其是行為主義理論的局限性的認識，因為當現(xiàn)實和理論相矛盾時，那一定是理論錯了。哈洛做的這一系列實驗揭示了一個讓人心酸的事實：對包括我們?nèi)祟愒趦?nèi)的靈長類動物而言，孩子對媽媽的愛與依戀是毫無條件的，即使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媽媽，在孩子的眼中，也始終是自己最愛的人。

其實，就在我們的身邊，也發(fā)生過這種讓人揪心的案例。2018年12月22日，一段虐童視頻在網(wǎng)上流傳。視頻中記錄，深圳的一個小女孩多次遭到一對成年男女扇耳光、棍打、摔打在地和撕扯頭發(fā)等暴力行為。更令人心痛的是，嬌弱的小女孩每次承受完狂風(fēng)暴雨般的虐待后，都會安靜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遍遍被打倒，又一次次默默爬起來，自己整理好被扯亂的頭發(fā)，不哭不鬧。通過視頻，我能感受到小女孩的心已經(jīng)死了，雖然她已經(jīng)完全將自己的情感隔離出來，但她不會離開這個家，因為這里還有她所愛的人——她的爸爸媽媽。

注釋：

[1]勞倫·斯萊特：《20世紀最偉大的心理學(xué)實驗（紀念版）》，鄭雅方譯，北京聯(lián)合出版公司，2017，第12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