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夏日,全國大賽預選賽。
- 乃木坂之從零開始做偶像
- 牡丹洛盡亦是花
- 2884字
- 2025-04-12 15:36:08
體育館外,風熱如爐。蟬聲從槐樹密枝間流瀉下來,黏在玻璃窗上,又被空調風輕輕驅散,卷入館內人群中,融化無聲。
這是全國中學生空手道大會的神奈川縣代表預選,場館內外云集著各校選手與教練,還有從各大道場趕來“觀戰”——或者說“觀人”的師范與眼光毒辣的前輩們。
他們不說話,只坐在看臺的陰影里,安靜地打量著誰是那群“值得記住的孩子”。
鶴見女子中學空手道部,在三號準備席就位。
部員們按順序排坐,背挺得筆直,練功服在冷氣下微微鼓動,卻無法完全吹干背脊的汗意。
“對手,橫濱星翔。”林田澄香翻開對陣表,聲音壓得極低。
沒有多余的話。她知道,對方是本縣公認的“強者”,過去五年有三年代表神奈川出戰全國。
她的聲音在紙張與汗味之間微微抖動了一下,卻很快收斂住。
身邊的少女卻沒有任何反應。
江川院彩花——那個黑發微亂、額前幾縷發絲貼在額頭上的女孩,安靜地坐在最末位。她沒有看對陣表,只是低頭,把手指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像是聽風一般地,感知著整座館的氣息流動。
“你不緊張嗎?”澄香低聲問。
她輕輕偏頭,望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沒有戰意,也沒有驕傲,只有一種近乎透明的平靜。
“如果,你們贏下來,我就不用上。”她說。
語氣平得像是談天氣。
石井忍差點沒忍住翻白眼,“喂——你那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態度,真的很讓人生氣!你知道嗎?”
彩花只是笑了笑,沒回話。
但她那笑容太輕,如落葉沾水,被風一吹就不見了。
田村紗織用毛巾擦了擦掌心,忽然小聲說:“我們想贏,不是因為你不上場。而是想,在你出場之前,能替你走過一程。”
這句話沒有人應聲。
可那一瞬間,氣氛悄然變了。
仿佛空氣之中,有一枚極細極輕的信念緩緩下沉,在每個人的心底泛起無聲的漣漪。
就這樣,比賽開始了。
第一場開始時,江川院彩花只是靜靜坐著。
她沒有為任何人喊過“加油”,也沒在比分拉開時露出絲毫緊張的神色。甚至連姿勢也未曾改變——雙膝并攏,手指輕搭在大腿根部,像極了總持寺早課中打坐的姿態。
她只睜著眼。
看田村紗織站在墊面上時,那下頜隱約的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一種從身體深處浮出的張力,像一根拉滿的弓弦,不知道該先放箭,還是先學會呼吸。
彩花看見她的第一記上段突打得有些輕,像是試探。但第二記時,腳步已經沉了半寸,軀干未動,肩膀卻不再亂晃。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體育館的一個午后,田村被打得站不起來,卻堅持撐著身體爬回座位,低聲說:“我只是怕我太弱,會拖你們的后腿。”
現在看來,那天她并不是怕。
她只是還沒來得及相信自己。
她贏了。裁判哨聲響起的那刻,她沒有跳,也沒有哭,只是朝場邊低低地點了點頭。
那點頭的方向是全體部員。
第二場是小久保。
那個總是練刀手時掌心出血也不吭聲的家伙,這回對上的是對手隊中體格最大的女孩。一開始甚至差點被逼出場外。
但她沒退。
彩花看她腳下的姿勢,是自己糾正過無數次的“前屈立”——從最初的塌胯,到如今的如柱插地。
她看見她挨了一記肋部的掃踢,悶哼一聲,但硬是頂著打回來了一記中段正拳。
干脆、整齊、像刀砍下一段空氣。
裁判喊停后,她的眼角濕了,卻沒落淚。
那不是疼。那是一種叫“我做到了”的東西,從心臟某處燒上來,燙得人眼眶發熱。
第三場是林田澄香。
她是部中最不需要擔心的人,卻又是彩花最在意的那一個。
因為她太想贏了。
那種“想”,有時就像一把握得太緊的劍,鋒刃不但傷敵,也傷己。
但今天的林田不一樣。
她沒有一開始就沖上去,而是繞了一個極緩的角度,從對方正側切入。步伐不像以往那般急躁,眼神也沉著得仿佛老將。
彩花看出她這一周反復練習的“假突轉實掃”的套路,甚至精準地在對手抬肘防守的瞬間,打出了下段踢。
不是最狠,卻是最利。
對方倒地的瞬間,林田只是短短地低頭、行禮。
沒有喜形于色。
她在克制自己。
那一瞬間,彩花忽然意識到,她已經不需要再為她遮風擋雨了。
她們正在自己變強。
不是靠她的指令,不是靠她的陰影,而是靠自己的骨頭、汗水、疼痛和眼淚,一步步往前走。
第三場結束,局面已經三比零。
不用再戰了。
有人開始歡呼,但彩花沒有動。
她只是輕輕閉上眼,在腦海里為她們一一行禮。
不是前輩對后輩的鼓勵,而是一個“路過山林的旅人”對后來者的認可。
她們,已然走在武道的路上。
.......
——全國中學生空手道大賽神奈川縣代表選拔賽?決勝戰——
比賽會場內,空氣仿佛被陽光蒸騰過似的,帶著一種灼熱而緊繃的味道。
鶴見女子中學對戰橫濱嶺南女學館,雙方四比四,主將戰前,打成平手。
站在場邊,江川院彩花的眼神卻如水一般平靜。她沒有系發帶,只是將頭發隨意束起。汗水順著太陽穴蜿蜒而下,落入空手衣領口。她的眼中沒有一絲緊張,而是沉穩地注視著剛剛結束副將戰的小久保步美緩緩走下臺。
那是個輸掉比賽的孩子,卻昂著頭。步美走近她,輕聲說:
“對不起……我輸了。”
“不是輸。”彩花說,“你在退步時學會了防守,在被壓制時沒有放棄反擊。你已經變強了,真的。”
步美一愣,鼻頭一酸,卻笑著點了點頭,退到一旁。
——主將戰,江川院彩花對陣橫濱嶺南女學館主將?芹澤由宇。
裁判高聲報幕,場館內頓時陷入沉寂。芹澤由宇身形高挑、氣場凌厲,頭發束成干凈利落的高馬尾,黑帶上繡著“極真?芹澤”的金字。她年僅十四歲,已是芹澤道場館主之女,全國大會三連勝記錄保持者,被譽為“神奈川不敗的黑色旋風”。
而面對這名豪強勁敵,彩花只是靜靜地走上臺,像是走在禪寺石板上。
沒有揮拳,沒有試探。
——她站定。
一瞬間,會場內的空氣被什么東西撕開了似的,鴉雀無聲。
裁判高聲:“始め——!”
芹澤首先動了。她的沖拳如雷霆迅閃,腳步如電滑步般直逼上前,肘膝協同,氣壓撲面。
而就在這一刻,江川院彩花才緩緩動了。
她的腳步幾乎沒有聲音,右腳略略后撤,身形低沉,如岳峙如淵。
目光如鏡,映出芹澤揮出的每一道軌跡——
然后,她抬手。
不是拳擊,不是肘擊,而是一記堪稱簡潔至極的半身側步接正拳反擊。
「砰——!」
拳鋒砸進芹澤的腹側,是“點到為止”的位置,卻精準得仿佛千錘百煉的雕刻。觀眾席甚至沒能看清她是何時出拳的,只看見芹澤由宇的身體一顫,如雷劈般跪地,再也動彈不得。
場館寂靜如死。
裁判愣了足足兩秒才高聲宣布結果。
“一本!鶴見女子?江川院彩花,勝——!”
掌聲沒有立即響起。許多觀眾還處在那個出拳瞬間的震撼中,仿佛意識還未追上她的動作。
她站在那里,沒有高舉雙手、沒有歡呼,甚至連呼吸都極為平穩。
她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朝芹澤走去,伸出手將她扶起——
“你擋得很好。”彩花輕聲道。
芹澤咬著牙,汗水混著淚水滑落臉頰,卻沒有回嘴,只是望著她那雙寧靜的眼睛,忽然紅了眼圈,重重地點頭。
——那不是屈辱,而是武者之間真正的敬意。
彩花回到場邊,眾人圍了上來,驚呼、喧嘩、激動、贊嘆,有人捧著她的手直喊“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但她只是輕輕看了一眼林田、田村、小久保,還有那個還坐在地上哭著笑的石井。
“你們今天都表現得很好。”
“真正的強大,不是把人打倒,而是能在打倒別人之后,依舊被人尊敬。”
她輕輕說著,語氣平靜,像是午后庭院中散步時說的一句話。
“我會繼續帶你們往上走。我們,還沒登頂呢。”
夕陽從體育館高窗灑下,一道道金色落在她們黑白分明的空手衣上,像是戰后的勛章。
——鶴見女子中學,獲得神奈川縣代表權,進軍全國。
——全國大賽篇,本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