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像介入片段·空格|私域直播記錄/ Level 2-Gray】
接入點:表界·南嶺城圖書館三區
時間戳:[03:17:49]
城市在凌晨前的寂靜中微微翻動。不是風,也不是光——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準備狀態”,像所有時間都屏住呼吸,等著一頁紙翻過。
街燈還亮著,灑在空無一人的公交站旁,那座站牌銹跡斑駁,早在三個月前就已在市政記錄中“注銷”;地鐵廣播口一閃一閃,發出尚未載入系統的預報聲;從五樓住戶的窗戶透出的電視屏幕,畫面陷入靜止,新聞主持人睜著眼睛,嘴巴卻再未動過。
空格站在高層樓宇之頂,俯視這座尚未意識到自身即將出錯的城市。他披著一身素灰色風衣,邊緣被數據化的失焦粒子不斷吞噬。
“定位確認。”他說,聲音沒有語調,像被格式化過,“舊版本現實殘留,濃度達成觸發閾值。”
他身后數道身影在夜霧中游移,彼此不言語,只透出殘編會專屬識別符號:刪除線印記,寫在手背上,如同記憶被劃去的部分。
“我們不知它是什么。”空格盯著南嶺城的夜色,“也不知道藏在哪。但它在這座城里——這是舊構圖留存的最后一頁。”
他舉起左手,一塊無接口的灰質設備在指間展開如紙頁。指尖輕觸,“發布信號”。
[全球廣播系統劫持已啟動]
RCB-ID:#2025-0403-A /構字殘編會執行序列代號:\u0422-MUTE-08
06:00整,全地區通信終端突發全頻信號中斷——電視黑屏,廣告牌熄滅,地鐵播報中止,智能手機屏幕一律彈出靜態噪點與延遲緩沖圈。
十秒后,一個中性人聲在所有頻道同時響起,穿透封閉屋室、耳機與空調的嗡鳴之下:
“你們當前所處的世界版本,已被標記為:過期緩存。”
畫面出現:一張沒有五官的模糊人臉,像是信息流殘影拼貼出的“版本假面”。
“請勿試圖重啟。請勿試圖查詢目錄。”
“請勿信任你所擁有的時間感。”
“本頁面將被覆蓋。”
整個城市屏住呼吸。
三秒鐘后,信號中斷,一切恢復。
只有那短短三秒鐘的“藍屏無信號”,仿佛提醒著這個城市曾經短暫地“屬于別的版本”。
但沒人發現林昭。
他正坐在圖書館的資料歸檔室里,盯著一張未登記的舊報紙發呆——那張紙,是昨天才被某人悄悄放進他負責的檔案柜里的。
南嶺城清晨依舊如常。
多數人仍未起床。城市像一臺尚未完全加載的操作系統,在晨風中緩緩啟動。
街頭第一輛公交車駛出車場時,司機還在調電臺,聽見廣播信號一度噪音卡頓,沒在意;早餐鋪打開門,收銀平板彈出更新提示,店主只覺得系統死機,重啟了事。
唯有少數失眠者與夜班工,經歷了那段“全頻道接管”的三十秒,卻沒有人相信他們。
“臉是模糊的……像是我眼睛花了。”
“我家的電子鐘跳了三次秒又恢復,你說巧不巧。”
“我聽到一句話,‘你們當前的版本已過期’,但我老公在旁邊看球說他沒聽見。”
沒有證據。
社交平臺開始出現一些描述相近的貼文,但很快被算法歸類為“夢境敘述”或“短視頻創作靈感”,熱度被精準限制。
部分地區社區網格員登門“關懷核查”,語氣溫和,記錄嚴密。映裂應急署未正式發聲,僅在內部系統中標記為【輕級·認知錯視群體生成事件】,代號:RCB-Gray-12。
而在城市邊緣,某些早起的中學生發現:原先拆除的街頭廣告屏幕重新亮起,上面滾動播出一句話:
“不是你夢到了現實,而是你已經從現實里被夢了出去。”
他們拍照上傳,圖像很快被模糊壓縮,標記為違規信息。
混亂未至,但偏差已在累積。
08:12,國務院新聞局發布晨間通告:
“關于4月3日部分城市出現的短暫信號異常事件”
原因:信號組網調試漏洞
影響范圍:圖像顯示異常,持續時間不超過30秒
官方認定:非人為攻擊,不構成公共安全威脅
建議:無需恐慌,建議市民關注權威渠道,勿傳播未經證實內容
隨后,各大平臺轉發“技術解釋稿”,統一口徑強調為**“系統緩存故障導致的圖像錯位”**,并附上專家訪談視頻,其中一位穿白大褂的學者面對鏡頭語氣平穩:
“人腦在清晨狀態更容易混淆夢與現實,尤其在高壓認知加載前……部分個體報告聽到語句、看到異像,是正常感知誤差。”
與此同時,映裂應急署(RCB)南嶺城分組迅速進入“灰域干預級別”戒備狀態,啟動應急澄清機制:
調派裂警A隊前往各交通樞紐、校園、圖書館與社交傳播高頻區域,執行“感知安撫巡查”;
向醫院精神科、睡眠中心下發“夢象反饋預案”,引導醫生將類似報告歸類為**“入夢前后期錯覺綜合征”**;
在各市區部署“鏡錯觀測器”,實時掃描潛在異常夢象場——目標不是尋找發布者,而是找出誰正在產生共振反應。
RCB內部通報簡報第1174條寫得很明確:
當前階段判斷:無系統破口。未鎖定異常個體。請繼續灰層隔離,監控夢象升溫點。
而林昭,此刻正在圖書館歸檔室角落,喝完冷掉的茶,盯著那張沒有歸屬編號的舊報紙——上面標著日期,是明天。
當太陽升至城市東側最高樓的窗角,南嶺城已不是原來的樣子——至少在鏡律司的眼中不是。
鏡律司第三大區·映折組,在早晨08:48正式跨域介入。
他們沒有穿制服,也沒有亮出任何徽章。四名成員乘坐一輛改裝后的城市勘測車駛入市中心,車體外殼標注為“地質結構波動調研項目”。沒有人注意他們。
車內,主控員“蔽語”展開便攜感知圖層,在空中投映出南嶺城夢象疊層圖譜。整個城區被映射為一張不斷翻頁的透明紙,某些區域邊緣泛出殘影——像一段曾經出現又被手動擦除的句子正在重寫。
“污染源確認。”蔽語冷聲道,“圖書館三區、D號塔樓、舊立交橋地段——三點構成三角,正好是構寫器常用的殘稿定序場。”
“是誰構的?”另一名成員“鏡律十號”問。
蔽語看著圖層,語氣平靜:“不是我們的人。是構字殘編會。”
“他們在找什么?”
“殘留。”蔽語合上手勢,“他們不知道在哪。他們只是撒網。”
另一名年長隊員名為“折文”,專責“感知清晰化操作”。他靠近車窗,看著街角一個書報亭,里頭無人,卻傳出反復播放的卡帶聲音:“你還記得你昨天不是你嗎?”
“進行認知清掃。”折文說,“啟動錯視回收程序。”
他們打開手持“夢象熵穩儀”,將一股不可見的波段注入城市低空。所有在該頻率下顯現的夢象偽構物開始發生崩解——
街頭的雙影倒影消失;
某棟樓層間那扇“昨天不存在的門”塌陷為灰塵;
正在墻邊聽幻覺錄音的兩名少年忽然發呆,轉頭回家,不再提及剛才的經歷。
鏡律司的行動是無聲的,如同從未存在。
但他們不是來封鎖城市的,他們是來驅趕“空格”。
“我們確定他在這?”鏡律十號問。
“他是影中者。”蔽語淡淡道,“我們找不到他。我們只能逼他離開。”
他們在圖書館旁的公園廣場布下臨時折射環場——一種僅對夢象干擾體起效的感知靜噪帶。環場一開,構字殘編會散布在城區的幾個活動點迅速顯露出痕跡。
一棟居民樓內,原本隱藏在鏡面背后的空格下屬“/33”被強制退出感知潛伏狀態,衣角浮現出一道發黃的刪除線。被熵穩波直擊后,他像斷線紙人般從樓層邊緣跌落,卻在墜地前一瞬間——消失。
鏡律司沒有追。他們知道那只是一次測試——一次舊稿段落對現實結構的翻頁試探。
他們的任務不是逮捕,而是清除錯視。
蔽語最終下達指令:“清頻完畢,城市恢復為當前版本結構。記錄事件等級:M2,編碼為‘未明索引調用’。”
他們不知,在同一個城區的圖書館里,有一個人——名字尚未被系統知曉,編號尚未注冊——正在翻一張不屬于任何書籍的紙。
紙上寫著一句話:
“你這一頁,早就該被刪掉。”
他指尖顫了一下,把紙塞回原位。
沒有人看見他。
他們在圖書館旁的公園廣場布下臨時折射環場——一種僅對夢象干擾體起效的感知靜噪帶。環場一開,構字殘編會散布在城區的幾個活動點迅速顯露出痕跡。
一棟居民樓內,原本隱藏在鏡面背后的空格下屬“/33”被強制退出感知潛伏狀態,衣角浮現出一道發黃的刪除線。被熵穩波直擊后,他像斷線紙人般從樓層邊緣跌落,卻在墜地前一瞬間——消失。
鏡律司沒有追。他們知道那只是一次測試——一次舊稿段落對現實結構的翻頁試探。
他們的任務不是逮捕,而是清除錯視。
蔽語最終下達指令:“清頻完畢,城市恢復為當前版本結構。記錄事件等級:M2,編碼為‘未明索引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