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開完案情會議后,甄黎和亞力昆準備前往國際大巴扎,她們負責調查李玫的人際關系,自然也包括何紅雨的不在場證明,而且根據李玫的手機通話記錄顯示,至少兩天內,她只和何紅雨有過聯系,而且她的手機通訊錄聯系人也僅僅只有三個人,已經聯系過,分別是她的丈夫周存新,母親江艷蓉,還有何紅雨。
正在走廊里往出走時,背后有人叫了一聲“甄黎”,甄黎和亞力昆一齊回頭,只見大隊長鄭新民正朝他們走來。
“開車去吧。”鄭隊遞給她一把鑰匙。
簡直太意外了,意外的都讓甄黎愣了一下。
“怎么?不想開?”
“開開開!”這可比公交車方便,比小電驢快,不開白不開,甄黎連忙接過鑰匙,“謝謝鄭隊!”
從城東區到國際大巴扎,中間隔著水區,還好鄭隊給甄黎配了車,不然要靠她那小電驢肯定是回不來的,坐公交車,效率肯定低。甄黎很早就學了駕照,但因為存款不夠買車,就一直騎著她的小電驢上下班,不過她平時也常常蹭迪里拜爾的車來練手,所以車技還不算差。
在亞力昆的建議下,他們把車子停在了龍旋街警務站附近,最讓甄黎滿意的是停車費一小時才五毛錢,堪稱全市最最最便宜了。
走進大巴扎,甄黎不禁吃驚于它的繁華,更吃驚于像密密麻麻的毛線一樣交織的游客。甄黎雖然在烏市長大,但自從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以后,就再也沒來過這邊了,她心里一邊感嘆大巴扎的變化,一邊往第三家門店走去,他們是從南門進去的,何紅雨沒交代去的是哪個門進去的第三家店,他們只好把每個門進去的第三家店都走一遍。
李玫的心血化驗結果一早就出來了,一般人心血中的Hbco達到60%就死亡了,奇怪的是李玫的心血Hbco含量高達90%。
為了解開這一疑問,法醫施同做了一個模擬實驗,找來三只家兔,第一只家兔被鈍器打擊頭部并輔以扼頸后置于燃氣開啟的環境內,第二只家兔被鈍氣打擊頭部并輔以扼頸后置于正常環境并用燃氣管直接對準其呼吸道,使其中毒死亡;第三只家兔未受任何損傷,置其于燃氣開啟的環境內。那就是擊打家兔頭部,并輔以扼頸,以及對家兔不做任何處置,然后分別置于燃氣環境內。
實驗結果顯示:第一只家兔在1小時后死亡,心血中Hbco含量達30%左右;第2只家兔在1分鐘后死亡,其心血Hbco含量高達90%左右;第三只家兔3小時后仍未死亡,心血中Hbco含量在20%左右。
這說明李玫身上的傷是中毒之前發生的,也就是說在她受傷陷入昏迷以后有人打開了燃氣,兇手可能是想借此來造成李玫自殺的假象。但在李玫的脖子上沒有發現指紋,兇手可能是戴著手套行兇,指甲縫里也沒發現皮屑或者其他有效證據,由此推斷出兇手可能具備很強的反偵察能力。
如果真得是他殺,會是什么人殺了李玫呢?如果是何紅雨,她的動機是什么?根據何紅雨交代,她媽媽帶著她女兒在泉城租的房子生活,自己回去是為了陪母親做白內障手術,她已經聯系何紅雨老家派出所的民警了,如果那邊核實無誤,這邊不在場證明也沒有問題的話,那么何紅雨就可以回去陪她媽媽做手術。
甄黎和亞力昆首先找到南門進去左手第三家店鋪,甄黎一看到門口擺的酸奶粽子,不由得想起樂寶,她給樂寶買的酸奶粽子,樂寶沒有吃上,她心底掠過一絲不好受的感覺,但現在是工作時間,所以她立刻拒絕了私人感情。
何紅雨交代的是一家干果點,這里是小吃店,所以他們立刻排除了這家,繼續前往下一家。
之后分別在東門和北門找到了婚紗攝影店,餐廳,最后在他們來到西門時,甄黎遠遠就瞧見了喜慶的紅色招牌上白色的“特產”倆字,數了一下正好是第三家門店,店主是個維吾爾族大叔,濃眉大眼。
“呀合西木!”亞力昆第一時間上去和維吾爾族大叔握手問好。
甄黎從小和古麗阿姨的孩子一起玩,所以懂一點維吾爾語,“呀合西木”在維語里是你好的意思,接著亞力昆跟維吾爾族大叔用維吾爾語說了兩句,甄黎有一部分沒聽懂,亞力昆跟她解釋自己跟大叔說明了他們的來意,大叔表示自己的漢語沒問題,可以說漢語。
接著,維吾爾族大叔用不太標準但很絲滑的漢語招呼甄黎,“漢族客人嘛,每天有很多,記不住,里面嘛監控有呢。”說著帶甄黎和亞力昆去店里面看監控。
走進店內,整體空間不算大,門口位置鋪著印有石榴花紋樣的地磚,和大多數店面大眾普通的裝修不同,這家店的裝修色調以喜慶惹眼的紅色為主,橙色和綠色為輔,店里正中間是一個綠色的木制貨柜,貨柜一周鑲著橙色的鏤空花紋,貨柜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堅果和糖果,上方掛著一盞充滿異域風情的琉璃吊燈,吊著琉璃燈的頂上以紅色為主,左手的臺案上方懸著幾個字:鮮烤牛肉干,旁邊用來切割包裝牛肉干的桌子,用幾何圖案的紅色提花桌布包裹著,右邊木制的維吾爾族特色貨架上擺滿了各式禮盒包裝。
甄黎和亞力昆被帶進左手最里面隔出來的休息間,里面放了一張單人床,一個不大的辦公桌,也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
因為查監控通常比較費時間,也為了不耽誤店主做生意,所以他們讓大叔去外面做生意,他們在里面查監控。
經過排查,他們在監控畫面里看到了何紅雨,她的確來這里買了堅果,進店時間是四點二十八分,看起來沒有什么異常。畫面中的何紅雨進店后沒看一會兒就開始選購干果,老板熱情地給她遞包裝袋,但忽然間她的手離開了干果,目光似乎落在了手里的手機上,接著,她接起電話,不知道說了什么,因為店主的監控設備買得早,沒有配置拾音器,因此聽不到。之后她匆匆選好產品交給店主,和店主說了幾句后,付完款離開了。
亞力昆叫來維吾爾族大叔再三確認以后,維吾爾族大叔終于想了起來,“這個女人嘛,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一個漢族女人,買完以后讓我給她寄到內地。”
“你還記得她當時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或者她說了什么你還記得嗎?”
“當時嘛,她接了個電話,好像比較著急,接著嘛就快快選好付錢走了。”
“那你還記得她接電話的時候說了什么嗎?”
維吾爾族大叔稍稍偏頭想了想,又“嗯”了半天,終于眼睛一亮,“想起來了,好像是說……好,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說完,維吾爾族大叔眼睛往上翻,像是再次確認回憶的準確性,“對對對,就是這樣說的。”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這句話聽起來是對方在跟何紅雨說了件什么事,她聽了以后決定去找那個人,那個人到底會是什么人呢?為什么何紅雨接了他的電話會著急離開?跟李玫的死有沒有關系?難道是去人民醫院附近拿病歷了?看來只能先找到賣給何紅雨假病歷的人核實了。
臨走時,甄黎問店主要了何紅雨寄干果的地址和電話,地址的確是何紅雨母親帶她女兒生活的泉城。接著他們又去查了大巴扎門口的監控,監控顯示,何紅雨從維吾爾族大叔的店里出來以后,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從監控室出來的時候,甄黎接了個電話。
“走,去虹海小區。”掛完電話后甄黎說。
“什么?不是應該是去找賣假病歷的嗎?”
“何……”甄黎忽然轉身來到亞力昆身邊,湊近他跟前,低聲說,“何紅雨出租房樓上502的女房客說,她老公昨天下午五點二十多看到有人從102房出來。”
“五點二十多、102房……”亞力昆嘴里重復著這幾個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時,發現甄黎已經走出好幾步了,連忙小跑著追至并排。
“不過奇怪的是,她老公從昨晚出去到現在也沒回來。”甄黎說。
原來負責走訪調查的刑警隊隊員詢問死者同一棟樓的502房時,問女房客102房出事當天在哪里?下午四到六點之間是否有看到102房有什人出入之類的問題后,女房客想起丈夫曾說在五點二十多看到有人從102房出來,而且奇怪的是她丈夫至今也沒回家,電話也打不通,女房客當時一聯想,覺得丈夫看到的有沒有可能是兇手,丈夫到現在不回來有沒有可能是遇害了,很是擔心。甄黎一向心細,所以鄭隊打電話來,希望她再跑一趟,看能否找到更多線索。
法醫判斷李玫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四點六點之間,而目擊者在五點二十多看到有人從102房出來,很明顯這個人就是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