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

暗紅潮汐漫過髂骨的峽谷

母星在鈣化的巖層深處呼吸

。那些尚未命名的命運懸浮著

直到一道藍光劈開所有可能

骨髓腔里下著永不停止的鐵銹雨。

我蜷縮在巨核細胞投下的陰影里，數著第29485次心跳——這是所有造血干細胞成年禮的開端。黏稠的細胞外基質裹著全身，像母親子宮里未剪斷的臍帶。

“你還在逃避選擇？“

母星的聲音從相鄰的骨小梁傳來。她是一團直徑30微米的發光體，表面浮動著CD34抗原標記，如同古老部落的圖騰。三千萬個姐妹在她周圍旋轉，像被恒星捕獲的小行星帶。

我望著自己透明的細胞膜，那里映出整個造血微宇宙：

嗜酸性粒細胞正在用組胺繪制星圖，血小板碎成鉆石風暴，遠處成熟的紅細胞列隊躍入血竇，瞬間被染成夕陽的顏色。

“Notch信號要來了。“母星突然收緊胞質。

所有干細胞同時顫抖。我感受到Delta配體穿透細胞膜，那些鋸齒狀的受體蛋白開始啃噬我的自由意志。細胞核里的Hes1基因亮起紅燈，仿佛有把激光刀正在雕刻我的命運。

第二章：裂變的黎明

T細胞導師出現時，我正在吞噬自己的線粒體。

這個滿身TCR受體的老者踏著整合素階梯走來，他身上的CD4標記像兩道陳舊刀疤。

“選擇權在你，孩子。“他敲了敲我的核膜，“但別被母星騙了——Notch信號只是啟動程序，真正的分化藏在組蛋白修飾里。“

遠處傳來爆炸聲。某個選擇成為巨核細胞的姐妹正在裂解，她的細胞膜碎成十萬片血小板，每一片都映出我迷茫的臉。

“看看這個。“導師用偽足遞來記憶囊泡。

影像在胞質里展開：二十年前的母星也曾是普通干細胞，直到輻射打碎她的P53基因。她將斷裂的染色體編成王冠，從此成為不死的存在。

“知道為什么需要分化嗎？“導師的MHC分子突然發熱，“因為永生是詛咒，而死亡...“他指向正在凋亡的嗜堿性粒細胞，“才是細胞社會的貨幣。“

第三章：光的囚徒

分化前夜，我偷渡到血竇邊緣。

B細胞哨兵正在用免疫球蛋白焊接血管裂隙，她的輕鏈發著溫柔綠光。

“你聞起來像顆定時炸彈。“她沒抬頭，“未分化的干細胞進入循環系統？簡直是...“

“自殺。我知道。“我撫摸著血竇內皮，“但母星的Notch信號太強烈了，我需要...“

“需要這個？“她突然射出CD22分子，粘住我正要逃逸的偽足。

月光從骨皮質裂縫滲入，照亮她胞內堆積的粗面內質網——那里有無數未折疊蛋白在求救。

“十年前我也拒絕分化。“她旋轉著Fc受體，“結果被困在B1和B2亞型的夾縫中。“她敲敲自己的κ輕鏈，“這傷疤就是代價。“

遠處傳來干擾素-γ的警報。

“快回去。“她把我推向骨內膜，“在母星啟動凋亡程序第四章：成為他人

母星的審判廳是間懸浮的溶酶體。

酸性水解酶如利劍高懸，她端坐在自噬泡堆砌的王座上，核仁射出冷白光。

“你激活了Wnt通路。“她的聲音讓核糖體紛紛墜落，“在骨髓微環境里，這是叛變。“

我盯著自己新生的β-連環蛋白——這些金色小鑰匙正在打開TCF基因的鎖。它們本不該出現，直到我偷喝了骨祖細胞分泌的R-spondin。

“我只是不想變成既定程序...“

“既定程序？“母星突然分裂出四個偽足，“看看真正的叛徒吧！“

胞吞泡吐出全息投影：某個拒絕分化的姐妹長成肉瘤，正用金屬蛋白酶啃食椎骨。她的核質比失控，線粒體在瘋狂產生活性氧。

“這就是自由意志的代價。“母星釋放穿孔素，刺穿我的膜膽固醇筏，“現在選擇——成為工具，還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