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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初辦團練(6)

塔、鮑一行先來到南通棚。只見這里是一個說書人在說蘭陵笑笑生的《金瓶梅詞話》,正說到西門慶貪欲喪身一節,聽眾擠得水泄不通,漫說找個座位,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無奈,只得走到對面的北達棚。棚里一個耍猴的操著河北口音在叫道:“徒兒們,把連升三級這出戲,由賽悟空給各位叔叔伯伯兄弟爺們表演一番,請各位指教指教,給俺們捧個場。”

一陣細鑼敲響,一個徒兒捧著三頂不知哪個朝代的官帽走上場。只見那三頂帽子一頂全黑,一頂半紅半黑,一頂全紅,那帽子兩邊是兩個放大的紙糊的黃燦燦的銅錢,用兩根竹棍子與帽子連起來。全紅官帽銅錢最大,全黑官帽銅錢最小。又一個徒兒牽著一只瘦骨嶙峋的猴子出來,那猴子兩只眼睛忽閃忽閃,賊溜溜地這邊轉轉那邊轉轉。隨著鑼聲,徒兒用繩子牽著它一蹶一拐地走圓場。滕繞樹心想:這猴兒的名字倒怪美的,賽悟空,但卻是簸箕比天——太不自量了,莫說不能賽過孫悟空,只怕是孫大圣拔根毫毛吹出的猴子也比它強百倍。

塔齊布、鮑超等人站著看了一會兒,見找不到座位,便又出來,轉到東成棚。

東成棚里,一個賣狗皮膏藥的關中大漢,光著上身,打了一路拳,又耍一頓三節棍,弄得渾身大汗淋漓。那大漢彎腰抱拳,用帶有濃重鼻音的關中腔叫道:“祖傳秘方,名藥配制,馳名江湖,譽滿海內。在下姓沈,陜西米脂人,祖傳十代專配狗皮膏藥。嘿!”那漢子拍了一下光溜溜的胸膛,聲音放高起來,“頭暈目眩,四肢酸脹,腰痛腿痛,頭痛腳痛,男子遺精早泄,勃起不堅,婦女月經不調,長年不育,貼了我沈家祖傳膏藥一帖,立見效果,兩帖過后,病痛消除,三帖四帖,永遠斷根。一百文一帖,一百五十文,買一帖送一帖,要者從速,過時不候。”塔齊布最瞧不起以打拳舞棍來招徠顧客販賣膏藥的人,他認為這些江湖騙子褻瀆了中華武功,略停了一下,便離開東成棚,鮑超、滕繞樹等也跟著出來了。

剛走出來,塔齊布便看到東成棚的東角偏僻處,有一個三十余歲的漢子正在舒氣運神。他停下腳步,不露聲色地仔細看著。只見那漢子用腳尖點觸地面,雙手空握,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打出去,腳尖不停地在地上繞圈子,雙腿微屈,整個身子看上去輕飄飄的??茨菨h子臉上,卻神色凝重,嘴唇緊閉,兩腮泛紅。塔齊布注目看了半晌,大步走上前去,雙手一拱:“大哥請了!”

那漢子停住,看塔齊布一身戎裝,便客氣地回答:“將軍請了!”

塔齊布說:“在下適才間看大哥行步運拳的架勢,想冒昧請問一句:大哥打的是不是巫家拳?”

那漢子面露喜色,說:“將軍好眼力,鄙人剛才打的正是巫家拳?!?

“大哥拳法,嚴謹緊湊,外柔內剛,深得巫家拳法之精蘊。大哥拳術造詣,當今少有?!?

“將軍過獎了?!?

“大哥,恕在下唐突。大哥這等本事,埋沒在這勾欄瓦肆之間,豈不可惜?何不以此報效國家,且可光大巫家拳術。”

“鄙人并非長住此地?!睗h子說,“因前幾日過忙,未遑練功,今日偶爾路過此地,得點空閑,故略為舒展一下筋骨。將軍勸我報效國家,莫非要鄙人投軍么?”

“正是。”塔齊布說。

漢子哈哈一笑,說:“時下之綠營,也可以談得上是報效國家的軍隊嗎?”

塔齊布臉一紅,立即說:“我并非勸大哥投奔綠營。目前長沙另有一支人馬,急需你這樣的人才,你可愿去?”

“哪支人馬?”

“曾大人曾國藩辦的團練,現有三營一千多號人馬?!?

那漢子又是一笑,說:“將軍,你我初次相交,我看得出,你是個有本事有血性的男子漢,故愿和你多說幾句話。依我看,不獨我不應去投綠營投團練,我還勸將軍也及早解甲歸田為好。兩千年前南華真人便已經看透這一切,什么江山社稷,實際上只是蝸角罷了。你說辦團練的是‘爭’大人?哎!世道壞就壞在一個‘爭’字上。古往今來,一個‘爭’字,害得人世間互相仇恨殘殺,永無休止。還是南華真人說得好,‘榮辱立然后睹所病,貨財聚然后睹所爭?!摧p榮辱,不慕貨財,無病無爭,世界才能安寧呀!時候不早,將軍自愛,后會有期?!闭f罷揚長而去。塔齊布搖搖頭,走進了西就棚。

這是最后一個棚子了,棚子里較為安靜。一張桌子邊,有個游方郎中在給一個老婆子診脈。一個瞎子坐在幾個桌子之間的空隙處,那瞎子呆頭呆腦的,面前攤開一張大紙,紙正中畫了個太極圖,圖右邊寫著“點破迷途君子”,左邊寫著“指引久困英雄”。繞樹看了好笑,說:“自己這副要飯的相,黑白不分,晝夜不明,還要指引別人,真正可笑!”

塔齊布說:“自然也有人甘愿聽他的瞎扯,不然,他也不會天天擺攤子了?!?

那瞎子聽到說話聲了,忙喊:“算命抽花水啦!專講實話,不打誑語。”

眾人都笑了。恰好有一桌人會了賬,滕繞樹趕緊占了這張桌子。招呼塔、鮑等人坐好后,他和另外兩個辰州勇忙著張羅。一會兒,捧來一壇白鶴液老酒,端著一大盤臭豆腐干、四籠姊妹團子,每人面前再擺一大碗紅燒豬腳,又叫來幾個炒菜,大家津津有味地吃著。滕繞樹問塔齊布:“塔爺,剛才你老對那個打拳人為何如此客氣?我看那人的拳術也平平,比鮑哨官差遠了?!?

塔齊布未及回答,鮑超搶著說:“這人的拳術不錯,你不懂,不要看輕人家了,只不過我一時沒有看出他的路數來。塔大哥,你細說給我們聽聽?!?

塔齊布說:“諸位有所不知,那人的功夫深得很,他打的是南拳中極有名的一家——巫家拳?!?

“巫家拳來歷如何?”一個辰州勇問。

“乾隆末,福建汀州有個拳師名叫巫必達,幼年闖蕩江湖,廣拜武林高手為師,經過幾十年的苦鉆苦練,將福建少林外家拳術的陽剛、勁健、強身、壯骨的特征與湖北武當內家拳術的藏精、蓄氣、培神、固本的秘旨結合起來,形成一種外有行云流水之柔、內有五岳三江之剛的巫家拳。巫必達后來在湘潭教習李大魁,以后又傳與馮南山、馮連山兄弟,死后葬在湘潭,由李、馮兩家立碑。巫家拳廣為流傳在南方,但真正得其奧妙的是李、馮二家,可惜剛才忘記問那漢子的姓名了?!?

“這巫家拳我也聽說過,只是沒有親眼見到。那人剛才打的是巫家拳中的哪一路?”鮑超問。

“他剛才打的是梅花拳,為巫家拳中第一絕招。你看他雙腳尖在地上繞圈子,莫以為是隨便繞繞,那劃出的圈子是一朵朵梅花?!?

滕繞樹驚訝地說:“我們是外行,竟一點都看不出來?!?

“巫家拳還有太子金拳、麒麟、四字、正平、擺門、單吊、掐吊、三樁等六肘拳,都是很厲害的。”

眾人聽了,對塔齊布的巫家拳術知識的豐富,都很佩服。滕繞樹又就福建少林外家拳和湖北武當內家拳兩家拳術的異同,向鮑超和塔齊布請教。大家正邊吃邊談得高興,忽聽得旁邊一桌人大吵大鬧起來。

這是四個鎮筸兵在喝酒賭博。輸者不服氣,先是罵著粗話臟話,然后和贏家扭打起來。另外兩個并不勸架,反而在一旁添火加油。塔齊布看看不像話,過去喝道:“不要在這里打架!丟人現眼的,要打回營房去打!”

鎮筸兵自明代起便以兇悍聞名于世。咸豐時期的鎮筸兵,雖不能跟過去相比,但在全國綠營六十六鎮中,仍然算是第一等強悍。個個是私斗、打群架、管閑事的能手,平時相處,內部常起械斗。一聲呼哨,立即形成兩軍對壘之勢。打得眼紅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也不在乎,一般總兵都怕調到鎮筸鎮來。若是遇到鎮筸鎮的兵與別鎮的兵爭吵起來,鎮筸兵便會自動聯合起來,一致對外,拿刀使棒,不把對方打敗,決不罷休。當下這幾個鎮筸兵聽到塔齊布的吆喝,扭打的松了手,都斜歪著頭看著塔齊布,其中一個說:“老子們在這兒玩玩,干你屌事?你叫個屁!”

鮑超走過來大聲說:“一個參將的話,你們都不聽,還有軍紀王法嗎?”

一個鎮筸兵乜斜著眼,噴著滿口酒氣,冷笑說:“你算什么東西?吃飽了脹著肚子,到茅房里屙屎去!人還沒變全,竟敢教訓起你的大伯來了!”

滕繞樹看著這幾個鎮筸兵如此驕橫粗野,用這種難聽的話罵鮑超,他一則聽著不舒服,二來也要討好鮑超,便沖過去大聲說:“這是鮑哨官,你們休得無禮!”

那人哈哈笑起來:“么子雞巴鮑哨官,老子只知道山海關、函谷關,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什么鮑哨‘關’。屌毛灰團丁頭,也算個官嗎?”

另一個鎮筸兵冷言冷語地說:“這鮑哨官不就是那個窮得無聊要賣老婆的痞子嗎?什么時候當起官來了?”

四個鎮筸兵放聲狂笑。鮑超又氣又羞,滿臉通紅,脖子上的筋一根根鼓起,恨不得將這幾個兵油子捏個粉碎。滕繞樹跨上前去,要和他們講理。一個鎮筸兵大叫:“你要打人嗎!?”說時手一抬,滕繞樹臉上挨了一巴掌。滕繞樹火了,一拳打過去,那人牙齒碰著舌頭,頓時鮮血直流,氣得哇哇大叫,用頭撞過來,另外幾個兵也跟著沖來。辰州團丁們仗著有鮑超在旁,勇氣大增,一齊迎上去,大打起來。棚里棚外的人,見兵勇打斗,嚇得紛紛逃離,那瞎子也卷起太極圖慌忙走開。鮑超幾次想打過去,被塔齊布抱住了。鎮筸兵人少,吃了虧后,狼狽逃出火宮殿。塔齊布、鮑超、滕繞樹等繼續喝酒吃飯,待到日頭偏西時才回營。

還沒等他們在營房里坐定,一百多名鎮筸兵人人執刀拿槍,氣勢洶洶地跑到三營營房門外,大聲嚷道:“把在火宮殿打人的兇手交出來!”營房里其他辰州、新寧、寶慶等地團丁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營官鄒壽璋急忙走出營房:“弟兄們,有話好好說,鄒某人一定負責處理好?!?

火宮殿里幾個挨打的兵吵吵嚷嚷地說了個大概。鄒壽璋怕鬧出大事,賠著笑臉說:“弟兄們先回去,待我稟告曾大人后,一定從嚴處治?!?

待鎮筸兵走后,鄒壽璋把滕繞樹等人叫來,詳細訊問,滕繞樹把情況如實說了一遍。鄒壽璋和鮑超一起來到巡撫衙門射圃旁的曾國藩住所里,鄒壽璋把情況又說了一遍。曾國藩氣得臉色鐵青,掃帚眉倒吊,三角眼里充滿殺氣。鮑超嚇得兩腿打戰,跪下說:“鮑超該死!今日在火宮殿,實是因為鎮筸兵罵鮑超。他們罵鮑超,看不起團練,其實就是罵大人,看不起大人,若不是塔將軍扯住,鮑超今日會打死那幾個畜生。曾大人,鮑超辜負了你老的情意,你老打鮑超一百軍棍,把鮑超趕出團練吧!鮑超是個堂堂男子漢,也不想再在團練里受這種鳥氣。我還是到江寧找向提督去?!?

曾國藩在房里快步走來走去,牙齒咬得咯咯響,腮幫一起一伏,一句話也不說。羅澤南說:“鮑哨官無過,還多虧鮑哨官氣量大,沒有釀成更大的事故。今日之事,錯在鎮筸兵,但滕繞樹也有些責任。綠營、團丁之間本不和,為了顧全大局,不如忍下這口氣,將滕繞樹等人責打幾十軍棍,平息這場風波算了?!?

曾國藩看著羅澤南說:“綠營欺負曾某人,得寸進尺,連兄弟們也跟著我受委屈。從大局著想,自然應如你所說,忍著,以免事態擴大。但綠營怯于戰陣,勇于私斗,此種積習,為害甚烈。我今日正要借此事整一下這股歪風。”

羅澤南有些擔心:“如何整法?說不定會鬧出更大的事來?!?

曾國藩說:“想必鮑起豹也不會有意把事態擴大吧!”

曾國藩叫鮑超起來,親筆修書一封給鮑起豹,說火宮殿兵丁私斗,影響極壞,為嚴肅軍紀、懲前毖后,這邊將滕繞樹等打五十軍棍,并以箭貫耳游營三日,也請鮑提督將鎮筸鎮鬧事的士兵作同樣處置。

鮑起豹看完信,冷笑一聲,心里說:“要老子處置,老子才不做這種蠢事。我要你曾國藩下不了臺。”他也叫人寫了一封信。信上說:火宮殿鬧事士兵已捆綁送來,請曾大人按軍律處置。鮑起豹派了幾個親兵到鎮筸兵駐地,聲言曾國藩要捆今天下午在火宮殿和團丁打架的四個士兵。親兵將這四個兵捆好,連信一起送給曾國藩。

鎮筸兵原以為團丁會來向他們賠禮道歉,現在想不到竟然將他們的兄弟捆了去,軍法從事。鎮筸兵感到蒙受了奇恥大辱,帶兵的頭領、云南楚雄協副將鄧紹良親自指揮,吹號集合。他煽動說:“曾國藩的團丁捆綁我們四個兄弟,要將他們殺頭示眾。這是我們鎮筸兵數百年來沒有過的恥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們怎么辦?”

隊伍中有人喊叫:“沖到審案局去,把弟兄們搶出來!”又有人叫:“曾國藩敢殺我們的人,我們就殺掉曾國藩!”也有人喊:“塔齊布身為綠營將官,反而為團丁講話,他是綠營的奸細。今天的事是他引起的?!庇腥伺e起刀喊:“搗毀塔齊布的窩!”鎮筸兵一致擁護。

鄧紹良率領三百多個鎮筸兵,氣勢洶洶地沖進塔齊布的住房,把塔齊布房間里的全部東西打得稀巴爛。塔齊布幸而事先躲到室后草叢中,才免于一死。搗毀了塔齊布的家后,鎮筸兵又呼嘯著向審案局沖去,將審案局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高聲喧鬧:“曾國藩放出我們的兄弟!”“不放人我們就沖了!”

親兵進屋告訴曾國藩。

曾國藩正在與羅澤南對弈。他將鮑超喚到跟前來,對著他的耳朵吩咐一番,鮑超立即出了門。曾國藩神色自若地對羅澤南說:“羅山,該你走了?!?

“還是出去跟他們說幾句吧!”羅澤南放下手中的棋子,從近視眼鏡片后投來不安的目光。

“不理睬他們,看他們怎么鬧?!痹鴩难劬κ冀K沒有離開過棋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刀槍相撞聲從外邊傳了進來,曾國藩轉過臉看時,鄧紹良帶著幾十個士兵旋風似的沖進門,已到了他的身邊。羅澤南見勢不妙,急忙打發親兵告訴王錱,叫他翻墻到巡撫衙門去請駱秉章過來。一個鎮筸兵已拔出刀來,刀尖直指曾國藩的額頭。鄧紹良用手撥開刀,不客氣地對曾國藩說:“曾大人,請你放人!”

曾國藩坐在棋枰邊,紋絲不動,一手把玩著棋子,慢慢地說:“鮑提督派人將鬧事的士兵送到我這里,并有親筆信,要我軍法從事。處置完畢,人自然放回,何勞鄧副將你興師動眾、氣勢洶洶地前來索取呢?”

鄧紹良瞪起雙眼,怒目而視:“我要你現在就放人!”

曾國藩太陽穴上的青筋在一根根地暴起,棋子已經停止轉動,被兩只手指緊緊地掐住,雖仍坐在棋枰邊未動,語氣卻生硬得多了:“本部堂尚來不及處置,現在豈能放?”

鄧紹良左手緊握刀鞘,右手捏著刀把,走上一步,氣焰咄咄地吼著:“你到底放不放?!”

“砰”的一聲,曾國藩將棋枰一腳踢倒,呼地站了起來,吊起掃帚眉,鼓起三角眼,滿臉青里透白,一股殺氣沖出,厲聲喝道:“鄧紹良,你欺人太甚!”

鄧紹良冷不防曾國藩這么一著,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右手松開了刀把。曾國藩指著他罵道:“鄧紹良,諒你不過只是一個操刀殺人的魯莽武夫而已,竟狗膽包天,在我欽命幫辦團練大臣面前如此放肆。你眼里還有沒有朝廷,有沒有國法!”

經這一罵,鄧紹良的囂張氣焰矮了半截,嘴巴上仍硬著:“曾大人,不是我放肆,審案局不放人,弟兄們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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