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3章 杭州被圍,胡雪巖冒死籌糧救濟饑民(3)

“你問這話啥意思?”

“自然有講究。你先回了我的話,我再講緣故給你聽。”

“當然小爺叔的交情要緊。”

“好!”七姑奶奶臉色緩和下來了,“我再問一問,杭州一城百姓的命,跟我們漕幫與郁老大的過節,五哥,你倒放在天平上稱一稱,哪一方來得重?”

尤五啞然,被駁得無話可說。古應春又高興,又有些不安。因為雖是娘舅至親,到底要保持一份客氣,有些話不便率直而言。現在有了“女張飛”這番快人快語,足以折服尤五,但又怕她妻子得理不讓人,再說下去會使得尤五起反感,希望她適可而止。

七姑奶奶長了幾歲,又有了孩子,自然亦非昔比。此時聲音放得平靜了:“依我說,小爺叔是想替你掙面子,其實主意不大高明。”

“這樣說,你必有高明主意?”古應春點她一句,“倒不妨慢慢說給五哥聽一聽,看看行不行得通?”

“要做官的出來拉場,就有點吃罰酒的味道,不吃不行——”

“對!”尤五一拍大腿,大為稱賞,“阿七這話說到我心里了,小爺叔那里我不好駁,實實在在是有點這樣的味道。”

“江湖事,江湖了。”七姑奶奶又有些慷慨激昂了,“五哥,你明天去看郁老大,只說為了杭州一城百姓的性命,小爺叔的交情,向他低頭,請他幫忙。這話傳出去,哪個不說你大仁大義?”

尤五凝神想了一下,倏然起身,一句話不說就走了——他要跟妹夫說的私話,就是覺得不必驚動官府,看看另外有更好的辦法沒有?這話,現在也就不必再說了。

一到小南門內喬家浜,老遠就看到郁家的房子,既新且大。郁馥山的這所新居,落成不久,就有小刀會起事為劉麗川頭尾盤踞了三年。咸豐五年大年初一,江蘇巡撫吉爾杭阿由法國海軍提督辣尼爾幫忙,克復了上海縣城,郁馥山收復故居,大事修葺,比以前更加華麗了。

尤五還是第一次到郁家來,輕車簡從,無人識得。他向來不備名帖,只指一指鼻子說:“我姓尤,松江來的。”

尤五生得勁氣內斂,外貌不揚,衣飾亦樸素得很。郁家的下人不免輕視,當他是來告幫求職的,便淡淡地說了句:“我們老爺不在家,你明天再來。”

“不,我有極要緊的事,非見你家老爺不可。請派人去找一找,我就在這里立等。”

“到哪里去找?”郁家的下人聲音不好聽了。

尤五是極有涵養的人,而且此來既然已下了降志以求的決心,亦就容易接受委屈,便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既然如此,你們這里現成的條凳,讓我坐等,可以不可以?”

郁家門洞里置兩條一丈多長的條凳,原是供來客隨帶的跟班和轎夫歇腳用的,尤五要坐,有何不可?盡管請便就是。

這一坐坐了有個把時辰,只見來了一輛極漂亮的馬車,跨轅的俊仆,跳下車來,將一張踏腳凳放在車門口,車廂里隨即出來一名華服少年,昂然入門。

這個華服少年是郁馥山的大兒子郁松年,人稱“郁家秀才”——郁馥山雖發了大財,總覺得子侄不得功名,雖富不貴,心有未足,所以延請名師,督促郁松年下帷苦讀。但“場中莫論文”,一直連個秀才都中不上,因而捐銀五萬,修葺文廟。朝廷遇有這種義舉,不外兩種獎勵,一種是飭令地方官為此人立牌坊褒獎,一種是增加“進學”,也就是秀才的名額。郁馥山希望得到后一種獎勵,經過打點,如愿以償。

這是為地方造福,但實在也是為自己打算。學額既已增加,“入學”就比較容易。郁松年畢竟得青一衿。秀才的官稱叫做“生員”,其間又有各種分別,占額外名額的叫做“增生”,但不論如何,總是秀才。稱郁松年為“郁家秀才”,表示這個秀才的名額,是郁家斥巨資捐出來的,當然有點菲薄的意味在內。

但是郁松年倒非草包,雖不免紈绔習氣,卻是有志于學,彬彬有禮。當時已經在下人一片“大少爺”的招呼聲中,進入屏門,忽然發覺有異,站定了,回身注視,果然看到了尤五。

“尤五叔!”他疾趨而前,請了個安,驚喜交集地問,“你老人家怎么在這里?”

“我來看你老人家,”尤五氣量甚寬,不肯說郁家下人的壞話,“聽說不在家,我等一等好了。”

“怎么在這里坐?”郁松年回過臉去,怒聲斥責下人,“你們太沒有規矩了,尤五爺來了,怎么不請進去,讓貴客坐在這里?”

原先答話的下人,這才知道自己“有眼不識泰山”。自家主人跟尤五結怨,以及希望修好而不得的經過,平時早就聽過不止一遍。如今人家登門就教,反倒慢客,因此而得罪了尤五,過在不宥,說不定就此敲碎了絕好的一只飯碗,所以嚇得面無人色。

尤五見此光景,索性好人做到底了,“你不要罵他,你不要罵他。”他趕緊攔在前面,“管家倒是一再邀我進去,是我自己愿意在這里等,比較方便。”

聽得這一說,郁松年才不言語,“尤五叔,請里面坐!”他說,“家父在勘察城墻,我馬上派人去請他回來。”

“好的,好的!實在是有點要緊事,不然也不敢驚動你老人家。”

“尤五叔說哪里話?請都請不到。”

肅客入廳,只見華堂正中,懸一塊藍底金字的扁額,御筆四個大字:“功襄保赤”。這就是郁馥山此刻去勘察城墻的由來——當上海收復時,外國軍艦在浦江南碼頭開炮助攻,從大南門到大東門的城墻,轟壞了一大片,朝廷以郁家巨宅曾為劉麗川盤踞,郁馥山難免資匪之嫌,罰銀十萬兩修復城墻,而經地方官陳情,又御賜了這一方匾額。如今又有長毛圍攻上海的風聲,郁馥山怕自己所修的這段城墻,不夠堅固,萬一將來由此攻破,責任不輕,所以連日勘察,未雨綢繆。

聽郁松年說罷究竟,尤五趁機安了個伏筆,“令尊一向熱心公益,好極、好極!”他說,“救人就是救己,我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是!”郁松年很恭敬地問道,“尤五叔是先吩咐下來,還是等家父到了再談?”

“先跟你談也一樣。”于是尤五將胡雪巖間關乞糧的情形,從頭細敘。談到一半郁馥山到家,打斷了話頭。

“尤五哥,”郁馥山是個中號胖子,走得上氣不接下氣,又喘又笑地說,“哪陣風把你吹來的。難得,難得!”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件事來求你,正跟你們老大談。”

郁松年接口提了一句:“是要運糧到杭州——”

郁馥山腦筋極快,手腕極其圓滑,聽他兒子說了一句,立刻就猜想到一大半,急忙打岔說:“好說,好說!尤五哥的事,總好商量。先坐定下來。多時不見,談談近況。尤五哥,你的氣色好啊,要交鴻運了!”

“托福,托福。郁老大,今天我來——”

“我曉得,我曉得。”郁馥山不容他談正事,轉臉向他兒子說道,“你進去告訴你娘,尤五叔來了,做幾樣菜來請請尤五叔,要你娘親手做。現成的‘糟缽頭’拿來吃酒,我跟你尤五叔今天要好好敘一敘。”

尤五早就聽說,郁馥山已是百萬身價,起居豪奢。如今要他結發妻子下廚,親手治饌款客,足見不以富貴驕人,這點像煞不忘貧賤之交的意思,倒著實可感,也就欣然接受了盛情。

擺上酒來,賓主相向相坐。郁馥山學做官人家的派頭,子弟侍立執役,任憑尤五怎么說,郁松年不敢陪席。等他執壺替客人斟滿了,郁馥山鄭重其事地雙手舉杯,高與鼻齊,專敬尤五,自然有兩句要緊話要交代。

“五哥,”他說,“這幾年多有不到的地方,一切都請包涵。江海一家,無分南北西東。以后要請五哥隨處指點照應。”說著,仰臉干了酒,翻杯一照。

尤五既為修好而來,自然也干了杯,“郁老大,”他也照一照杯,“過去的事,今天一筆勾銷。江海一家這句話不假,不過有些地方,也要請老大你手下的弟兄,高抬貴手!”

“言重,言重!”郁馥山惶恐地說了這一句,轉臉問道,“看福全在不在?”

尤五也知道這個人,是幫郁馥山創業的得力助手。如今也是面團團的富家翁。當時將他喚了來,不待郁馥山有所言語,便兜頭作了個大揖,滿臉賠笑地寒暄:“尤五叔,你老人家還認得我吧?”

“喔,”尤五有意眨一眨眼,作出驚喜的神氣,“是福全哥,你發福了。”

“不敢當,不敢當。尤五叔,你叫我小名好了。”

“真的,他們是小輩,尤五哥你客氣倒是見外了。”郁馥山接著轉臉告誡福全,“你關照下去,江海一家,松江漕幫的弟兄,要當自己人一樣,處處尊敬、處處禮讓。尤五叔有啥吩咐,就跟我的話一式一樣。”

他說一句,福全答應一句,神態不但嚴肅,而且誠懇。江湖上講究的是“受人一尺,還人一丈”,尤五見此光景,少不得也有一番推誠相與、謙虛退讓的話交代。

多時宿怨,一旦解消,郁馥山相當高興。從利害關系來說,沙船幫雖然興旺一時,而漕幫到底根深蒂固,勢力不同,所以兩幫言歸于好,在沙船幫更尤其來得重要。郁馥山是個極有算計的人,覺得這件事值得大大鋪張一番,傳出去是尤五自己愿意修好,豈不是足可以增加光彩與聲勢的一件好事?

打定了主意,當即表示,就在這幾天,要挑個黃道吉日,大擺筵宴,略申敬意。言語懇切,尤五不能也不宜推辭,當下未吃先謝,算是定了局。

這一下情分就更覺不同,郁馥山豪飲快談,興致極好。尤五卻頗為焦急,他是有要緊事要談,哪有心思敘舊?但又不便掃他的高興。這樣下去,等主人喝得酩酊大醉,豈不白來一趟?

等了又等,也是忍了又忍,快將忍不住時,郁松年看出苗頭,提醒他父親說:“爹!尤五叔有事要跟爹商量呢!”

“喔,喔,是的。”郁馥山不能再裝馬虎了,隨即轉臉說道,“尤五哥,你倒請再說一遍看。”

“是這樣的,有一批米,要借重老大你的船,走海道,由海寧進鱉子門,入錢塘江,運到杭州。”尤五又說,“杭州城里的百姓,不但吃草根樹皮,在吃人肉了。所以這件事務必要請老大你幫忙,越快越好。”

“尤五哥,你的事,一句話。不過,沙船幫的情形,瞞不過你。鱉子門這條路從來沒有去過,水性不熟,會得擱淺,豈不耽誤大事?”他緊接著說,“當然,漕幫弟兄可以領路,不過沙船走江里,路道不對。這樣子,我馬上找人來商量,總要想條萬全之計。好不好明天給你回話?”

聽得這一說,尤五頗為不悅,心里在想,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到哪里都是冒險,就算承平時候,風濤險惡,也沒有什么保險不出事的把握。說要想一條萬全之計,不就是有心推托?

想是這樣想,當然絕沒有發作的道理,不過話要點他一句,“郁老大,”他說,“親兄弟,明算賬,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請你仔細盤算一下,運費出公賬,何必放著河水不洗船?”

“言重,言重!尤五哥,你誤會了,我決不是在這上頭打算盤。為的是——”郁馥山覺得怎么樣說都不合適,而且也要問問路上的情形,便改口問道,“尤五哥,那位胡道臺,我久仰大名,好不好領我會一會他?”

胡道臺就是胡雪巖,這幾年連捐帶保,官運亨通,成了浙江省城里亦官亦商的一位特殊人物。尤五原就有意替他們拉攏見一面,現在郁馥山自己開口,當然毫無推辭,而且表示:“說走就走,悉聽尊便。”

“今天太匆促了!一則喝了酒,二則,草草未免不恭。準定明天一早,我去拜訪。不知道胡道臺耽擱在哪里?”

“他住在舍親古應春家。明天一早我來接。”

“原來是老古那里。我們也是熟人,他府上我去過。不必勞駕,我自己去就是了。”

談到這里,告一段落,而且酒也夠了,尤五起身告辭。一回到古家,七姑奶奶迎上前來,雖未開口,那雙眼睛卻比開口還顯得關切。

“怎么樣?”

尤五不答,只問胡雪巖的傷勢如何?這倒是使得七姑奶奶可以高興的,夸贊傷科醫生有本事。胡雪巖的痛楚大減,傷口好得很快,預計三天以后,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這也是人到了這里,心就安了。”七姑奶奶又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郁老大如果肯幫忙,真比吃什么藥都有用。”

“幫忙是肯幫的,事情沒有那么快。先跟小爺叔談了再說。”

于是從頭談起。一旁靜聽的七姑奶奶,先是一直含著笑,聽到郁馥山說要明天才有回話,一下子跳了起來。

“這明明是推托嘛!”

“七姐,”胡雪巖趕緊攔住她說,“人家有人家為難的地方,你先不要著急,慢慢兒商量。”

“我是替你著急,小爺叔!”

“我曉得,我曉得。”胡雪巖依舊從容不迫地,“換了我是郁老大,也不能不仔細。海面上沒有啥,一進了鱉子門,走在錢塘江里,兩岸都是長毛,他自然要擔足心事。這件事只有這樣辦。一方面,我們要跟他說實話,哪里有危險,哪里沒有危險,出了危險,怎么樣應付?一方面得要請他放點交情,冒一冒險。俗語說:‘前半夜想想人家,后半夜想想自己。’我們現在先想自己,有什么好處到人家那里,人家肯看交情上頭,冒一冒險。”

“對!”尤五不勝傾倒,“小爺叔這兩句話入情入理,照這樣去想,事情就可以辦通了。”

“好吧!”七姑奶奶無可奈何,轉個念頭,自己女流之輩,可以不必來管這樁大事,便即說,“天塌下來有長人頂,與我不相干,你們去商量。”說完轉身就走。

“七姐!”胡雪巖急忙喊道,“有件事非跟你商量不可。你請回來!”

她自然又立腳站定。胡雪巖原是聽她的話近乎賭氣,其實并沒有什么事要跟她商量,不過既已說出口,倒又不得不找件事跟她商量了。

靈機一動,開口只道:“七姐,上海我半年不曾來過了,最近有沒有好的館子?”

“有啊!”七姑奶奶答道,“新開一家泰和館,一統山河的南北口味,我吃過幾次,菜呱呱叫。”

“地方呢,寬敞不寬敞?”

“豈止寬敞?慶興樓、復新園、鴻運樓,數得出的幾家大館子,哪一家都沒有它講究。”七姑奶奶問道,“小爺叔,你是不是要請客?”

“我的心思瞞不過七姐。”胡雪巖笑著回答,是有意恭維她一句。然后轉臉看著尤五說:“五哥,你既然委屈了,索性看我們杭州一城百姓的面上,委屈到底。請你出面請個客,拿郁老大手下的大小角色都請到。我們漕幫弟兄,最好也都到場,給足了他面子,看他怎么說?”

“好的。一句話。”

“那就要托七姐了,定泰和館的席。名歸五哥出,錢歸我出——”

“這用不著你交代。”七姑奶奶搶著說,“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定多少桌席?”

這當然要問尤五,他慢吞吞地答道:“要么不請,請了就不管他多少人了。我只備一張帖子,統請沙船幫全體弟兄。拿泰和館包下來,開流水席,有一桌算一桌。”

“這倒也痛快。就這么說了。”胡雪巖向七姑奶奶拱拱手,“拜托,拜托!”

七姑奶奶最喜歡排場熱鬧,一諾無辭,但粗中有細,想了想問道:“哪一天請?”

“不是要快嘛!”尤五答說,“要快就在明天。”

七姑奶奶不做聲,將排在門背后的皇歷取了下來,翻了翻說:“明天怕不成功,是好日子,總有人做親,在它那里請客。后天是個平日,‘宜祭祀、訂盟,余事不宜。’不曉得可以不可以?”

“可以!”胡雪巖接口便說,“我們這就算‘訂盟’。”

事不宜遲,七姑奶奶當時便取了一封銀洋,親自坐馬車到泰和館去定席。尤五便找古家的賬房趙先生來,寫好一封大紅全帖,送到喬家浜郁家,同時又派人去找他一個心愛的徒弟李得隆來辦事。

請兵護航

他們兄妹在忙,胡雪巖一個人躺在床上盤算。等尤五再回進來時,他已經盤算停當了。

“五哥,我們現在一樁樁來談。米怎么樣?”

“我已經關照下去,今天下午就可成局。”尤五答道,“雖說多多益善,也要看郁老大有多少船,總而言之一句話,只要他有船,我就有米。”

“那好,我們談船。郁老大怕來怕去,最怕長毛。不過不要緊,長毛在岸上,我們在江里,他們沒有炮船,就不必怕他。至多坐了小劃子用洋槍來攻。我們自己能有一批人,備它幾十桿好槍,說開火就開火,打他個落花流水。”胡雪巖又說,“這批人,我也想好了,不知道老古跟楊坊熟不熟?”

尤五懂他的意思,點點頭說:“很熟的。就不熟也不要緊。”

“何以呢?”胡雪巖問。

“小爺叔,你的意思是不是想借洋將華爾的人?”

“對啊!”胡雪巖問,“不是說洋將跟上海道的交涉,都是楊坊在居間接頭的嗎?”

“一點不錯。楊坊是‘四明公所’的董事,寧波也是浙江,為家鄉的事,他沒有不肯出力的道理,就算不認識,一樣也可以請他幫忙。”

主站蜘蛛池模板: 都安| 建宁县| 若尔盖县| 长宁区| 伽师县| 枣庄市| 甘谷县| 城口县| 长白| 旌德县| 定安县| 密云县| 科尔| 巴里| 收藏| 共和县| 甘孜县| 师宗县| 冕宁县| 衡阳市| 房产| 福泉市| 茶陵县| 安达市| 游戏| 汕头市| 乐亭县| 蒙阴县| 山阳县| 绍兴市| 洛扎县| 郎溪县| 广河县| 延边| 通道| 喀什市| 房产| 沁水县| 湖州市| 怀远县| 察雅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