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歷史大玩家
書名: 大國博弈六百年作者名: 虛聲本章字?jǐn)?shù): 2269字更新時間: 2025-01-20 15:43:08
1492年8月3日,哥倫布帶著他夢寐以求的航海隊上路了。總開支方面,一半由女王資助,另一半由其支持者提供(主要是平松家族)。
哥倫布的船隊一共有3艘船,船員共計87人(另說為90人或120人);其中一艘船叫“圣瑪麗亞號”,是哥倫布及其支持者租借來的,載重100多噸,作為旗艦;另外兩艘叫“平塔號”和“尼尼亞號”,為女王資助的三桅帆船,艦長是支持哥倫布的平松兄弟。
在資金和設(shè)備方面,伊莎貝拉把投資降到了一個很低的水平;在榮耀和未來收益方面,則對哥倫布做了很大的讓步。
首先,榮譽(yù)層面,哥倫布此行的身份是西班牙“大西洋海軍元帥”。這看似是虛銜,卻讓平民出身的哥倫布倍感興奮和榮耀。其次,級別層面,伊莎貝拉女王將未來發(fā)現(xiàn)的土地的總督的頭銜授予了哥倫布。最后,利益層面,伊莎貝拉女王承諾給予哥倫布未來發(fā)現(xiàn)領(lǐng)土收益的十分之一。
除了并未直接投入大量資金,伊莎貝拉女王的行事風(fēng)格比隔壁的若奧二世雷厲風(fēng)行了不少。對哥倫布來說,雖然直接融資的情況不理想,但終究還是獲得了一份讓他興奮不已的合同。
哥倫布的船隊航行的前一個月,海面風(fēng)平浪靜,大家諸事順利,而且有吃有喝。
——此處補(bǔ)充一些那個時代航海生活的常識。早期的航海船只設(shè)計簡陋,甚至連簡單的床都沒有,水手只能擠在甲板、貨艙、軍械艙內(nèi),條件極差。那個時代的船只都是由橡木制作的,橡木如果在海水里泡的時間太長,會有怪味,而且容易泛潮氣,船蛆、老鼠等動物更是肆意橫行。因此,長期生活在那種環(huán)境下,極容易染上各種疾病,船員的死亡率極高。
實際上最難熬的還不是住,而是吃。
以哥倫布的出行為例,船隊所備食物為面粉、咸肉、蔬菜、水果,所備飲品為淡水和酒(啤酒和蒸餾酒),調(diào)料主要有油鹽和醋。在這些物資中,蔬菜、水果和淡水是保存不了多久的,通常一周左右就會變質(zhì)。也就是說,僅僅一周以后,水手們就無法享用它們了。
失去淡水之后,就只能靠酒水代替淡水。但那時的啤酒是桶裝,一般半個月左右也會變質(zhì),所以最后只能用蒸餾酒當(dāng)飲料。
受限于條件,在那個時代航行于大洋上的水手們,其愉悅的心情也就保持一個月左右。再往后推,他們就要靠咸肉、面餅與酒水慢慢煎熬了。一旦熬不住了,大家就會想著往回走。因此,像迪亞士、達(dá)·伽馬、麥哲倫與哥倫布這些航海大咖們,其實都遭遇過水手不愿繼續(xù)前行的情況,因為海上生活實在是太艱苦了。
哥倫布的船隊在整個8月的氛圍還不錯。到了9月,隨著陸地逐漸消失在眼前,水手們也開始焦慮。往往在這種時候,就要靠領(lǐng)頭人給水手們做思想工作了。哥倫布能言善辯,把當(dāng)初游說歐洲各大王室的口才搬了出來,繼續(xù)忽悠水手們。
在硬生生地忽悠了大家一個多月后,哥倫布仍然沒發(fā)現(xiàn)任何陸地的蹤影。水手們失去了探尋新大陸的希望,都逐漸地熬不下去了,任憑哥倫布威逼利誘、發(fā)誓賭咒,他們都不為所動——畢竟大家都是血肉之軀,承受力是有限的。
但哥倫布不同,畢竟是他拉了投資、租了船,如果一無所獲就回去,等待他的輕則是破產(chǎn),重則是丟命——可以說他已經(jīng)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航海上。
更重要的是,哥倫布是一個極其自信的人,他相信陸地就在前方,讓他返航就等于讓他放棄自己的信念,這相當(dāng)于摧毀他的精神信仰,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到了10月9日,哥倫布實在忽悠不動了,就連他的鐵桿支持者平松兄弟都對安撫水手一事無計可施了。于是,哥倫布只能祈求水手們再給自己3天時間,如果還沒有收獲,他們就返航:“我(哥倫布)對此事毫不擔(dān)憂,因為上帝既然賜予了我們這種出航的好天氣,那必定也會賜予更多的好天氣讓我們返航。你們(造反者)是不可能如愿的,因為你們即使將我和我的仆人都?xì)⑺溃矒撇坏绞裁春锰帯2贿^你們還可以做一件事,就是給我三四天時間,讓我沿原航線繼續(xù)航行。如果我在期限內(nèi)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陸地,那船隊就照你們的希望返航吧。”
10月10日,沒有發(fā)現(xiàn)陸地。大家都很焦慮,但哥倫布假裝淡定。
10月11日,有水手從海里發(fā)現(xiàn)了一根很嫩的樹枝,撈上來一看,上面還長有一朵像是野玫瑰的小花——毫無疑問,嫩枝和小花都是陸地的象征。
附近有陸地!所有船員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并陸續(xù)在海面上尋得藤蔓、樹枝、木板、植物等陸地上才有的東西,甚至還撈起了一根帶有明顯加工痕跡的小木棍。
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人提返航的事了,且都開始積極主動地承擔(dān)起了瞭望員的工作。而在平時,大家最煩的就是當(dāng)瞭望員——作為瞭望員,要爬上高高的桅桿,無聊地看著遠(yuǎn)方,稍不留神,便可能有生命危險。
伊莎貝拉女王早有命令:誰第一個發(fā)現(xiàn)新陸地,就賜予誰一件體面的絲綢衣物和每年一萬馬拉維迪的年薪,這在當(dāng)時是一大筆錢。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大家又開始爭論誰是第一個陸地發(fā)現(xiàn)者,哥倫布和其中的某些水手還為此爭執(zhí)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后甚至不惜鬧上法庭,這也導(dǎo)致了其晚年的不幸。
1492年10月11日晚至10月12日早上,這個極其重要的夜晚被西方史學(xué)家稱為“有關(guān)人類命運的重要一晚”——因為按照約定,如果哥倫布在這個晚上還無法發(fā)現(xiàn)新陸地,他的船隊就要返航了。若是如此,大航海的歷史就會被改寫,西班牙和大半個歐洲國家的命運也會被改寫。
這是個讓所有船員都無法入眠的夜晚。10月12日凌晨兩點鐘,借著月光,平塔號探險船的瞭望員突然看到了一個龐然大物的陰影——他立即意識到那可能是懸崖,于是大聲呼喊:“陸地!陸地!”
船長馬丁·平松(哥倫布的資助者之一)聽到呼喊后進(jìn)行了一番確認(rèn)——是陸地!哥倫布封神的一刻到了!
哥倫布以為自己到了印度,實際上那是巴哈馬群島——西班牙跟隨哥倫布的腳步,踏上了帝國崛起的征程。
在那一刻,哥倫布終于成了大航海時代的超級巨星。他的光芒不僅照耀了西班牙,更照耀了整個歐洲。然而,與歐洲人的幸運相伴而生的,是非洲黑人和美洲印第安人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