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米格爾的身影消失，艾德里安從懷中取出一個筆記本。這位提蘭島昔日的幕后掌權者，一臉沉悶地開始寫自己今天的日記：

“當災難來臨的時候，一切都會被粉碎重組，希望你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另一邊，維斯抱著沃倫的腦袋出了大門。

維斯取回自己的槍后向山谷走去，那里有一輛馬車在等著他。對于身后的狂風暴雨，維斯一概不知，也不關心。

“我們去哪兒？”等維斯上車后，車夫問。

“莫頓小樓吧。”

維斯把沃倫的腦袋放在身旁，想了一會兒回答。

馬車轱轆轱轆動起來，朝著前方行進。維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和艾德里安見面挺累的，維斯卻在回到提蘭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見艾德里安。

一方面，這有點宣戰和挑釁的意味兒。另一方面，他需要用孤身一人會見艾德里安這種行動，向提蘭傳遞一個信息：維斯將要加入這場權力游戲。

等馬車進入山谷中心，維斯信手把沃倫的腦袋扔掉。他可沒興趣給一個叛徒舉辦什么葬禮。

當時在巴勒島，沃倫的表現如此溫順，以至于維斯都沒看出他已經背叛。現在回憶起來，或許沃倫勤快的交錢，只是為了給戈林打掩護，讓維斯習慣這件事。

如果是這樣，那也有點太隱晦恐怖了。

這次與艾德里安的會面，看上去維斯沒有占什么便宜，甚至沃倫的死還給了維斯極大的意外和震驚。但事實上，這與維斯過往和艾德里安的會面相比已經好了很多。第一次維斯沒感受到壓抑和恐懼。

維斯隨后調出一份沃倫獻給艾德里安的內容，除了艾德里安談到過的，模模糊糊的‘兩件奇物’好像也沒有別的重要東西。

維斯查看了兩件奇物，其中一件是他手中的等價硬幣不必多說。另一件奇物的信息價格要價兩萬金幣……一件奇物當然值這個價，尤其是價格越高，說明那件奇物越強大，這實在是令人垂涎。維斯的心思火熱，但他沒有這么多錢。

這也引起維斯另一個不明覺厲的念頭，擁有如此強大奇物的莫頓，竟然毫無反抗能力地被他給活埋了。

這個世界好像存在某些荒謬的事情。

至于維斯和艾德里安談論到關于戰后的市場問題，大家都不是傻子，都想渾水摸魚，從戰后獲得更大的利益。問題只在于，維斯和艾德里安誰的觀點更合理一點了。

事實上，維斯并不打算等伊阿戰爭結束再解決艾德里安的問題，他估摸著對方也肯定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想到這里，維斯睜開眼睛，叫停馬車，道：“我們回去一趟。”

“回去？”車夫不解。

“回去把沃倫的腦袋撿回來。”維斯漫不經心地回答。

…………

莫頓小樓。

侍女從二樓的房間探出身子，朝著遠處張望。遠山淡影，曲折小道。敏銳的女孩一眼看到轱轆轱轆朝小樓來的馬車。如果有人問，她甚至會說那上面坐著的人就是維斯。

“他來了！快點，他來了！”少女嘰嘰喳喳的聲音如鶯啼聒噪。

“用力！——”

瑪麗·莫頓聞言憋緊了一口氣吩咐。身旁的女仆聞言更用力地拉扯束腰繩。“快過來幫忙！”女仆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呼喚同伴。

窗邊的女仆聞言連忙回轉身，抓住另一邊的繩子。兩人一同用力，勒得瑪麗·莫頓快要喘不過氣來。

與之同時，小樓里一片混亂。管家馬泰，女管家麗娜，男仆長科倫，廚娘米娜，指揮著一眾仆人跑上跑下，搬東西，放東西，打掃，清潔，鋪陳，好像在進行一場戰爭。

‘呼——’

二樓的戰場暫時告一段落。女仆把繩索拉到極限，連忙打好結固定。“給我嗅鹽。”瑪麗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女仆都是熟練的老手，一早就備好了這種東西，連忙把嗅瓶遞到瑪麗身旁。瑪麗深吸一口氣后稍微清醒，她支撐著身子走到銅黃色的落地鏡前。

鏡中映出亭亭玉立的淑女。身姿挺拔修長，腰肢纖細不盈一握，臀部因此更顯圓潤挺翹。瑪麗對著鏡子左右轉了轉。一身黑色長裙禮服簡約實則百折千轉，層次頗為復雜，襯得主人越發精致細膩。瑪麗伸手撫過臉頰，細嫩光滑，精致美艷。

女仆又一次跑到窗邊，正好看到馬車進入小院，當即壓低聲音，害怕被人聽到般通風報信道：“他到了！”

女仆口中的‘他’當然是維斯。馬車停下。管家馬泰早已等在階梯上。他一手按在腹部，踱步上前為維斯拉開包廂門。船長彎身鉆出馬車，掃了一眼。女仆男仆分別立在門前兩旁低頭迎接，卻不見他預期中的人。

維斯頓了片刻，隨即拾級跨過幾階臺階進入客廳。他方一在沙發坐下，立刻有女仆奉上了混雜了果汁奶油的酒精飲料。

終于不是紅茶了……維斯內心感嘆了一句，看向侍立一旁的馬泰問：“瑪麗呢，她在哪兒？”

馬泰回答：“瑪麗小姐在樓上，馬上就下來！”

“是嗎，”

女人對于化妝和打扮的狂熱是維斯無法理解的。他端起果汁酒精喝了一小口，酒精的刺激隱藏在奶油的甜和果汁的酸味之下，別有一番風味。維斯舔了舔舌頭，由衷的贊嘆：“這杯‘浮沫清歡’的水準很高，馬泰。這是你的手筆嗎？”

聽到客人的好評，饒是專業的阿爾比恩管家，馬泰還是不覺有幾分得意。馬泰負手平靜回答：“這是米娜特意為您準備的，相信她會很高興聽到您的評價的。”

這時，一直隱藏在幕后沒有現身的瑪麗才出現在二樓。維斯抬頭看去，女主人一手搭在欄桿上，倏忽朝下張望。哪怕是一向自詡不為女色所動的維斯，心跳也不禁停了一拍。靜止在那里的瑪麗，借助蠟燭的柔和光線，真有幾分古典油畫的精致美感。

維斯禮貌地起身迎接，瑪麗一步，一步下到客廳。兩人落座坐定。瑪麗作為主人率先開口，道：“很高興看到您平安回來，維斯先生。對于我們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

“感謝您的掛念，”這是禮貌的辭令應和，“我也一直希冀著能夠早日回到您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