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二十多年兄弟，我這個二哥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本事？”

新馮府的書房內，馮智戴推門而入，但在看到馮智彧面前擺放著的諸多信件后，又隨手將門關上。

“能勸動陛下，那是因為陛下本身就想著太子越來越好，也是因為陛下不想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跟我沒什么關系。”

馮智彧頭也不抬，自家二哥在自己的新宅邸暢通無阻是經過自己允許的，哪里像李世民那個不要臉的，總是仗著皇帝身份不讓人通報。

“若是一定要有，那我也就是個推波助瀾的作用，沒有其他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馮智戴坐到了弟弟的對面，笑著解釋道。

“梧高鳳必至，花香蝶自來。”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以前在高州的時候怎么沒發現你還有這等才華？”

“你進宮了？”馮智彧這才抬起頭來。

“嗯。”馮智戴點點頭。

“方才剛叫人備好了車，本想直接到你這里來的，但是剛出門就被金吾衛給攔了下來，先進宮了一趟。”

“有事兒？”馮智彧有些奇怪，自家二哥不是那種沒事兒會來自己這里串門的人。

“有，而且還是兩件。”馮智戴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兜中掏出了一封信。

“有人在江都那邊攔你的船，消息送到我這邊來了。”

馮智彧沒有說話，但是眉頭卻是瞬間鎖緊。

……

因為出身好，再加上父親和兄長的溺愛，馮智彧很早就開始接觸一些東西。

八歲的時候，他動用了近五千貫組建起了一支船隊。

最初馮盎沒當回事，馮智戣和馮智戴也只當是哄弟弟高興了，畢竟馮家這點兒折騰還是能禁得起的。

但是后來，這支船隊給馮家帶來的收益不僅讓馮智戣和馮智戴吃驚，就連馮盎都沒有想過。

單說一點，林邑如今超過七成的耕地都被馮智彧利用各種手段，比如收購，比如交易等等，掌握到了自己的手里。

如今，林邑那邊每年能給馮家提供超過二十萬石的糧食，哪怕是災年也不會低于十萬石，而這些糧食都是馮智彧的船隊運到高州的。

當然了，如今的船隊早就已經不是馮智彧八歲組建時的規模了。

后來，船隊的壯大讓馮智彧開始接觸到更多方面的東西，比如商業。

因為確定自己短時間之內不會返回高州了，所以馮智彧之前就開始著手將重心轉移。

長安是不適合的，因為太復雜，再加上伴君如伴虎，一旦馮智彧出現什么問題，這些成果都會付之一炬，甚至是為他人做嫁衣。

江都，地處長江入海口，又是隋唐大運河起點的江南河與邗溝相接處，可以說是承接南北，同時又可隨時入海，是相當好的地方。

但是現在……

……

“崔氏？”馮智彧沉默良久后才從口中擠出了兩個字。

“那倒不是。”馮智戴聞言搖頭。

“可能你有些想不到，是隴西李氏。”

……

馮智彧有些無語。

他不得不承認，自家二哥說的很對，他想到了清河、博陵崔氏，也想過范陽盧氏、滎陽鄭氏和太原王氏，甚至就連趙郡李氏都想過了。

畢竟，他才剛剛決定要在和趙郡李氏的生意中壓一壓價格。

這些都算事出有因，但唯獨隴西李氏……

一個可以說是在西域和中原關隘處起家的世家，卻在長江入海口地區給自己造成了麻煩？

雖然吧，隴西李氏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早就已經對東部地區有了影響力，但是……

畢竟是在隴右起家的，大本營在那呢，所以其對江南一帶的影響力肯定是要差一些的。

而且，有李世民這層關系在……

……

“嘶……”馮智彧嘬了嘬牙花子，感覺有些牙疼。

“依我看，還是讓陛下做決斷吧。”馮智戴自然知道自家弟弟在擔心些什么。

和隴西李氏硬剛？

按理說，在這個時代五姓七望是絕對的金字塔頂端的存在，以前的馮家的確是低人家一等，但是現在嘛……

除了實力雄厚的清河、博陵二崔之外，其他的幾家……馮家還真的沒在怕的。

哪怕是在朝官員最多的太原王氏也不行。

如果沒人拉偏手，單單是針對五姓七望的話，馮智彧有的是的辦法。

畢竟……馮智彧不是李世民，不需要考慮世家之間的爭斗會對大唐的社稷有多少影響，又會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甚至是凍餓致死。

什么？有傷天和？這關馮智彧什么事兒？

說好聽點兒，這就和關二爺刮骨療毒一樣，不狠下心來就無法真正的拔除五姓七望這扎根于百姓，瘋狂吸百姓血的參天大樹。

說難聽點兒……死不死的和馮智彧有什么關系？

難道就為了所謂的大局，為了聽起來高大上，實際上跟自己沒多少關系的天下蒼生，馮智彧就得捏著鼻子，任由五姓七望欺負？

馮智彧可不是那樣的爛好人。

說白了，馮智彧之所以猶豫，還是因為那是隴西李氏，是李唐皇室出身的隴西李氏。

和隴西李氏杠起來，怎么說也是不給李世民面子。

……

“得，二哥你說得對。”腦海中天人交戰了許久，馮智彧最終還是泄了氣。

“現在不是在高州了，不能再肆意妄為了，就當是給陛下個面子吧。”

“你清楚就好。”馮智戴聞言也是松了一口氣。

但是沒完全松。

自己這個弟弟，馮智戴可以說是看著長大的，或許有很多方面不了解，但脾性是了解的。

現在愿意退步，不代表馮智彧會一直退步。

說難聽點兒，馮智彧骨子里甚至比某些二代更加囂張跋扈，只不過馮智彧的囂張跋扈一般不會顯現出來，更不會在沒人招惹他的時候亂來。

可是……那是隴西李氏啊。

一群囂張慣了的人，能放得下五姓七望的架子，去向馮智彧這么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屁孩兒低頭嗎？

馮智戴表示擔心。

……

“還有啥事兒？”馮智彧并不知道自家二哥在擔心些什么，只是看著自家二哥問著。

“二哥你不是說今天來是有兩件事嗎？還有一件呢？”

“哦……”馮智戴說著，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個茶杯，給自己泡起了茶。

“襄城公主……今天去拜訪你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