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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現在老在想什么呢?”

“我嗎?”

“是你啊!”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啊!”

“那我,也在想你……”巴士馬科夫按照兩人間已有的默契,吻了吻活像一粒葡萄干的褐色少女乳頭。他嘆了口氣,暗暗地自言自語道:“真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她居然相信躺在一個被窩里的男人和女人會相互袒露他們各自的心事!”

“那你嘆什么氣啊?”維塔問道。她也遵照兩人間已有的默契,向他托起了另一只乳房,等著他來吻她的另一粒葡萄干。

“讓我來教你吧……”

“我可生氣啦!”她說,故意蹙起了鼻梁上方兩道幾乎連在一起的濃眉。

“為什么?”他強掩心中的冷漠,傷心起來。

“就因為這!你在見到我之前還沒真正地生活過……真的不懂生活!你一直想與我幽會來著。對不?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于是,她立刻開始亢奮地證明自己所言沒錯,而他卻耐心地應對著她竭力宣泄的情欲,感覺自己完全成了個被掀翻在地、四腳朝天、頭發(fā)花白的斯芬克斯,那無法遏制的、永難滿足的青春欲望已使他難能自已。

“好,好……來吧……來吧……!”維塔病態(tài)般地閉上了眼睛,迷亂中嘟囔著,一只膚色黝黑的手一絲不茍地理了理凌亂的長發(fā),那長發(fā)正隨著她充滿渴求的腰胯的節(jié)奏晃動著。

在情欲瘋狂的暈厥中,這個一絲不茍的手上動作使巴士馬科夫有些掃興,但當他看見維塔突然睜開的那兩只褐色眼睛時,心里不禁歡喜了——那茫然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了那空幻處,落在了那幸福瞬間的閃電即將映現的地方……

姑娘睜開了雙眼。但全然不是他喜歡的那對眼睛:眼神中流露著驚恐與慌亂。滾燙的,戰(zhàn)栗的,已經期待著接納閃電的身軀突然收緊了,冷卻了。剎那間,巴士馬科夫突然感到一絲涼意隱隱地穿透了他的周身,仿佛滲進了正在奔騰的血液中。

“興許,那兩個暹羅的連體嬰[1]在發(fā)生爭吵時也會有這樣的體驗,”他思忖道,“這會兒她一準會問我關于卡嘉的事……”

維塔俯下身子,將滾燙、濡濕的額頭緊緊地貼在他的額頭上。這會兒她的雙眼變成了一對熠熠生輝、黑亮黑亮的眸子。

“你不會騙我吧?”

“你還不相信我嗎?!”

“我是相信你的,可還有她呢……”

“你知道,我們倆現在沒在一個房間里睡。”

“真的嗎?”

“撒謊我還沒學會呢!”他覺得委屈,但心想,世界有了這種純真的稚趣會變得多么美好。

“但她……”

“卡嘉早就對這無所謂了。”

“她!”維塔氣呼呼地直起了身子。

“別擔心了:她呀,真的早就無所謂了。”巴士馬科夫肯定地說。

“也許,二十年后我也會無所謂的。可到了那時,你就老啦,頭發(fā)白了,拐杖也拄上了……我只有給你遞藥的份了。”

“你說人老了會是什么樣子?噢——喲——喲!”

“到那個時候,我也無所謂了。所以我得把你折騰個夠,讓你死也得死在我的被窩里。”

“人通常都會死在被窩里的。”

“不,人一般都死在床上,可我要你死在被窩里。和我在一起!”

“那也有可能。”巴士馬科夫點了點頭,把兩只手枕在腦袋下面。

“你和我在一起好嗎?”她又一次俯下身子,用乳頭磨蹭著他那多毛的身軀。

她有一對碩大的乳房,生活尚未使它疲憊,那硬挺的乳房活像兩個對半切開的檸檬。倘若一種判斷女人性格的奇妙方法可信,那么這一特征就意味著“浪漫的性趣、信任感、忠貞不二和對未來義無反顧的信念”。

“我感覺非常好。”

“非常好,還是非常非常好?”

巴士馬科夫心想,只要對兩個幽會的男女看上一眼,就完全清楚:他們兩人中誰愛得更深,誰只是逢場作戲。那個愛得更深的人,常常會關切地向那個躺在身下、將兩只手枕在腦后的人俯下身子。

“非常好,還是非常非常好?”維塔又重復了一次她的提問。

“非常非常好。”

“我還得告訴你,爸爸挺喜歡你的。”

“喜歡什么?”

“什么都喜歡。他希望我們倆一定得到教堂去舉辦婚禮。”

“要是爸爸喜歡,那我們就去教堂舉辦婚禮。”

“你打算怎么向她解釋?”維塔問。她掙脫了巴士馬科夫的擁抱,在他身旁躺下。

“也許,什么都不說。把東西收拾一下就走人……”

“要是她問起來怎么辦?”

“那我就告訴她,我愛上了別的女人……”

“要是她問‘是誰’呢?”

“她不會問的。”

“換了我,我也不會問。人總有自尊嘛。”

“她不問是因為累了。”

“天哪!怎么會累呢……對你嗎!對這個身子……”

維塔用手指愛撫著這個身子,一只手托著腮,凝神望著巴士馬科夫,目光中充滿了崇拜,這令他對自己腮幫子上一個凸起的小粉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奧列舍克,你聽著,我覺得最好還是對她說清楚,不然總有點不仗義。如果你把一切都告訴她,她會讓你走的。你自己不也說過,你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嘛。”

“要是她硬不讓我走,那怎么辦呢?”

“到那時我們再逃走也不晚。完了你從塞浦路斯給她寫一封信不就得了。”

“‘出逃’這個詞英文怎么說?”

“你們難道沒學過這個詞嗎?‘escape’。出逃的英文是‘escape’……”

“那么,‘出逃者’就是‘伊斯凱帕爾’了?不,最好還是叫‘艾斯凱帕爾’。這個詞有點像‘艾斯克瓦依爾’……”

“‘伊斯凱帕爾’?好像英文沒這么個詞……”她皺起了眉頭,竭力回憶著,“真沒有。‘出逃者’英文叫‘runaway’。”

“真遺憾。”

“遺憾什么?”

“沒‘艾斯凱帕爾’這么個詞。別人問你,‘您是出逃者嗎?’可你回答說,‘不,我是艾斯凱帕爾!’”

“記住了,是‘艾斯凱帕爾’,”她在他的腮幫上又親了一口,說,“下星期一晚上我們就飛走。”

“To fly away。[2]這個詞我們學過……”

“你是故意在裝傻吧?”

“我沒有裝傻。下星期一我一定都準備停當。”

“你的聲音里我怎么聽不出高興勁。”

“我一定準備好!”巴士馬科夫用少先隊員宣誓的鄭重口氣重復了一句。

“奧列舍克,你聽我說,”維塔笑起來,“我這會兒又給你想了個綽號。”

“哦,是嗎?”

“是啊!‘艾斯凱帕爾契克’[3]。”

“這個‘帕爾契克’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這就讓你知道知道!”

“別,你還是饒了我吧!”

“我不!”

“男公民,您想干什么?”

“女公民,您馬上就會明白的。”

“等等!不是這樣。吻我呀……要把全身上下都吻個遍。”

“整個身子,還是整個一整個身子?”他問道,努力擺出斯芬克斯應有的姿勢。

“整個一整個一整個身子……”

注釋

[1]指暹羅(泰國)的連體雙胞胎兄弟,名叫恩與昌(1811—1874),為胸骨連體雙生子。喻指兩個親密無間的人。

[2]英文,意為“飛走”。

[3]“逃離者”的俄文愛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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