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量有半里眼,沒進(jìn)東宮呢,隔屋觀瞧,嗬!里頭可不少東廠密探。
明里十幾,暗里幾十,都是大內(nèi)高手,一身武藝,放江湖上,開宗立派足夠。
這楞頭闖進(jìn)去,夠喝一壺的。
人徐量有招。他有扎紙匠的手藝,那手活,快的不行,加藤縣的鷹也攆不上他。
紙人,紙馬,紙山,紙幡……手上一使活,眨巴眼就能扎成。
乾坤袋里頭,紙木都備著,兩手拉絲引線,再一瞧,手上多幾十個(gè)紙人,跟里頭東廠密探一個(gè)樣。
弄嘛呢?黃皮子換命術(shù)。
前頭葬一群黃皮子,得的這奇術(shù)。
對誰施術(shù),找他生辰八字,或得衣物毛發(fā),或以紙人扎其相貌,你尋死,他跟著沒命。
可不是徐量尋死,他有禁天地蛇術(shù),找?guī)讞l咬死過人的毒蛇,用它們施術(shù)。
一群毒蛇,紙人頂腦門上,哐哐朝墻上撞。
頭破血流,一地蛇醬。
東宮里頭,幾個(gè)東廠密探一迷糊,賽喝了迷魂湯,白眼一翻,跟著拿腦袋撞大殿銅柱。
梆梆梆,跟打鼓似的,撞的熱鬧。
一柱子血,一腦門子漿,瞅著血呲呼啦,可夠瘆人。
再一瞅,嗬,大殿之上,隔楞一聲,幾具死尸倒地。
“黃皮子換命!”
曹喜是修出馬仙的,掌堂大教主,他手底下人,出馬的不少,認(rèn)出了換命術(shù)。
東宮外頭,換命術(shù)可不歇著。
徐量掏根白繩,裁成幾段,套蛇頭上,繩一箍,蛇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殿里頭,跟著有模學(xué)樣。靈堂上,白綾可多,一群東廠探子,扯下白綾,吊房梁上,腦袋朝里一套,哎,上吊啦!
多會兒功夫,撞柱子死幾位,上吊又死幾位,瞅著可邪性。
徐量又使馭蛇術(shù),紅蛇綠蟒,嘶著信子,嘎嘣把舌頭咬掉了。
東廠有倆番子,跟著效仿,眼瞅也要咬舌。
出馬的那位,趕緊按住這倆,怕他咬舌自盡,喀嚓把舌頭給割了。
一屋子?xùn)|廠密探,個(gè)個(gè)尋死覓活。
徐量也照著皇上扎一紙人,可換命術(shù)一使,皇上嘛事沒有。
龍命在身,邪術(shù)無用。
等人死不少,東廠出馬那位,叫胡萬,人可有轍了。
你有張良計(jì),人有過橋梯。
靈堂有案幾,案幾上擺香爐,香燒盡,一爐灰。
胡萬抱起香爐,手抓香灰,挨個(gè)朝身上撒。撒一圈兒,又挨個(gè)扒掉大褂,照腚扎一刀,血涂大褂上,扔火盆里,呲啦燒成灰啦。
血涂大褂,燒衣成灰,這是個(gè)替死的障眼法,可破黃皮子換命。
換命術(shù)一破,幾十東廠密探,牙咬咯嘣響,出了靈堂,拔刀子要?dú)⑷恕?
別看人東廠番狗,說話可講禮數(shù):“堂下雜毛,報(bào)上名來!”
徐量哪能跟他一般見識,人知禮,有教養(yǎng),這一張嘴:“我嫩爹!”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甭嘮了,打吧。
徐量賊著呢,他不先上,驅(qū)群蛇蟒打頭陣。
東廠番子,南拳北腿術(shù),少林武當(dāng)功,左踢右打,前掃后擊,烏嗷嗷打的熱鬧。
可蛇忒多,殺了蛇爺,還有蛇父,殺了蛇父,還有蛇子,殺了蛇子,還有蛇孫,殺了蛇孫,還有蛇蛋……
胡萬一瞅,這可不成,手一攥,掏出一條金黃蛇鞭。
曹喜立出馬仙大堂口,領(lǐng)兵王是個(gè)蛇仙兒,修煉幾百年,道行極深。
胡黃白柳灰,五大仙家,蛇屬柳仙兒。這大蛇每十年遭一次劫,渡了劫便蛻一次皮,皮金黃,如金紙。
幾十年蛻皮攢一塊,捻成這條金蛇鞭,是蛇蟒克星,一鞭子抽出去,呲呲冒火,燒蛇成灰。
胡萬鞭交右手,好一陣掄,好一番打,跟抽陀螺似的。
堂下蛇蟒,沾著傷,挨著死,鞭子打身上,呲呲冒青煙,跟著燒成飛灰。
蛇群怕了,逡巡不敢前,徐量禁天地蛇術(shù)又使,愣馭蛇朝前趕。
金蛇鞭厲害,可架不住蛇多哇,殺了一群還一群,咋個(gè)整?人有招,他身上還有領(lǐng)兵王的蛇血。
蛇鞭截下一段兒,扔火盆里,燒成灰。蛇血灑里頭,混著盆里紙灰,手里捏一把,堂下劃三道灰線。
一地蛇蟒,沒一個(gè)敢過灰線。
徐量不信邪,馭蛇術(shù)又使,口中喝道:“給我殺!”
蛇群一瞅,可真不慫,嗚嗷嗷叫喚,扭頭去殺御林軍了。
馭蛇術(shù)使了,換命術(shù)用了,眼下刀兵相見,各憑本事,各亮能耐。
先動手的是個(gè)和尚,本是佛門僧人,失手破了殺戒,崩了道心。
道心一崩,燒殺奸淫,無惡不作,入東廠當(dāng)了走狗。
這和尚有佛相,長得像偷狗的。
常年刮頭,亮如銅鑼,擱東廠有地位,沒人能動他一根頭發(fā)。
起手羅漢拳,隔、沖、迫、閃、點(diǎn)、舉,出手上中下,里外分陰陽,指左打右,聲東擊西。
嗆啷啷一通羅漢拳打完,嚯!這拳可生猛,立竿見影,立地見血。
拳頭呲呲冒血,肉爛骨碎,這手鬧不好要廢了。
沒轍,徐量用了金剛功,一身銅筋鐵骨。甭說羅漢拳,就是佛門大金剛?cè)财撇涣怂@身硬功。
堂前東廠番子可多,揮胳膊掄拳頭,大洪拳,小洪拳,通背拳,地躺拳,六合拳、小架子猴拳……
徐量以拳破拳,打過幾次,斗過三番,一群番子,手生疼,肘酥麻。
皇宮護(hù)駕的,能沒奇人?您瞅這位,跟徐量碰了三回霸王拳,嘛事兒沒有,甭說叫疼,連眼皮子都不眨。
嘛奇功?金鐘罩鐵布衫?不是。
這人練的僵尸功,身子僵硬,無覺無痛,半死半活。
練這奇功,須以尸氣練體,練到火候,刀剁槍刺,劍攮斧劈,跟撓癢癢似的,沒嘛事。
這邪功練到大成,劍攮進(jìn)心窩子,都能活下來,跟僵尸沒兩樣。
徐量崩拳架掌,這位撩腿抬肘,金剛功,僵尸功,打的熱鬧。
論銅筋鐵骨,僵尸功攆不上金剛功,可這位無痛無覺,骨頭打碎了,渾不當(dāng)事兒。
徐量摸清他僵尸功的底細(xì),這一咧嘴,他可樂了。
為嘛?僵尸功,半人半尸,只有你沾個(gè)尸字,那就好說了。
呲啦!黃火升騰而起,燒尸火。
接著右臂一抖,上頭刺青蜷動,鐘馗紋,這回要試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