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話女士：？
爺在此虐菜：給你一個機會證明自己。
不說話女士：……
爺在此虐菜：你不敢了？
爺在此虐菜：你不敢了？
爺在此虐菜：你不敢了？
不說話女士：……開。
對方的聊天語氣，讓言歆堅信這人年紀不大。
這一局言歆拿的上官婉兒，這是個法師刺客型英雄，容錯率低，對玩家的操作手法要求比較高。當時為了練上官婉兒的連招技巧，言歆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連秦逸都說她要是把這個心思用在考級上，她英語六級都能一把過。
和言歆對線的安琪拉被連殺三次，第三次死了以后對方顯然被打傷了，直接避著上官婉兒走，結果又被言歆躲在草叢里搞了個突襲，第四次光榮犧牲。
勝局一邊倒，這一局只用了半個小時不到。
爺在此虐菜給她發私信：你不錯。
言歆只覺得幼稚，不打算回了。
對方又發：CPDD。
她回了個問號。
爺在此虐菜：這個賽季我要上百星，匹配的隊友都是傻逼，你操作不錯，有沒有興趣和我固定排？
爺在此虐菜：價錢好商量，兄弟。
這……你早說要給錢啊！
不說話女士：不是看不起人嗎？
爺在此虐菜：那天心情不好，跟人吵架了。
爺在此虐菜：你考慮一下，我誠心的，想好了私我，我一般周末在線，先下了，有事。
說完，他就真的下了。
言歆蕩漾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把這個小插曲拋到腦后，洗澡去了。
HR給的報到時間是上午九點整。
言歆是個踩點分子，堅決不早到一秒，然而這個習慣對于早高峰的地鐵來說根本行不通，等她火急火燎地趕到公司，已經離約定時間過了八分鐘。
她被擠得渾身冒汗，偏偏今天挑了一件寶藍色的短袖，胸口的汗漬浸濕了大片的面料，場面十分社死。
接待言歆的前臺領她去茶水間吹空調，說HR被總經理叫去開會了，要等一會兒才來。
許久沒有剛畢業的新鮮新人進來，前臺見這個小姑娘長得乖巧，溫溫柔柔的，臨走時好心指了指她的胸口，提醒道：“明天你最好換件衣服，葉經理看到要生氣的，她不喜歡員工打扮得太休閑。”
言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尷尬道：“好的好的，不好意思。”
前臺一走，言歆就對著空調一陣猛扇風，等涼快了，她才透過玻璃門觀察外面的員工。
果然沒有一個人穿短袖。
大部分女生都是襯衣加西裝褲的搭配，要不就是一字步裙，下面配一雙單鞋，胸口掛著“享美”的工牌。言歆愣愣觀察了一會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干透的短袖和牛仔短褲，腦子里突然冒出來那天父親對她的質問：
你又不是鐵飯碗，難不成還能在那兒干一輩子？
又過了十來分鐘，茶水間陸續來了幾個新人。
兩女一男，都是應屆生。
當言歆發現男生臉上的粉底痕跡時，她震驚了。
有必要因為一個工作精致成這樣嗎？
你們早上不睡覺不擠地鐵嗎？
心里雖這么想著，但跟別人目光接觸時，言歆仍露了個友善的笑容。
精致男孩最先說話，他看起來也是個性格外向的：“你們都是哪個部門的？”
“技術。”
“我做行政，你們呢？”
“產品部。”
“哎呀，我們一個部門哎！”精致男孩立刻坐到言歆身邊，讓言歆看清了他眼尾處飛揚的眼線，是她曾經對著美妝視頻研究了好幾天，卻怎么也學不會的飛揚跋扈。
這種人一看，便知道和她的性格是南轅北轍。言歆其實有時候也羨慕這種與生俱來的活力，好像天生就適合在人多的地方廝殺拼搏。
精致男孩笑瞇瞇地把手機亮出來：“小姐姐，你的享美號是多少？我們互關一下啊。我叫江涼城，三點水的江，你呢？”
“言歆，說話那個言。”
“你一看就特別斯文，一點都不像話多的人。”精致男孩說。
言歆抿唇笑，眼皮微微向下垂著，這是被人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加上對方的享美號，言歆發現精致男孩居然有三萬多的粉絲，他的主頁發布了很多關于護膚化妝的教程筆記，還有一些奢侈品包包的購買心得。往上翻兩頁，還能看見他po了幾張照片，是自己養的小寵物蛇。不過看瀏覽和評論數據，很明顯，時尚類的話題熱度比寵物類要高很多。所以這條在網絡上不怎么吸粉的小蛇，在幾條沒掀起水花的動態之后，也漸漸消失，被美妝和奢侈品取代。
近幾年各大社交平臺涌現了很多男性美妝博主，言歆也關注過一些，沒想到身邊就有個小博主，還是未來的同事。而且看人家經營賬號的側重點和嘗試方向，就知道這是個心里有明確計劃有目標的人。
反觀自己……真的要啥啥沒有，她甚至都沒有一個男生精致。
這種感覺仿佛又回到了招聘會上，她拿著自己單薄的簡歷，在一眾拿著國獎的高材生中，賣力地向各個公司的HR推銷自己，但反反復復說的，不過是“英語良好”、“責任心強”、“能吃苦耐勞”罷了。
她……真的可以勝任這份工作嗎？
相比起新人們在茶水間的輕松氛圍，同一時間的總經理辦公室，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剛入職一個月的實習生心里七上八下，在看到周圍人慘白的臉色之后，終于慢半拍地悟了：她剛才面對總經理讓她做PPT的要求，是不是不應該直接說“我不會”這三個字……
“你不會？”主座上的女人慢慢開口，音色清亮，她嘴角微微向上翹著，眼底卻沒有笑意，“不會就去學，這么明目張膽地說自己不會，你是在為你的無能感到驕傲么？”
話落，又翻了幾頁手里的報表，頭也不抬：“Nana，帶她去辦離職手續，按流程走。”
被叫到名字的HR愣了幾秒，心跳飛快。這個實習生是她老家的親戚，孩子畢業兩年了，工作換了幾個，一直穩定不下來，她想著順手幫個忙，就用了一個內推的資格。
來之前該囑咐的都說過了，實習階段活兒還算清閑，也有人帶，明天是工資日，要是沒這一出，內推的一部分獎金就該打到她銀行卡上了！
“怎么，你也不知道手續怎么辦了？要人教？”女人抬頭，似笑非笑。
HR忙應道：“是、葉總……我馬上去辦！”
她轉頭瞪了實習生一眼，先帶人出了辦公室，剛一出門，臉色就垮了：“你平時是不是垃圾網上多了，以為自己看幾個段子就能學什么00后整頓職場了？她又不是讓你去天上摘月亮！做個PPT而已！你先應下來不就得了嗎？覺得自己很能耐能懟領導，你很牛逼是吧？”
實習生被懟得啞口無言，滿臉委屈和不甘：“我平時哪有做什么PPT啊……真的沒有人教我……”
HR氣得臉色通紅。
實習生繼續委屈：“小姑，怎么辦啊……”
“你自己另找工作吧，我幫不了你。還有，說了多少次了，公司里面喊我名字！”
眼看著事情沒有回旋的余地，實習生也開始破罐破摔了：“你們這個女領導真是個事逼，她沒來之前那半個月我干得好好的，她一來，成天除了挑刺就是提各種無理的要求，大家煩都煩死了！明明就是上面派下來的空降兵，有什么可牛的？”
這話HR只贊同一半。葉語笙的本事，可不是只有一個“空降兵”的身份那么簡單……這么多年，享美的老人陸續走了不少，還留在這里的，包括她，當年都是被葉語笙折磨過的……
樓下，前臺敲了敲茶水間的門，讓新人們準備一下去樓上接受入職培訓。
她剛收到上司私聊，謹慎轉述道：“一會兒主要是給大家介紹公司的各項行政規定、部門構成、薪資構成和其它福利，等你們進入各自部門后，會有部門負責人統一再進行職業能力培訓。”
頓了頓，前臺補充：“試用期三個月，如果能力突出，獲得總經理的認可，可以提前轉正。不管是提前轉正還是等試用期結束，轉正時薪資會根據你們的表現進行一次調整。”
江涼城問：“那我們一會兒能見總經理嗎？”
前臺把他的躍躍欲試盡收眼底，心想果然還是太年輕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她見過不少急功近利愛拍馬屁的新員工，對這類投機取巧的人天生就沒什么好感，于是板著臉回：“總經理想見你會叫你的，不過你最好不要期待被她點到名字。”
這話聽得每個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等電梯的時候，前臺看他們幾個稚嫩，陸續說了點別的，比如怎么叫人，畢竟公司大，不知道全名和部門崗位的，就喊X哥、X姐、或者X老師，千萬不要喊叔叔阿姨……
言歆憋笑。
前臺瞥著她，語氣也有幾分無奈：“你們別笑，等你們工作了，就知道社會上什么人都有。”
這倒是實話。
言歆突然想起自己高三畢業那個暑假，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她興致沖沖地去銀行辦卡，填資料的時候本意是禮貌，一直問大堂經理：“阿姨，這個寫什么？”
人家忍了很久，才咬牙切齒地盯著她：“妹妹，我只比你大五歲，不要喊阿姨了哈。”
“葉總好。”在前面引路的前臺突然停下步子。
言歆一頓，有點不爭氣地緊張起來。
大門口站了兩個女人，一前一后，穿衣風格都差不多，尖領的白襯衫加中長款的包臀裙，其中一個踩了雙細高跟，黑發高束，身形細長又漂亮，就這么不近不遠地輕輕一掃，看的人便知道誰是領導。
身后的燈亮著，那人的眉眼和在多年前的舞臺燈光下別無二致，就連打扮，也有當年的影子。上個星期，言歆還在百度百科里見過。
幾年前的舞臺人影和現實重合，時光把葉語笙雕琢得更加精致，好像當初的氣質韓劇女主終于走過萬千套路，變成了氣場十足的女王。
言歆腦子里一卡殼，同時又聽見旁邊的人在喊人，她慢了半拍：“……學姐好。”
氣氛凝滯。
葉語笙掃了眼叫她學姐的這個陌生人，面上不露，心里已經是有點惱了。
她非常討厭有人在工作中攀親帶故。
這么想著，便挑眉輕飄飄地問身側的HR：“這個也是你內推進來的？”
HR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