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燒掉你的船:將焦慮轉化為積極行動的9個策略
- (美)馬特·希金斯
- 8字
- 2024-07-26 17:15:10
第一部分
涉入水中
第一章
相信你的直覺
對那些不了解我過往的人來說,當他們聽到我高中輟學的消息時,往往會十分驚訝。我們對高中輟學的學生往往會有一種刻板印象,認為他們是缺乏學習動力的失敗者,而這將極大地限制他們未來的各種可能性。我的高中輔導員貝克先生(Mr. Baker)出于好意告誡我,輟學將毀掉我的一生。他堅持認為,高中輟學的恥辱將永遠困擾著我。
貝克先生不懂我,實際上也沒有人能懂我。從高中輟學并非是因為我堅持不下去,而是因為我看見了未來的另一種可能性,它讓我去制訂和實施我的計劃,全身心投入,不容他人阻撓。我相信我的直覺。
讓我來解釋一下:我小時候住在紐約市皇后區的一個狹小的廉租公寓里,我和我母親的日子過得非常艱難。當我還是個孩子時,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有足夠多的錢,這樣我們就不用為晚飯發愁了。我還記得我們家那時的冰箱,里面除了午餐肉、吃剩下的牛排(或者說是肉片)和政府提供的奶酪,總是空空如也。我還記得那個神秘的奶酪,它有五磅[1]重,上面印有“由美國農業部捐贈的美式奶酪”字樣。
一陣敲門聲開啟了我家慶祝感恩節的活動,門外是我們當地教區的神父。自我懂事以來,我就知道我們并不是什么虔誠的天主教徒。我都記不清上次去教堂是什么時候了,如果被問到這個,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然而,我仍記得的是,我拉著母親的裙子,透過門縫凝視著神父,我聽見母親說:“神父,您好。”沒有任何需要回答的問題,神父臉上看不出一絲評判,走廊里也沒有任何羞愧之情。當他把一盒節日食物遞給我們時,我感受到的只有愛。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依然還記得他的那個動作。
那段日子真的很艱難。我九歲那年父親便離開了家,三個哥哥在湊夠了錢之后也離開了家。我母親頭腦敏捷,寫作能力出色,她寫的東西是我在學校課本里學不到的,但她也在高中時輟學了,當然是因為環境所迫而非出于她的本意。她陷入了抑郁,身體也每況愈下,膝蓋無法再支撐她站立,她只能坐在輪椅上了,而她的體重日益增加,最終猛增到400磅。她生命里的一抹亮色來自她得到美國高中同等學力證書之后。她熱愛在皇后學院上的那些課程,經常周六帶著我一起去上城市研究的講座課,而我也非常喜歡那些課程。
那些課程啟發了我,但受啟發并不能幫我支付賬單。十歲那年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想要幫助母親減輕生計壓力。我在街角賣花,還在當地的跳蚤市場兜售堆在小貨車里的十美元皮革手袋。我最終在麥當勞找到了一份工作,負責清理聚會區域桌子底下的口香糖。但是,作為未成年人,我最多只能拿到五美元的時薪。這對我來說顯然是不夠的,我需要掙得更多。我看到當地小報的招聘廣告上寫著:只要大學生,時薪九美元。我意識到也許我不必再等到18歲了。如果我能提前兩年享受到成年人的待遇——上大學、獲得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和自由——會怎么樣呢?
14歲那年,我意識到傳統的求學之路對我行不通。于是我決定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從高中輟學。我輟學不是因為我學不下去,也不是因為我不喜歡待在學校,而是因為我無比渴望逃離那個骯臟、壓抑的環境,我想要立刻開啟我的未來。我制訂了一個計劃,決定在我兩年后年滿16歲時合法離校,同時,受我母親經歷的啟發,我也會利用教育系統的“漏洞”來幫我實現目標。雖然美國高中同等學力證書飽受污名化的困擾,并且常常被視為最次的選擇,但如果能在美國高中同等學力證書考試中取得好成績,我就能在我的高中同學們畢業前直升大學,獲得那些薪水更高的工作,更快一步幫助自己和母親脫離噩夢般的生活。
我記得我在高一時參加了大學的準備迎新晚會。我鼓起勇氣來到了幾位名牌大學代表的身邊,詢問他們我的計劃的可實施性:“打擾了,先生。如果一個人沒有從高中畢業,但是參加了美國高中同等學力證書考試,并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你們會考慮錄取他嗎?我是為我一個朋友問的。”
他們的回答永遠都是那么官方,伴隨著一絲自我慶幸、居高臨下的微妙神情和似笑非笑的傲慢:“我想應該會的,小伙子,我們確實相信人有第二次機會。”
有人明白我在干什么嗎?絕無可能,我的朋友不明白,我的老師不明白,我的母親也不明白。但在接下來的兩年中,我將按照這條路線走下去。我的直覺告訴我,為了讓計劃順利執行下去,我必須掛掉所有的科目。如果我選擇勉強過關,贏得一些學分,巨大的引力就還會拉著我繼續沿著老路走下去,到時候學校的輔導員們還會試圖來“拯救”我,而那將是毫無意義的。我需要一次完全、徹底的失敗。
最終,我留級兩年,讀了兩次九年級,和我坐在同一間教室的是那些“墮落”的高中生,他們腰間掛著傳呼機,做著完全不同的人生選擇。不管我們動機如何,我們都殊途同歸地被丟在了這個代表失敗者的“失落玩具島”上。有時我會在當地的一家熟食店通宵上一天班,然后稍微睡一會兒,看一會兒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上發布的海灣戰爭簡報,中午時分,我會慢悠悠地來到學校,一路躲避著可能碰到的“曠課警察”。除了打字課,我沒有獲得任何學分。(我覺得打字是個很有用的技能,時至今日,我每分鐘的打字數可以超過90個。)
我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我只有貫徹我的計劃才能把自己救出來。我給自己制造了一場危機。但擁有計劃和實施計劃是兩碼事。當退學那一天真正來臨時,我感覺自己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我記得我低著頭,去各個教室向老師歸還教科書,簡直就是校園版的《蒙羞之旅》(Walk of Shame)。我躡手躡腳地走進羅森塔爾先生(Mr. Rosenthal)的科學教室,遞給他一本我從未翻開過的書。
“希金斯,太可惜了,”他的語氣中流露著輕蔑,他直視著坐滿了學生的教室,然后補充道,“我們麥當勞見。”
我算是個愛爾蘭人,因此,當我感到尷尬時,我那張紅得像番茄一樣的臉會出賣我所有的情緒。當我頂著35個青少年的嘲笑,向教室門口走去時,我感覺自己熱得快要暈倒了。但當我轉動門把手時,一股勇氣突然涌上心頭,我脫口而出:“如果您在麥當勞看見了我,那是因為我已經買下了它。”
我在高中階段聽到的最后幾句話是“哇哦,好了不起喲”,以及“您打算放過他嗎,羅森塔爾先生?”我踢開了這囚禁我的金屬大門,邁向了我以為的自由世界。我最后一次坐在卡多佐高中(Cardozo High School)的臺階上,心想:啊哦,他也許是對的。

我這一步險棋終于奏效了。兩個月后,我通過了美國高中同等學力證書考試,在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我被皇后學院錄取了,并以九美元的時薪加入了國會議員加里·阿克曼(Gary Ackerman)的政治競選團隊。當我一臉稚氣地出現在這位國會議員的臨時競選總部時,對方要求我證明自己是大學生。我給他們看了我學生貸款的憑證,然后就被錄取了。我最終成了皇后學院辯論隊的隊長,并參加了學生會主席的競選,我在校報上表示,自己從高中輟學是因為“我感到沒有挑戰性”——當然,這是我當時的說辭。離開國會議員阿克曼的辦公室,我又跳槽去了紐約市時任市長朱利安尼的新聞辦公室,在那里擔任研究員,繼續向更高目標邁進。
在我坐下來寫這本書時,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去講述我的故事,以及“燒掉你的船”這一策略是否適合所有人,還是說它只適合那些生來就有幸擁有某些先天優勢的人。我承認,我出身貧寒,母親身體不好,只能坐在輪椅上,但即便這樣,我身上肯定也有某些先天優勢,比如我是白人而且還是男性。這也是我愿意花點篇幅去分享一些其他創業者的故事的原因,他們和我未必相似,出身背景也各不相同。在聽過那些在各個方面和我相似或不相似的故事之后,我意識到,無論你從哪里開始,答案實際上都是一樣的。如果你的道路更加曲折,你的旅程可能就會更長、更艱難,但為了從中更好地成長并達到你的巔峰,你必須全力以赴,相信自己的直覺并付諸行動。
我們在內心深處都知道自己的能力所在。我們也都能看見不被他人認可的自己對未來的愿景。我們常常因傳統觀念和外部的壓力而偏離自己的道路。當我們長大,能夠清楚地表達自己的直覺時,我們就會被教育,要對這些直覺置之不理,而去相信管理我們的機構和那些獲取報酬的所謂的權威人士。其他人的建議可能會幫助我們免受災難的侵害(比如,不要把錫箔紙放進微波爐),但也會阻礙我們去發揮自己獨特的才能。
這一整本書都在告訴你,不要猶豫,即使你的直覺和這個世界的看法不盡相同。激發潛能的秘訣就在于擁抱你最大的競爭優勢:你是唯一一個知曉自己所有經歷的人;關于你自己的一切,沒有哪個專家能比你更了解。所以理所應當地,你會比任何人更早看到你應該走的路。
換句話說,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就會錯失變得卓越的機會。
拉爾夫·瓦爾多·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在他1841年的散文《自助》(這部作品我讀過很多遍,很受啟發)中寫道:“一個人應該學會探測并發現他內心閃現的那束光芒,而不是追隨詩人和智者燦爛的天空。然而,他往往在不經意間就丟掉了自己的想法,只因為那想法是他自己的。”
想要找到自己的未來,第一步就是要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以下四個原則可以幫助你實現這一目標。
命運始于愿景
那時我的愿景就是獲得自由。我需要盡我所能以逃離高中帶給我的各種限制。而對你來說,愿景可以是任何事物,但它必須是切實存在的。你不可能去實現一個還沒有定下的目標。你需要知道你的目標是什么,然后才能制訂計劃去實現它。最好的夢想是從你內心深處涌現的,在那里,你的雄心壯志既與你對世界的獨特看法、你的天賦和才能有關,也與你自己的獨特靈魂緊密相連。
在美國,弗蕾迪·哈勒爾(Freddie Harrel)為像她這樣的黑人女性構想了一個新的世界,在這里,她們不必忍受昂貴、耗時和帶有污名化的體驗,就能用自己的頭發來表達自我。全球黑人女性的假發市場的營收額達到了70億美元,弗蕾迪想把使用假發這一過程變得輕松愉悅,因為現實情況太不盡如人意。女性總是因為戴假發而感到羞恥,這一人為的偏見讓弗蕾迪深感不悅。“假發”這個詞本身似乎都帶著一種消極的意味。弗蕾迪和她的朋友們厭倦了只能去美容用品店,只能挑選那些產品質量可疑的、和自己發質不匹配的假發的生活。
因此,弗蕾迪籌集了200多萬美元創立了拉德斯旺(Rad Swan)美容公司,致力于改變黑人女性假發市場并建立一個關于慶祝和賦權的社區。弗蕾迪告訴我:“對全世界的黑人女性而言,頭發可以傳遞出我們是誰、我們在哪里,它像是一種額外的語言。”但傳統品牌并沒有看到這一點,只有弗蕾迪看到了。
還有一個例子:我的朋友布萊恩·切斯基(Brian Chesky)在2007年提出了創立愛彼迎(Airbnb)的想法,他夢想著幫助人們利用自己的客房、沙發甚至是充氣床墊來獲得額外收入。一年后,當美國科技媒體網站科技博客(TechCrunch)報道了愛彼迎成立的消息時,下面的第一條評論就預測它會馬上失敗:“如果這成為主流,世界將會亂了套。”把時間快進到十多年后的2020年12月,愛彼迎進行了首次公開募股,它的市值也達到了470億美元。我的公司RSE本來有機會早期入股愛彼迎,但我們錯過了這個機會,因為我們過于關注潛在的監管問題而沒有相信自己的直覺——認為布萊恩能克服這些挑戰。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同時也證明了不行動遠比失敗更為致命。
我在RSE的合作伙伴斯蒂芬·羅斯(Stephen Ross)是一名房地產開發商,他是邁阿密海豚隊的所有者,同時憑借116億美元的凈資產位列福布斯億萬富翁排行榜的第267位。他也曾有一個在旁人眼中不可能實現的偉大夢想。哈德遜城市廣場位于曼哈頓的西側,曾是曼哈頓一條舊鐵路的所在地,是曼哈頓近50年的痛點,也是紐約市景觀的污點。歷任市長和州長都對該地提出了一個又一個開發項目,但全部失敗了,因為要么投資預算不足,要么支持投資的人寥寥無幾,畢竟哈德遜城市廣場曾被視為一塊荒地,離地鐵太遠,沒有多少人愿意過來。我和該地也有一些淵源,起初我受雇于紐約噴氣機隊,負責在哈德遜城市廣場的位置修建一座新的橄欖球場。但因為“鄰避主義”[2]的影響,我的這個項目就像紐約洋基隊多次想在該地修建一座新的棒球場一樣失敗了,同樣失敗的還有紐約市因申奧失敗而沒能修起來的運動場,以及在2008年金融危機中破裂的辦公樓項目。
斯蒂芬看到了別人沒有看到的東西,那就是從零開始打造一個全新社區的機會,一個具有綜合功能的開發項目,那里將會有辦公樓、表演場所、公寓、商店、餐廳、廣場以及一個聳立的全新公共藝術杰作,這將吸引人們來到這個未曾得到開發的區域。當項目完成后,哈德遜城市廣場項目將成為自1939年洛克菲勒中心修建以來紐約市最大的開發項目,其投資額達到了200億美元。而這一切的實現都取決于斯蒂芬所做出的努力,他克服了幾乎不可能解決的重重困難,包括艱難的談判、在地鐵上方修建建筑的復雜工程挑戰,以及威脅企業存亡的金融危機和疫情。但他對未來清晰的愿景是他付出努力收獲成功的保障。
這本書介紹了各種鼓舞人心的人和事:克里斯蒂娜·托西(Christina Tosi)夢想著為地球上的每一個人烤一塊餅干;勞倫·布克(Lauren Book)童年遭受過性虐待,她想從自己的這段痛苦經歷中找到一種途徑來幫助改善數百萬人的生活;勞麗·西格爾(Laurie Segall)的使命是創辦一家媒體公司,將元宇宙帶給大眾,與過去以“兄弟”文化為主導的科技領域相抗衡。這只是其中的幾個例子。從個人經歷中產生的內在激勵是我們最寶貴的財產。如果破曉時分我們沒有能力發現自己的愿景,就不要奢望午夜夢回時能找到它們。但是,我們必須要求自己去發現它們,然后以此開始行動。
時年29歲的阿比·拉梅什(Abhi Ramesh)是Misfits Market的創始人,該公司致力于向全美各地的人們提供折扣農產品和保質期長的食品,幫助他們省錢并減少食物浪費。該公司已經募集了三億多美元,估值達數十億美元。阿比的創業靈感來自一次他和女友去農村采摘蘋果的經歷,他看到地上有些輕微受損的蘋果,在從農民那里了解到超市不會收購這樣的蘋果之后,他一直很好奇為什么這些雖然品相有點問題但依然可以食用的蘋果會被丟進垃圾桶。這一洞察的由來引人深思,因為它強調了積累經驗的重要性。
阿比告訴我:“對我來說,生活的重要主題就是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尋找價值。”上高中時,阿比注意到朋友們在每學年結束后會把舊的教科書扔掉,因為對他們來說這些東西已經沒有用處了。阿比卻會以三折的價格購入這些教科書,并在亞馬遜上以六折的價格售出,就這樣,他的投資翻倍了。從沃頓商學院畢業之后,阿比在一家困境信用對沖基金公司工作,負責挖掘那些陷入困境的企業的隱藏收益。“尋找隱藏價值已經變成了我的本能。”阿比對我說。因此,當阿比看見地上的蘋果時,他就已經下定決心去利用它們。這個想法與他的愿景不謀而合,他的目標就是發現自己身邊任何地方的價值。

阿比清楚他所追求的目標,所以自然而然地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愿景。當你的愿景在你腦海中浮現時,你是否也能清楚地認識它?當我和哈佛商學院的學生聊天時,他們會問我該去哪家私募股權公司或者咨詢公司,我卻告訴他們要先后退一步。
“我不想聽到你想成為什么,我想知道你希望成為誰。”
這種存在主義的問題才是真正驅使我們前進的動力。阿比說,找到隱藏價值就是他的驅動力。我的驅動力是獲得更多的自由和自主權,不受干擾地提升自己采取行動的能力,而這種驅動力誕生于我的自由和自主權皆匱乏之時。那么,你的驅動力是什么呢?
為了揭開那些深層次的動機,你可以問自己一些不好回答但又至關重要的問題。
我要獲得什么樣的品質才能成為讓自己尊敬和仰慕的人?
我是想自己白手起家,還是想去實現別人的愿景?
我能不能容忍未來不確定的風險?還是說,我需要穩定才能茁壯成長?
我更愿意思考還是行動?
我是從人際互動中獲得能量,還是被消耗能量?
我什么時候最快樂?要怎么做才能再次感受到那種快樂?
我希望我的墓碑上寫著什么?
從某種程度上看,得到明確的答案還不如思考這些問題重要。我發現大多數人缺乏目標感都是因為他們在旅程開始時繞過了內省階段。當他們到達目的地時,卻迷失了,這是因為他們一開始就走在了錯誤的道路上。我們需要花時間與自己相處,去看見自己的愿景。
然后,我們必須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數據是次要的;做一個“直覺三明治”
斯圖爾特·蘭德斯伯格(Stuart Landsberg)的愿景是創立一個消費品公司,讓人們能真正按照自己信奉的價值觀生活。他知道很多人都想保護環境,但當他們挑選每天要用的生活必需品時,優先考慮的卻是便捷性。大多數人默認選擇最常見、最容易找到的品牌,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這些品牌并不是保護環境最好的選擇。斯圖爾特決定創辦一家所有人都能使用其產品的消費品公司,產品包括洗手液、衛生紙和洗衣液等,這些產品都是可持續、更健康并且不含一次性塑料的。斯圖爾特辭去了私募股權公司的工作,決心將他的這一愿景變為現實,但在超過一年半的時間里,他對投資人進行了175次演講,卻遭遇了175次拒絕。沒有一個投資人看到了他看見的東西。
在經歷了無數次拒絕之后,大多數人都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市場已經做出了它的選擇,畢竟追求收益至上的風投界就是它的風向標,市場給出的信息已經非常明確了。Grove Collaborative是斯圖爾特為他的公司取的名字,但沒有人想要投資這家公司。可斯圖爾特認為,自己只是還沒有找到獨具慧眼的投資人而已。斯圖爾特明白,在他的愿景真正照進現實且不再被人忽視之前,并非所有人都能看見它。但他需要一個獨具慧眼的投資人、一個能看見他愿景的投資人,或者至少相信斯圖爾特能夠看見這一愿景,并給他機會讓他去實現的投資人。
斯圖爾特遵循了雅各布·里斯(Jacob Riis)給出的經典建議。
當山窮水盡之時,我會看石匠敲石,也許敲打百次也不見一絲裂痕,但第101次嘗試卻會讓巖石一分為二。我明白這并不是最后那一次起了作用,而是之前做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斯圖爾特做了大多數創業者為了避免尷尬而不會做的事情。他重新聯系了一位曾經拒絕過他的投資人——Bullpen Capital的保羅·馬蒂諾(Paul Martino),并試圖獲得第二次機會。“我知道他心動了,”斯圖爾特告訴我,“他想做,但他的合伙人阻撓著他,或者出于其他類似的原因。我告訴保羅,‘我想要和你合作。我知道你的回答是否定的,但凡事總有個價格。’”
斯圖爾特預感到他們之間將是“天作之合”,他愿意不惜一切代價促成合作。“和Bullpen合作的往往是那些不被看好但很有潛力的企業,”斯圖爾特回憶道,“對我們來說,電子商務在當時一點兒也不流行,我們找不到大的成功案例與我們匹配。Bullpen做的交易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好……直到最近賣肥皂才變得流行起來。”
保羅在重新考慮之后,給了斯圖爾特一個可以接受的價格。斯圖爾特表示:“這對Bullpen和我的公司來說都是公平的。”因此,在經歷175次拒絕之后,斯圖爾特終于做成了交易。現在,五年過去了,斯圖爾特已經成了可持續發展行動的英雄,Bullpen也很高興他沒有放棄努力,Grove Collaborative也在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關注。Grove Collaborative打算在2023年實現四億美元的總收入,并在英國億萬富翁理查德·布蘭森(Richard Branson)的支持下,計劃以15億美元的估值上市。

各種數據告訴斯圖爾特應該放棄,但他沒有認同它們。卓越的領導者往往將自己的決策包裝成數據驅動的樣子,但實際上這些決策卻是我所說的“直覺三明治”:數據夾在洞察力和直覺之間,我們不能單憑數據來做出選擇。變革性的想法包含著太多的元素,無法簡化成公式。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在我們還不知道可以在口袋里放上一萬首歌之前,就知道了我們的需求。Stitch Fix的創始人卡特里娜·萊克(Katrina Lake)首先看到了時尚訂閱服務的可能性,并成了有史以來帶領公司上市的最年輕的女性之一。杰夫·貝索斯(Jeff Bezos)創立了一家網絡書店,并在鮮少有人覺察之時就將其轉變為一家云計算公司、一家雜貨店、一家無人駕駛汽車公司(2020年,亞馬遜收購了自動駕駛初創公司Zoox)……
這些行動并非是由數字和數據驅動的。我們可以在事后收集這些支持性的因素,但領導者依賴的是自己所謂的有證據支持的直覺。史蒂夫·喬布斯本可以采取漸進的方法處理音樂問題,給他的隨身聽擴大光盤容量。但是,作為一個音樂迷,喬布斯卻從問題出發,倒推著尋找解決方案:如何讓我無論走到哪都能帶上包含數百首歌曲的披頭士合集?2001年,喬布斯站在臺上,從他的牛仔褲前袋掏出了iPod,向世界第一次展示了蘋果公司的這一款數字多媒體播放器。
卡特里娜·萊克和我一樣在《創智贏家》中擔任過嘉賓投資人,她有一種直覺,認為很多消費者對買衣服這件事很苦惱,不得不在無盡的選項中尋找自己喜歡的衣服。憑借Stitch Fix,卡特里娜重塑了購物私人顧問服務,讓人人都能享受它,而不僅僅是有錢人。她將這個想法落地為一門精心策劃的在線服裝生意,如今每年的營收接近20億美元,同時吸引了無數模仿者效仿這種“盲盒”商業模式。
人們通常認為杰夫·貝索斯在把亞馬遜變成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零售商之后就該滿足于此。“專注于你自己的賽道,專注于你的目標。缺乏專注力和清晰度會削弱你的成功。”但貝索斯具有更為深刻的洞察力,他將其稱為“第一天”:如果他建立了一家“日不落”的公司,每一天都能帶來新的機會,并進入消費者生活中的新方面,會怎么樣?貝索斯帶著這個想法前進,20年之后,他成了全世界最富有的人,或者至少是最富有的五個人之一。
在RSE,我們把錢投資給了喬達娜·基爾(Jordana Kier)和亞歷克絲·弗里德曼(Alex Friedman),她們憑直覺意識到,如果女性對進入自己身體的東西了解更多,就一定會選擇一個致力于使用百分之百有機成分、倡導開放和消除污名文化的女性護理公司。喬達娜·基爾和亞歷克絲·弗里德曼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直覺,是因為她們碰巧注意到了一盒衛生棉條背后長長的成分表,在“可能含有”之后列出了一連串包括漂白劑在內的,她們絕不愿意自己的身體接觸到的東西。沒有數據來驗證她們的洞察,事實上,心存疑慮的風險投資人堅持認為,女性護理市場已經飽和了,這個市場由包括寶潔公司在內的三家巨頭把持,而且研究表明女性對此的偏好已經根深蒂固。但結果表明,這一研究的結論是錯誤的,或者說至少是不完整的。沒有人真正向女性提出過正確的問題。
“大多數風險投資人和女性護理品牌的領導者一直都是男性,”亞歷克斯向我解釋道,“我知道問題一直存在,因為我親身經歷過!我搞不清楚傳統的衛生棉條里面有什么成分,這讓我感覺沒有受到尊重。我過去常常使用同一個牌子的衛生棉條,并不是因為我忠誠,而是因為慣性和缺乏選擇。我預感到其他女性也和我一樣,我們做過一樣的事情、想過一樣的問題。我知道,如果市場上有一種成分透明、方便使用且能和我產生共鳴的衛生棉條品牌,我會立刻選擇它。我們和其他女性交流過,她們表示也會這樣做。我們和數百名對自己選擇的女性護理品牌不太滿意的女性交流過。她們的回應證實了我們的直覺,因此我們創立了LOLA這個品牌,為她們,也是為我們自己,解決這個實實在在的問題。”
四年后,LOLA的產品出現在每一家沃爾瑪超市的門店里,與市場主導品牌并排而立,而且它的市場份額每天都在增長。亞歷克絲和喬達娜的直覺無法改變傳統品牌的立場,因為數據表明現有的產品能滿足大多數女性的需求。但這兩位創始人知道數據并沒有展示出事情的全貌,和其他女性的交流也驗證了她們的直覺,給予了她們前進的動力。數據往往只是自我欺騙的保險。它不會也不應該指揮著我們。當你內心深處知道你所追求的東西是什么時,不要讓數字阻擋你前進,也不要害怕挖掘你心中必定存在的支持力量。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觀點,來自我與親屬保險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肖恩·哈珀(Sean Harper)的對話,我曾計劃將該公司上市,但交易最終破裂了。當我們僅僅依靠數據做出決策時,就會常常懷疑自己的決策。數據可能是錯誤的,你對數據的分析可能存在瑕疵,并將你導向一條錯誤的路徑。“但如果按照你的感覺行事,全憑你的直覺來,你就不會懷疑自己了,”肖恩說道,“你不能質疑自己的感覺。無論你做出什么決策,它都能給予你極大的平靜感。”
喬達娜和亞歷克絲并沒有無視自己的直覺。她們對自己一直在使用的女性護理產品深感不滿。她們知道其他女性也和自己有同樣的感受,事實證明她們是正確的。我們絕大多數人都會勸自己不要相信直覺,但像肖恩·哈珀和LOLA創始人這樣的成功人士則始終會堅持相信自己的直覺。
相信你的直覺猶如鍛煉肌肉——你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一生都做到全力以赴且不留退路并不容易,因為僅僅做出一個正確的決策是不夠的。要想獲得持續性的成功,必須一直行動,不斷抉擇。參加過《創智贏家》的凱文·奧利里(Kevin O'Leary)被稱為“神奇先生”,他的職業生涯始于合伙創辦了一家教育軟件公司。以此為起點,凱文本可以在該行業穩扎穩打,成為該行業的一個巨頭。但與之恰恰相反的是,凱文憑借他的經驗去了私募股權和風險投資領域,隨后參加了《龍穴》(Dragon's Den,《創智贏家》的加拿大版)真人秀節目和美國的電視節目。自此,凱文建立了一個橫跨各個行業的帝國,他甚至利用自己的名氣進入了加拿大政界。
洛麗·格雷納(Lori Greiner)也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洛麗一開始是個發明家,她發明并申請了一個耳環收納工具的專利,隨后進入美國大型連鎖百貨公司杰西潘尼(JCPenney)售賣該產品,接著,她從一個發明家轉型為一個電視明星。如今洛麗手握120項專利,其中包括許多風靡全球的家庭用品發明專利,由她發明并推向市場的產品超過800個,同時,因為在電視領域的深耕細作,她還開辦了自己的電視制作公司。雖然已經收獲了巨大成功,但這兩位上過《創智贏家》的投資人都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

作為一名高中輟學生,我曾在紐約市市長辦公室工作,我本可以相信這份工作能讓我放松下來,并讓我的生活步入正軌,但我并不想止步于此。我的直覺告訴我,能做的還有很多。首先,我清楚必須揭掉自己高中輟學的恥辱標簽。望向未來,我不想讓這個污點永遠橫亙在我的人生道路上,因此,在皇后學院拿到學位之后,我決定去法學院的在職夜校讀書。福德漢姆大學法學院(Fordham Law School)的學位將會把我的簡歷提升一個檔次。我想,如果我不僅能從大學畢業,而且是一名律師,擁有一所頂級院校的學位,在《法律評論》(Law Review)期刊上也有所建樹,就不會有人再拿我高中輟學的事做文章了。
與此同時,我想晉升自己在市長辦公室的職位,雖然當時只有23歲,但我想成為副新聞秘書。我知道我的工作表現完全配得上這個職位,同時它也意味著收入的大幅增加,這將幫助我和我母親在擺脫貧困的道路上更進一步。但是,考慮到我比較年輕,他們讓我先排隊,讓那些比我年紀更大、資歷更深的同事排在我的前面。這時,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應該做出另一個大膽的選擇:辭職。
你必須掌控自己生活的方向。正義不會自動地為你而伸張。如果你感覺自己正在被剝削,或者有人阻擋你發光發熱,你不能沉浸在怨恨中等待被別人認可,或者更糟糕的是,沉溺在自憐中無法自拔。復利法則不僅適用于金錢,而且適用于思想和成就。獲得新成就的速度越快,就有越多時間享受勝利的果實。這就是為什么在音樂劇《漢密爾頓》(Hamilton)中,伊麗莎(Eliza)問她的丈夫:“為什么你寫得如此勤奮,就好像時日無多似的?”亞歷山大·漢密爾頓(Alexander Hamilton)之所以瘋狂地寫作,是因為他意識到每個人的時間都是有限的。
我不打算在市長辦公室永遠等待下去。我必須盡快且永久地擺脫貧困。因此,我在一家大型保險公司——紐約人壽保險公司的政府事務部門找到了一份工作。新公司不但為我支付了法學院的學費,還給了我更高的基本工資。盡管市長辦公室的同事們說我是在犯錯誤,但我還是這樣做了。我當然要這樣做,他們又不會對我的未來負責,只有我才會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這份工作十分壓抑且枯燥無味,它也是我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但在四個月之后,市政廳打電話給我,邀請我回去擔任副新聞秘書。我的行動終于得到了回報。正如我所希望的那樣,我憑借自己的才華而非年齡迅速躋身于前列,同時我的薪水也提高了,雖然并不足以支付我的法學院學費(最后我還是背上了一大筆學生貸款),但至少我有足夠的能力來照顧我的母親了。
那時我并不知道自己在沿用一個模式,一個我在職業生涯中見證著許多人都在沿用的模式。我曾以為毫無畏懼地跨步和冒險是專屬于我的對待宇宙的方式,但沒想到它的意義遠超于此。事實上,這真的行得通。我在賈森·費爾德曼(Jason Feldman)的職業生涯中看到了相同的直覺,他是Vault Health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Vault Health是新冠病毒唾液檢測領域的知名企業,與世界各國政府和企業開展合作。
在醫療保健領域大展拳腳之前,賈森曾多次改變他的職業道路。他的職業生涯始于美國國務院,但他很快就去了零售行業,從家得寶(The Home Depot)到美體小鋪(The Body Shop)到恒適(Hanes)再到亞馬遜,他一步步地往上爬。在亞馬遜工作時,賈森負責運營亞馬遜的“會員視頻直接”(Prime Video Direct)項目,該項目旨在幫助內容創作者將他們的視頻提供給全球的亞馬遜Prime會員觀看。
后來,當賈森即將出任減肥巨頭珍妮·克雷格(Jenny Craig)的首席執行官時,一場會議改變了賈森的整個職業軌跡,他將見到和他一起創立Vault Health的合伙人們。Vault Health即將成為男性保健領域的初創公司,它的成立旨在告訴男性應該多關注心血管健康,而該公司計劃使用遠程醫療來實現這一目標。賈森被他們提出的愿景深深吸引,決定成為該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一年后,新冠疫情暴發了。
“我們正式推出我們的王牌產品并花掉大部分營銷預算的那天,股市崩盤了。”賈森回憶道。他們不得不轉變方向,而賈森很適合這份工作,畢竟賈森的職業生涯一直在轉變方向。賈森在羅格斯大學(Rutgers University)的一個貨架上發現了一種唾液檢測方法,他決定把這種檢測方法帶到市場上,服務那些被新冠病毒檢測嚇退的人,畢竟之前的新冠病毒檢測需要在鼻腔深處刷拭,其位置幾乎要觸及大腦了。
賈森努力將這種唾液檢測方法推廣給數百萬人,他還和美國各個州及諸多體育聯盟建立了合作關系,以讓他們使用他的檢測項目。除了多年來一直不斷嘗試的人,誰還有信心冒險涉足這個領域并找到解決方案呢?“在我的職業生涯中,對機會的每一次追尋都有助于幫我完善我的工具包,我的工具包里有我從成功和失敗中學到的各種獨特技能。”賈森對我說,“我記得很早之前,在一次績效評估中,一個經理稱我為‘通才’,我對此感到很沮喪。那個經理在公司穩扎穩打數年才坐到那個位置,他告訴我,如果我不能專注于某個領域并成為專家,我將永無出頭之日。但在我心中,存在著一條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在疫情的大背景下,這條道路帶來了回報。

賈森從一個行業跳到另一個行業的經歷讓我想起了自己的故事。在重回市長辦公室并擔任副新聞秘書之后,我最終又選擇了離開——但當我加入的初創公司最終失敗時,市政廳又請我回去了,這次是作為新聞秘書。那時我只有26歲。市長的任期只剩不到一年了,他的團隊正在另謀出路,為下一份工作做準備。我不知道該如何做這份工作,這份工作和白宮新聞秘書工作齊名,可以說是全美最難做的新聞工作,管理著全球最大的市政新聞機構之一,需要24小時都與電話相連,奔赴在一場災難和另一場災難之間;同時,我還要掩蓋自己在臟亂差環境里的尷尬生活,我要給母親洗澡,晚上還要去法學院上課。但我知道我必須嘗試一下。
機會是有限的資源,當你看到時,你必須抓住它們。作為紐約市歷史上最年輕的新聞秘書,當時的我感覺我正在為自己的職業發展寫下安全保證書,其效用將延續到永遠。這將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我真的認為接受這份工作將是我不得不做的最后一個艱難決策。我的故事將不再是一個高中輟學生的故事。在取得更大的成就之前,“最年輕的新聞秘書”將成為介紹我的第一句話。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我想要的未來:我燒掉了自己的船,在短短十年間,我和我母親脫離了貧困。
但事實并非如此。
你的直覺將拯救你——即使事情正分崩離析
2001年4月2日,是我任職新聞秘書的第一天。我十分興奮,因為終于能掙到足夠多錢來雇人照顧我母親,甚至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天地,也許還能進行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約會。我母親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但是當你生活在一個無休無止的噩夢中時,你就很容易忽視事情正在惡化的跡象。回想起來,那天早上我母親的臉實際上就是紫色的,但我只看見了她的氧氣面罩和我們空蕩蕩的銀行賬戶。我一直在賺錢,但照顧她的花銷遠遠超過了我的工資。我無力再雇用一個家庭護工來給她洗澡,我們一貧如洗。我才26歲,但感覺自己正在被壓力淹沒。擔任新聞秘書這一崗位本應是我的救命稻草。那天早上母親告訴我她不舒服,懇求我留在家里,可是她一直都不舒服,而我必須準時回市政廳上班。
當我踏著大理石臺階快步走向位于曼哈頓市中心的市政廳前門時,克里斯(Chris),一個帶著布魯克林口音的年輕警察,就像剛從電影里走出來的警察一樣,給我開了門并和我擊掌致意。
“馬特,你終于回來啦!”
我坐在位于角落的辦公桌旁。然后,上午十點,辦公室主任安吉拉·班克斯(Angela Banks)大聲對我喊道:“馬特,你媽媽打電話來了。”
她打電話叫來了救護車。她感到呼吸困難。
我的第一反應是松了一口氣。終于,有人能幫我分擔重任并幫我做些什么了——無論是做什么。我告訴母親我會去皇后區醫院看她。
我順便回了趟我們的公寓,屋里彌漫著悲傷的氣氛,我撿了幾件母親的衣服,想著如果她在醫院多待幾天就太好了——我真的是這樣想的,因為之前每次急診都得不出什么結論,我只能推著她的輪椅重新上車。但這一次當我抵達時,路中間停著一輛空無一人的救護車,車門敞開著,這是一個不祥的征兆,說明出了大問題。
我將永遠后悔,把那寶貴的幾分鐘浪費在了去公寓的路上。
“很抱歉,”我到醫院時,前臺工作人員說,“她五分鐘前去世了。”

我職業生涯中最成功的一天也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作為一個孩子,我竭盡全力地想要拯救我的母親。直到今天,這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敗,一個永不愈合的潰爛傷口。有些事你永遠無法忘懷。
我母親在那個早上結束了她的痛苦,但她留下的遺產——也就是我從她的人生之旅中學到的東西——將永遠伴隨著我。首先,是對那些在貧困或殘疾重壓下仍努力生活的人懷有的深深悲憫之心;其次,是一個至今仍驅使我前進的教訓——沒有人能保證我們有一個幸福的結局。
事情總會出現意外。從某種程度上說,幾乎所有人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意外,對那些渴望取得偉大成就的人來說更是如此。當意外發生時,只剩下你自己和你沿途做出的決策。就像親屬保險公司的肖恩·哈珀說的那樣,你不可能懷疑自己的感覺。相信你的直覺是唯一一條讓你活得無悔的路。對我來說,無論我母親怎么樣,我都要繼續面對眼前的生活。如果我當時沒有輟學離開高中,現在的我會是什么樣子?我的母親仍然會去世,而我沒有不斷增長的薪水去支付她需要的護理費用,也許她會去世得更早。那我又會在什么地方呢?我可能進不了市長辦公室,甚至連大學都上不了。童年的創傷可能會影響我成年后的生活,我可能會怨恨母親浪費了我的潛力。
恰恰相反的是,盡管在情感上受到了重創,我的職業道路卻清晰可見。

意外總是輕而易舉地到來,這時你會做什么?你需要繼續前進。凱莉·揚(Kaley Young)的經歷就能說明這個道理。當凱莉和她的妹妹凱拉(Keira)、弟弟克里斯蒂安(Christian)來到《創智贏家》時,凱莉有太多事要做。凱莉19歲時便從大學輟學,因為她母親患了乳腺癌。凱莉幫父親照顧著她的弟弟妹妹,她的父親基思(Keith)是一名消防員,后來也得了癌癥。基思曾在世貿大廈遺址進行過救援工作,在“9·11”事件的余波中,我很可能碰到過他,因為那時我正在報道這一事件。
除了從事消防工作,基思還是一名熱情的廚師,曾上過美國食品網絡頻道,并在與巴比·福雷(Bobby Flay)的獵人燴雞對決中勝出。他也是一位創造型企業家,發明了一種新型菜板,菜板邊緣掛有一個托盤,用于收集碎屑和汁液。在被多次拒絕之后,基思終于得到了參加《創智贏家》的機會,不過他已經在三個月前去世了。
凱莉仍然深深地悲痛著,她本可以把那封信丟進垃圾桶。但她決定繼承父親的遺志,用父親留給她們的東西改善家庭的狀況。凱莉帶著她的弟弟妹妹一起飛往洛杉磯參加節目,那是一個感人肺腑的時刻。我多么想跳起來保護凱莉,告訴她,她一定會渡過這個難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們的菜板質量非常好,這個家庭也需要幫助。但是,基思購買的菜板生產工具在他生病期間生銹了,而孩子們需要三萬美元來購買新的工具制造菜板,以將其推向市場。我們請她們出去了幾分鐘,好讓我們商量一下。我和馬克·庫班(Mark Kuban)交換了一下意見,最終我們五個投資人擬定了一個計劃來幫助這個家庭:我們出資十萬美元,用于換取該企業20%的股份,同時,我們將把所有收益捐給那些在“9·11”事件救援行動中罹患疾病的消防員家庭。我們共同努力,讓這個家庭夢想成真。
在三個月內,戴蒙德·約翰(Daymond John)的團隊為她們爭取到了與威廉姆斯—索諾瑪公司(Williams-Sonoma)的會面機會,現在,這款菜板是整個連鎖店里最暢銷的產品之一。如今凱莉和她的家人經濟狀況穩定,這真是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故事,而這一切之所以會發生,是因為凱莉雖然面對著巨大的家庭悲劇,但依然沒有放棄前進。她全力以赴,最終獲得了回報。

你生活的環境并不能決定你人生旅程的方向。我本來注定是要失敗的,但我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這給了我破局的機會。凱莉也一樣。我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能力,這是千真萬確的。我們只需要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哪怕它再微弱。
[1]1磅≈453.592克。——編者注
[2]原文為“NIMBYism(‘not in my backyard’)”,即“不要(興建)在我(家)的后院”,指反對把不受歡迎的東西放在自己的社區里。——編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