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不公平,為什么有人連清創術都做得比教材好!
這種最基本的技能,人人都會,卻反而是最難做好的。
這個時候,江遇的第二遠肢與吳國輝、何建一兩人的第一近肢同時完成清創。
江遇沒有理會吳國輝、何建一兩人臉上的震驚,有些凝重地說道:“患者手上的尺橈神經、尺動脈、橈動脈等主要動脈全部破裂,臂叢神經和血管都不同程度受損,情況很不好。”
吳國輝沉默了一秒鐘,剛要說實在不行只能考慮截肢,江遇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繼續說道:“這次手術耗時很長,任務艱巨,咱們……一定要成功!”
吳國輝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驚濤駭浪,不敢相信這是一名實習醫生說的話。
“繼續,接下來是骨骼處理?!痹捯魟偮洌隽⒖涕_始了動作。
骨骼處理是斷肢再植必經的一環。只有重建骨骼連續性,才能保證斷肢再植的效果。
由于軟組織的切除和回縮,骨骼會相應地增長,因此有必要切除斷肢中的外露骨端,這樣既可以適應軟組織的短縮,又能減少感染的機會,防止發生骨髓炎。
即便是大師級的斷肢再植技術,面對如此復雜的斷肢也必須進行適當地切除、取舍。雖然不能保證恢復到原來的水平,但是,正常生活和勞作問題不大。
江遇仔細地切割著有害的外露骨骼。
切除的范圍以二斷端的軟組織相接觸為標準,只要能保證血管、神經在無張力的情況下吻合就足夠了。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江遇等人早已是滿頭大汗
“骨骼處理完畢,接下來是血管的處理?!苯鼍従徴f道。
這是江遇擅長的方面。
等江遇把所有的動脈血管吻合后,竟然直接讓斷肢恢復了血循環。
這是為患者著想,只有盡早讓斷離肢體血液重新流通,才能保證其活力,同時可以將斷肢內因為缺氧等原因壞死的細胞與毒性狀物排出體外,減少手術后的全身性不良反應。
一旁的吳國輝早就看的目瞪口呆了。
“何建一,我想…………想”吳國輝起了愛才之心結結巴巴的對何建一說道。
在醫院里,外科可比急診科吃香多了,而且待遇好不止一點兒。
還沒等吳國輝說完話,何建一就打斷了他:“想都別想,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老何,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要不要來外科可不是你說了算?!眳菄x撇了撇嘴,看向專心致志的江遇。
在人才面前,副主任的尊嚴和面子一文不值,搶就是了!
兩人貧嘴幾句,又全身心投入了手術中。
在血循環建立之后,江遇又完善了其他血管。
神經叢連接、軟組織處理,也在不知不覺中完成。
手術臺上拿刀的三人和遞刀的海洋都陷入了癲狂狀態,看著江遇,跟入魔似的,眼里只剩下手術刀和病人。
一旁的器械護士想給江遇擦汗都怕打擾到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站在旁邊
手術室外,來來回回的換了好幾批人。
天色也逐漸暗下來,但手術室外面的手術中燈牌,卻遲遲沒有熄滅。
江曉琪、孫萌和一眾小護士閑下來的時候都會來這里看看,尤其是孫萌,查房的時候經過了好幾次,看到牌子還亮著,一會兒憂心,一會兒又覺得舒了口氣。
劉慧敏已經做完了兩臺手術,經過一號手術室的時候,停了幾秒鐘,面露復雜,眼神中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他們……真的能成功嗎?”
一個實習醫生,真能把急診科掀翻天?
“現在醫生的角度,希望你們成功!”許久之后,劉慧敏笑了笑,雙手悄然合十,默默的祈禱后便走了。
晚上十點,“啪”的一聲,手術中三個字終于暗了下來。
患者的家屬一直在外面焦急的等候,目光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這三個字,就在熄滅的一剎那站了起來,仿佛看到了希望。
然而,許久,手術室都沒有人走出來。
“怎么辦……不會是失敗了吧!”患者的女兒不安地說道。
患者妻子不可置信地捂著臉,眼淚從指縫中流了下來,身體微微的抽搐。
值班的石云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安撫好家屬之后,疑惑地走進了手術室。
剛進去,就愣住了。
只見江遇坐在地上,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一臉疲憊。
何建一和吳國輝的情況也不好,兩人的年齡本來就大,又在手術室高強度工作了十多個小時,雙眼發黑,早就攤在了地上。
“撲通”。
突然,好好地站著的海洋摔了,跪在手術臺面前。
石云趕緊去把海洋扶了起來,“你怎么了?沒事吧?”
海洋慢慢的吞了口口水,氣喘吁吁的說道:“沒事!就是站太久,腿麻了……”
石云:……你是來搞笑的嗎?
不一會兒跑到走廊上喊了急診科的幾名護士,“快,吊葡萄糖水!”
江遇被孫萌和張泠兩人扶了起來,雖然虛弱,但是誰都能感受到江遇身上散發出來的自豪和喜悅。
是手術成功的喜悅!
“值了……真是值了……”。就算今天死在手術臺上也沒有遺憾!”吳國輝被護士拖走的時候,不忘感慨到。
何建一有氣無力的嗆聲到:“我是一助,我術野比你好,我更值!”
林雯無奈地把何建一扶上了平床:“何主任,服了您了!您就歇著吧!這個時候還爭啥呀!”
“不能不爭,老吳這混蛋想要跟我搶人!”何建一強撐著留下了這句話后便昏了過去。
江遇艱難的伸了伸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平床。
“沒事,也不用扶我,我自己去辦公室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你們還是去看看兩位主任吧!?!苯稣Z氣有些虛弱。
“江遇,你真的可以嗎?……還是我們送你過去吧?”孫萌有些不忍心。
張泠勸道:“是啊,還是躺上來吧!你已經十多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隨時都可能暈倒!”
江遇笑了笑,揮手道:“作為一名醫生,我要堂堂正正走出手術臺,告訴患者家屬,
手術成功!”
孫萌和張泠,以及在場的石云都為之一震。久久的回不了神。
堂堂正正走出手術臺……
“好……好……,那你小心些不要逞強?!睂O萌聲音有些嘶啞,小心翼翼地放開了江遇,但是手還停在半空中,害怕江遇突然倒下。。
走了幾步,江遇突然停了下來,有些尷尬的說道:“走不動……那個啥,扶一下……”
孫萌破涕為笑,“你??!你勉強個什么勁!誰說被人扶著就不是堂堂正正了!”
說著,和張泠兩人趕緊跑了上去,一人扶住江遇一只手,緩緩走出手術室。
手術室外,患者家屬已經泣不成聲。
一場十幾個小時的手術,患者還沒出來,就先用病床抬走了兩個醫生!見此情景他們怎么可能還對手術結果抱有幻想!
但就在這時,兩名護士扶著一位醫生,一步步地走出了手術臺。
幾人都沒出聲直到出門,石云才看向了患者家屬難掩激動的說道:“這位是主刀的江醫生。”
患者家屬愣了幾秒鐘,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石云的意思,哽咽著問道:“醫……醫生……請問,手術進行得怎么樣了?”
江遇看著家屬惴惴不安的樣子,笑道:“放心!手術,圓滿成功!”
“手術,圓滿成功!”江遇有些有氣無力透露出無限的疲憊,讓人覺得下一秒就會暈過去。
實際上,江遇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憑著自己毅力罷了。
原本都已經準備接受手術失敗的家屬聽到“手術成功!”這幾個字一下子就愣住了。
好幾秒之后才不可置信的說道:“醫……醫生,成……成功了?我老公他沒……沒事??!”
喜極而泣的患者妻子緊緊地握住了江遇的手不停的鞠躬:“謝謝您!醫生!謝謝您!,您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江遇連忙扶起家屬蒼白的臉上掛起一抹笑容:“沒事,這是我們醫生應該做的?!?
孫萌有些不忍心,道:“患者的手術已經完成,之后要注意術后保養,斷肢再植不是小手術,需要格外注意術后的一系列并發癥?,F在讓江醫生去休息吧!”
“好……江醫生您快去休息……”
被孫萌和張泠拖上了平床,望著頭上的葡萄糖水,江遇不自覺的笑出了聲,手術成功的喜悅就像春風一樣撫平了所有的疲憊。
回到了休息室之后,江遇連忙趁孫萌和張泠不注意,立馬從口袋里掏出了黃橙橙的活力藥劑,一口飲盡。
“怎么有點像橘子汁的味道?!苯鲞瓢蓛上伦?,回味道。
下一刻,江遇就感到身體內的疲倦一掃而空,精力再次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這活力劑也太神奇了!剛開始居然還覺得活力劑沒什么作用,果然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江遇在心里不禁感嘆道。
只是,由血糖低造成身體虛弱,活力藥劑也無能為力,只能慢慢恢復。
“張泠?!苯龀T外喊了一聲。
到沒想到推開門的卻是孫萌。
孫萌有些驚訝于江遇的恢復能力——進來的時候還是個奄奄一息的小烏龜,現在居然神氣得跟忍者神龜一樣?這體質也太好了吧!
“江遇你為什么不叫我呀??!睂O萌委屈道。
最關心江遇的是她,幫江遇吊葡萄糖水的也是她,趁著查房間隙來休息室看看江遇的也是她。
結果他現在居然叫其他小護士的名字,這也太傷心了!
江遇愣住了,隨后無奈地笑了笑:“你是住院醫啊,我是打算把張泠叫來,麻煩她盯緊了那個斷肢再植手術的患者。這種大手術存在著普遍、嚴重的術后并發癥,必須時刻注意!”
“我總不能把你這住院醫師當護士使喚吧?怎么吃起了這種醋?”
孫萌當即不樂意了:“誰說?住院醫就不能當護士使喚了?”
聞言江遇冷不丁的被嗆住了,不知該怎么接話。
就在這時張泠推開門進來了,江遇只能趕緊轉移話題,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張泠說。
“麻煩你注意觀察患者血壓、脈搏、呼吸情況。還有尿量。讓家屬留意患者的晨尿分析尿比重。對了,要格外留意患者的神志和皮膚黏膜色澤的改變?!?
張泠倒是很樂意被江遇吩咐,立刻高興地跑了出去。
事實上,這些都是常識,護士們一般知道怎么做,但下達醫囑是江遇這位醫生的責任。
也由不得江遇不謹慎,檢測尿量和尿比重的目的是監測腎功能。要知道腎功衰是斷肢再植手術后極其嚴重的并發癥,嚴重的可能導致死亡。
一旁的孫萌偷偷的瞄了江遇好幾眼,發現后者目光轉過來了,立刻若無其事的抬頭盯著頭上的葡萄糖水,心虛地說道:“葡萄糖水都快吊三分之一了。”
“說起來!你也真是夠拼的,昨晚是你和何主任、海洋值夜班,結果今天還碰上了一場大手術,折騰到現在才休息?!睂O萌滿心敬佩地說道。
床上的江遇晃了晃腦袋,覺得血糖濃度已經升上來了,至少不可能再腿軟昏迷,于是快準狠的拔掉了針管。
“誒,你……你怎么拔掉了!還沒輸完呢?”孫萌大驚失色伸著手阻止道
“不用了,孫萌我感覺已經差不多了,我去看看患者”。
“你繼續修養著!”這是孫萌第一次用住院醫對待實習醫生的命令口吻嚴肅的說道。
江遇拿著滋滋冒水的針管,滿眼笑意地盯著孫萌:“你總不能讓我再插回去吧?”
孫萌:……
江遇笑了笑,站了起來,輕松的說道:“我已經沒什么事了!孫大醫生,咱們倆正好去患者那邊看看,還有一些注意事項要讓患者家屬額外留意?!?
雖然護士可能已經提醒過,但啰嗦總不會是壞事。
于是,孫萌只能抱著病歷跟江遇一起走向斷肢再植手術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