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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血裔

  • 破曉長庚
  • 祥麟公子
  • 4299字
  • 2024-06-20 02:32:54

一片烏云飄過,原本就朦朧的月光顯得更加黯淡。

就在明暗交錯的一剎那,只聽“砰”地一聲,那口棺材的蓋子忽然高高飛起,隨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個身著錦袍腰懸佩劍的身影自棺材中站了起來,寬大的袍服隨風飄動,瘦弱的身體如同被風干的樹葉,單薄而脆弱。

慘白幽暗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能看到他的面頰凹陷,顴骨高聳,皮膚緊貼著骨頭,幾乎沒有一絲多余的肉??斩吹碾p眼深陷在眼眶內,仿佛兩個漆黑的深淵,吞噬著所有的光明。

場中每個人都只有一個感覺,這個人根本就是一副骷髏。

骷髏一般的錦衣人艱難地轉動脖子,目光忽然停留在戈爾穆的尸體上。

戈爾穆的尸體倒在地上,身畔正彌漫著一股甜膩的血腥味,錦衣人的鼻子抽動了幾下,雙眼驟然變得血紅一片,仿佛來自地獄的火焰,照亮了他那猙獰的面容。

突然,他張開嘴,向著月光嘶吼了一聲,口中竟然露出了兩顆鋒利的獠牙。

隨后他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躍出棺材,撲到戈爾穆身上,伸出尖銳的獠牙,一口咬住了尸體的喉嚨。干癟的嘴唇緊緊貼附在尸體脖頸的皮膚上,貪婪地吮吸著流淌出的鮮血,每一口都伴隨著咕嘟的聲音,仿佛在汲取戈爾穆生命的最后一點精華。

戈爾穆的身體在錦衣人的吸食下開始變得蒼白,生命的氣息徹底從他的身體中消失。而錦衣人卻似乎在這血腥的盛宴中感受到了無盡的快感,眼眸深處閃爍出滿足的光芒。

看著這驚悚的一幕,場中所有人的心底都泛起了一種深入骨髓的驚懼,就連傅銳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半晌后,錦衣人抬起了頭,嘴角還殘留著鮮紅的血跡,雙眼閃爍著幽冷的光芒,仿佛兩顆冰冷的寶石。

他的面容已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原本凹陷的面頰變得豐滿,蒼白的臉色透著一絲詭異的紅潤,皮膚光滑細膩,原本深陷的眼窩此刻變成了一種迷人的深邃,眉宇間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英俊與邪氣。鼻梁高挺,嘴唇鮮紅如血,方才兩顆長長的吸血獠牙已經恢復成正常的犬齒,微微上揚的嘴角仿佛帶著一絲嘲諷和輕蔑。

而他的身形同樣發生了變化,原本瘦削的身姿此刻已變得健碩而挺拔,肩膀寬闊有力,夜風拂過,將一襲錦衣裹在他的軀體上,隱約可以看出流暢優美的肌肉。

陰森的夜色中,他的存在好似一種詛咒,讓人既恐懼又著迷。

錦衣人伸展著四肢,仿佛一只剛剛蘇醒的野獸,動作優雅而從容,卻又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驚怖,仿佛一個從地獄中走出的美男子,帶著無盡的恐怖與誘惑……

忽然,他拔出腰間佩劍,飛掠而起,如梭似電。

前一刻還在戈爾穆的尸體旁,后一瞬便來到了影衛組成的盾陣之前,手中長劍從出鞘時便迸發出咝咝之聲,劍氣吞吐猶如毒蛇吐信,而劍光所指之處正是圓陣中心的馬車。

甫一出手,如蛇尋穴。

面對詭異迅疾的敵人,郭鵬第一個恢復了鎮定,跨前一步大聲命令道:“刺!”

聽到郭鵬的命令,鐵衛們驟然從震驚中驚醒,迅速做出了反應。

嗤!嗤!嗤!嗤!,一連串破空刺擊聲不絕于耳,十數把長矛帶著一往無回的氣勢與決心,伴著鐵衛們全力施為的吶喊聲,向錦衣人戳去。

高速襲來的錦衣人影眼看就要被那些凌厲刺來的長矛貫穿,卻陡然間在半空中做了一個詭異的停頓,然后雙腳在其中一根長矛上一點,凌空再起,依然直撲馬車。

就在他腳踩長矛躍向半空的同時,手中劍猶如毒蛇,順手劃過了兩名鐵衛的咽喉,在他們的脖頸處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下一刻,那道血痕迅速擴張,鮮血如同在兩人脖頸開出的一大團血花,噴涌綻放。

兩名鐵衛右手提著長矛,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頸部,鮮血自指間狂溢,緩緩前傾倒下,直到死亡的一刻依舊怒目圓睜盯著那道錦衣人影。

眼看同伴倒下,馬車前的鐵衛們卻依舊冷鶩平靜,手中的長矛繼續戳向身在半空的錦衣人影。

錦衣人身形迅急無比,雙足在長矛間連續踩踏,如同一個在槍林中跳著曼妙舞姿的舞者,避開了所有來襲的長矛,手中劍在空中劃出幾個弧形,軌跡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慘叫聲驀地響起,轉瞬間又有幾名鐵衛被殺,血霧噴灑。

兔起鶻落之際,錦衣人已落在馬車之側,他打量了一下站在車旁的傅銳三人,旋即騰身縱起,劍光如長舌吐信,居然直向披著輕裘斗篷的舞蠻刺去。

“啊……”舞蠻的驚呼聲直來得及喊出一半,劍光已到眼前,傅銳也沒想到錦衣人會對舞蠻下手,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嗤”的一聲利刃破空之聲。

一條古意盎然的長槍橫空出世,帶著一股勁風,直刺錦衣人的咽喉。

一陣清風拂過,烏云被拂開幾分,凄冷的月光照在長槍之上,映出了槍桿上兩個淡金色的刻字——“狂徒”

槍名狂徒?

亦或是狂徒之槍?

眼看長槍迎面而來,錦衣人瞳孔微縮,撤回刺向舞蠻的長劍,同時偏頭避過槍尖,手中劍在槍桿上輕輕一搭,順著槍桿前劃,如毒蛇一般,直刺持槍的殷羽咽喉。

殷羽長槍全力刺出,力已用老,如何躲開如毒蛇般的致命一擊?

殷羽顯然沒料到對方的劍如此快速,臉色駭得蒼白如紙,眼看著劍光如電般刺來,避無可避......

一道霹靂閃電般的刀光驟然亮起,一把彎刀從斜刺里劈出。

如果說灰衣人手中的劍如同毒蛇,這一刀所砍的位置便是毒蛇的七寸。

“鐺!”的一聲金鐵交鳴。

被擊中七寸的毒蛇瞬間失去了靈氣。

錦衣人靜立當場,手中長劍只剩下了半截。

殷羽長槍撒手,人也跌倒在地,臉色蒼白,唇角一絲鮮血緩緩滲出。

傅銳橫刀當胸,刀身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山道上廝殺一起,眼看著身邊的銀甲影衛一個個勇猛彪悍,舍生忘死,傅銳便覺得熱血上涌,再加上文群濤的托付,讓他不知不覺的把保命第一的原則忘得干干凈凈。

其實比起逃命來,傅銳更擅長的卻是拼命。

錦衣人看了看手里的斷劍,抬頭打量了一下傅銳,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贊了一句:

“好刀?!?

他又瞥了一眼被擊落在地的長槍,點了點頭,復又贊道:

“好槍?!?

他又轉頭看了看一旁的大黑馬,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而復雜的神色,半天后才再次贊道:

“好馬?!?

最后他的目光轉回到殷羽身上,微笑說道:“有資格使用那人的槍,看來你才是熵朝的公主殿下,我倒是認錯人了。”

殷羽看了一眼舞蠻,臉上并沒有任何歉疚的神情,只是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跡,冷然應道:“那只能怪你眼瞎。”

錦衣人挑了挑眉,倒也不以為忤,又轉向傅銳問道:“能用那人的刀,看來你也是皇族?”

傅銳橫刀當胸,面對這個不只是人是鬼的怪物,心情十分緊張,疑惑地問道:“什么那人的刀,這是我的刀?!?

“憑你也配!”錦衣人滿臉俱是不屑的神情,忽然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如梟鳥夜啼,極是難聽,俊美的面容也變得有些扭曲,似乎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寂寞,譏誚著說道:“大熵的皇族當真恬不知恥,對一個挽救了你們國運的人,不但抹去了他的名字,便連他的遺物也要據為己有嗎?”

傅銳聽的一頭霧水,轉頭看了看殷羽,卻發現殷羽也是一臉迷惘。

此時的錦衣人霍然抬頭目光炯炯,望著傅銳,聲音冰冷。

“不退?”

這句話猶如一把重錘,砸在了傅銳心頭,傅銳心中陡然一凜。

是啊,為何不退?

自己只是個向導,與這些人毫無關系,難道真要為他們拼命?文群濤顯然是朝廷大官,他拼命是職責所在,自己何苦趟這渾水。

為何不退?

傅銳緩緩環顧了一下四周,卻赫然發現每一個銀甲鐵衛此刻都在注視著自己。

他方才一擊得手,給了鐵衛們極大的信心,這些熱血男兒雙手依舊穩健,神情依舊堅毅,熾熱的眼神中流露出對他的敬佩與期待……

他又看了看殷羽,她這時已經拄著長槍站了起來,雖然有些狼狽,可是看架勢隨時能再次和這個如同鬼魅的錦衣人拼命。

一個小丫頭都敢拼命,我他娘的慫個屁!

激烈的思想斗爭過后,傅銳咬緊嘴唇,雙眼閃爍出堅定的目光,對著灰衣人搖了搖頭。

他手中雪亮的彎刀沒有任何放下的跡象。

錦衣人面沉似水,向前邁步,手中的斷劍輕輕顫抖,發出嘶嘶的嗡鳴,劍身再次泛起了冷冽的青芒。

與當年不同,在璞門關的日子讓傅銳明白了一個道理,與人動手關乎生死,千萬不能拖泥帶水,能偷襲就絕對不要光明正大,誰活著誰就是高手。

眼見方才錦衣人迅疾的動作,傅銳知道一旦讓對方掌握了先機,自己必敗無疑。

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這一次他決定先發制人。

趁著錦衣人還沒發出攻擊,傅銳忽然斷喝一聲,身形暴起,手中刀舞出一道光華,帶起一股勁風,直向對方頭頂砍去。

一力可降十慧。

錦衣人眉頭微皺,停下前進之勢,他知道傅銳手中刀鋒利異常,不愿輕攫其鋒,微微向后退了半步,身子一偏,躲過這當頭一刀。

傅銳見他后退,手腕一翻,刀在中途換了個方向,變砍為斬,橫斫錦衣人的腰間。

他既然一招搶了先機,便再無保留,抖擻精神,把瑤姨教自己的一套王八刀法盡情地揮灑了出來。

這套刀法沒有什么固定的招式,甚至可以說是毫無章法可循,但那瑤姨教他時反復強調了一點——落點必須準確。

比如你要攻擊對手的下盤,無論你怎樣出手,橫掃也好,穿刺也罷,甚至是撩陰,這套刀法都只有一個要求,必須準確命中你要攻擊的部位。

而瑤姨讓他練習的方式,就是對著一個渾身畫滿圈的木頭人從頭砍到腳,每一招都必須要準確地擊中那些紅圈,而且越快越好。

至于先攻擊哪個部位,如何出手,則完全沒有要求。

隨著傅銳的熟練度逐漸升高,紅圈的范圍開始越來越小。

這種要求看似簡單,實則極難,傅銳整整練了十幾年。

最終,一個個紅圈變成了紅點,他出刀的速度也變得迅捷無比。

傅銳曾經向瑤姨請教過刀法的名稱,瑤姨只是冷冷地說了四個字。

——王八刀法。

“殺人何必十步行,王八刀法最無情?!?

這是在璞門關時,好友謝暉對傅銳這套刀法的評價。

今日傅銳面對強敵,抖擻精神,甩開一膀子力氣,手中刀舞出一團白光,將錦衣人裹挾其中。

白光中只聽傅銳喝叱之聲不絕,手中刀或撩陰、或戳襠、或捅目,或剜心,招式銜接猶如水銀瀉地,每一刀都準確無比地攻向錦衣人的要害,快如閃電,一時間逼得錦衣人不住后退。

被籠罩在刀光中的錦衣人的神情陡變,雙瞳猛然收縮,連續躲避的同時死死盯著傅銳手里的彎刀,眼神中竟然露出了一種近乎恐懼的神色。

從錦衣人此刻游刃有余的躲避速度來看,他顯然不怕傅銳,更不怕傅銳這把刀。

那么只有一種解釋,他怕的是這套刀法,怕的是曾經使用過這套刀法的那個人。

周圍的銀甲鐵衛都看得有些目眩神馳,他們雖然看不懂傅銳這套胡劈亂刺的刀法,可此刻只覺得傅銳舉手投足間大開大合,氣勢如虹,心中不由得都暗暗稱贊。怪不得一路上自家統領都對這個向導很是尊重,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自古將為兵之膽,鐵衛們此刻信心大增,全都握緊手中兵刃,只等這位傅少俠得手,便要蜂擁而上,一舉殲敵。

而此刻的傅銳只是全身心施展著刀法,目光中沒有任何雜念,冷酷與專注到了極致。

殷羽看著傅銳眉眼間的冷酷專注,不知怎得,忽然想起幼年隨父皇狩獵時見到的那匹孤狼。

當時那頭孤狼從林中躥出,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只一口便咬斷了父皇身邊一只獒犬的喉嚨。那一剎間,空氣仿佛都被它的氣勢所撕裂,當時它的眼眸便如傅銳這般異常平靜專注,毫無情緒。

直到今天,殷羽依然記得那頭孤狼的眼神,那是她所見過最可怕的眼神,甚至有時午夜夢回,她還會從睡夢中驚醒。

此刻的殷羽看著搏殺中的傅銳,心中想得便是那頭孤狼。

一頭拼命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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